看到司徒顧君把那丹藥嚥下,卿凌天這才恢復原來面目無表情的狀態。頓了一下,心思在心中迴轉了一圈後,這纔看着司徒顧君然後口氣平淡的說道:“你剛纔吃的那個就是蠍蠱丹,每日凌晨都會發作一個時辰,這世上卻是隻有我一個人能結,我現在有事情卻是要馬上離開,我卻也是不爲難與你,只要你今生不管何時只要能殺了落蒼雲一家,找到我,我並馬上的給你解蠱!並放你自由,此生便不再虧欠我了,我們兩人不再相干。”
司徒顧君聽着這話卻是沒有反應,卿凌天看了他一眼便是離去,連那馬也是不要了的。
風在樹林中掛過,頭上的樹葉唰唰的響,那火把上的火星嘣到了司徒顧君的衣裙上,燙出了個小洞,也是沒有一點的反應。
久久之後卻是一聲深深的嘆息,隨之苦笑。果然是禍不單行,福無長久,這輩子司徒顧君自己怕是體會不到前世那美好的公主夢了,這剛在皇宮之中享受了幾天的溫柔,而現在不知是被拋棄打入冷宮,更是中了這蠍蠱,日日受那折磨之苦,也是罷了。
雖說卿凌天說只要能殺了落蒼雲一家,她就能解蠱並永遠的與卿凌天擺脫關係,不用再過那種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只是司徒顧君卻是知道,這只是卿凌天給自己的一根胡蘿蔔而已,這個任務她又是怎麼可能能完成的。
先不說他那身份,就註定這守衛森嚴,護衛衆多的,就說連卿凌天都苦苦忍受幾年都殺不得的高深武藝。卿凌天也只是給她了一個甜頭而已。
對司徒顧君的想法,可謂是準確的。對司徒顧君,卿凌天的感情大概是恨屋及烏外加利用吧,而越靠近落蒼雲的位置,卿凌天的恨意就是越大,而看着司徒顧君就更是被牽扯到了,而現在又突然有了要緊之事,那就使勁了折磨司徒顧君,外加給了個互相殘殺的任務,雖說可能完不了,但萬一呢?即使完成不了,折磨司徒顧君也是能消了心頭只恨!
而對於那放過一說嘛。殺了落蒼雲是他最大的願望,而這完成了,他也沒有了其它意義,而另一方面來說,卿凌天苦苦追尋這麼多年都沒有解決掉落蒼雲,那司徒顧君如果都能殺了的話,那即使卿凌天不放過那又有什麼可以阻擋的呢。所以才說,卿凌天這是給了拴在馬前的那根胡蘿蔔罷了。
今日司徒顧君卻是又恢復成了一個人,躺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心中卻是突然的平靜下來,想着這一生自己都在幹什麼。
前世的平靜好像都成了一場美夢,自己的朋友家人對自己的關心,歡笑都是那麼的遙遠,自己有時卻是並沒有覺得什麼,等到了現在卻是能明白那些的美好。都說有時不知珍惜,到了失去時才後悔,這就話前世卻是聽了八百遍了,只是真正的像她這般體會到的,卻應該是不多了吧。
而今生,從穿越過來的興奮,到慢慢的接受了現實,再到各種的心冷麻木,卻就是那麼短短的幾年,再到遇到那個人,感覺到這生第一縷溫暖,那麼的讓人渴望,併爲之動容。都說越是黑暗中的人越是渴望得到光明,而第一天得到光明的她就如食罌粟,讓其感覺深入骨髓,爲此即使自己更加墮落,被利用被傷的遍體鱗傷也是在所不惜!
可惜,即使露進黑暗中一縷陽光,沒有多久卻也是被別人搶去,而知道光明適合滋味的她,再次沉入卻是萬般的絕望了。那給自己愛的那個人啊,卻是一直都是假的嘛?
看着天空的星星,那一亮一暗之中司徒顧君迎來了蠍蠱第一次的發作。
那翻天的攪動,那爪上的尖刺刺入時的滑動,那尾部的倒刺狠狠刺入的感覺,司徒顧君突然就開始慶幸感激,當年卿凌天爲了讓她不受毒的侵害而對她百種毒物的折磨,而讓她對現在的這種劇毒沒有了多大的反應,不然這發作的第一下,也許自己就死了。
還好這個毒並不致命,只是有點疼而已……
想着卻是最後強忍不過,混了過去。
司徒顧君再次想來時天已經大亮了,而一旁的火堆也因長時間沒有添材而熄滅,而周圍因爲空出了一片,也是安全的,不然恐怕作爲司徒顧君暈過去後,沒有被疼死的她也會被這火給燒死。
慢慢的坐了起來,只覺得自己身上是渾身的乏力,昨天痛的也是沒有了力氣。坐在原地休息了一會,纔是稍微的恢復了一點,拿起一旁放着的包裹,從裡面拿出了一點乾糧和水,就這樣就着吃起來補充了體力。
經過昨天晚上的感慨,突然彷彿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卻是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彷彿是一切得知自己身患絕症的人一樣,再掙扎無果之後,卻是更加的珍惜着僅有的日子,更加的隨心所欲了。
想通了這些,恢復了些許體力的司徒顧君扶着一旁站了起來,像平時一樣處理完地上的痕跡之後,拿起地上的包裹,牽着兩匹馬,繼續向前面的城池而去。只是相比之前的換馬,這次她卻是要把馬賣了的。
拿賣的一匹馬換回的些許銀子,再牽着另外一匹再次的向着城門外走去。雖這情景司徒顧君以前也是做過了好多次了的,只是這一次卻是很大的不同。不再說原來的視死如歸,擔心這次任務後可能就再也回不來這個地方了。
這次司徒顧君卻是倍感的輕鬆,想着未來的日子卻是感覺到美好的。
出去城門,司徒顧君再次的騎上了馬,這次的心態卻是完全的不一樣,都說快都會錯過很多的風景,而這一次,司徒顧君就要來次慢走,注意下這平凡人的生活,看着這她說渴望下的陽光下的日子。
隨意的選了一個方向,馬踏着小步子,在路上轉悠着,看着城外風景,看着幾個衣着粗布的婦人再護城河邊洗着衣服,一邊與一旁的婦人說着隔壁誰誰家的閨女長得那是一個貌美如花的,說着誰家的兒子是多麼的有出息。
不時的還能遇到幾個頑皮的孩童追逐打鬧的從司徒顧君的馬前跑過,嬉戲打鬧着,而跟不上男孩子步伐的兩三個女孩子卻是在後面叫着讓慢點,等等她們,但卻是實在跟不上了後也只是嘟着嘴不高興的抱怨幾句,就一羣女孩子跑到一旁自己玩去了,而沒一會跑遠的男孩子卻又是跑了回來,看女孩子再玩些什麼,之後又是開始了嬉戲打鬧。
繼續看着,走的慢慢久了,洗衣的婦人,拿着洗好的衣服也是要回去了,叫走了一旁正玩得瘋了的孩子一起回家。路上女兒訴說着剛纔的一個小子怎麼怎麼樣,一個女孩子是怎麼怎麼樣,漸漸的走遠回了家中。
司徒顧君甚至是能夠料想之後的情景,做飯,照顧孩子,等着自己在外忙碌了一天的相公回到家中,然後一起吃着晚飯,飯桌上的孩子可能還會訴說着白天和小夥伴們玩鬧的情景,而妻子也會訴說幾句洗衣時從別處聽來的八卦。
他們的日子是那麼平凡,甚至對於司徒顧君這種歷經風雨的人來說,這種平凡的日子好像更是透着無聊。如果是前世的她,那麼這種日子可能會讓她抓狂的,可是現在卻是把她深深的吸引。
這是種平凡的重複着每一天的步驟,不知疲倦的重複着,彷彿只要不被什麼事情打破就會永遠的細水長流下去。
而對於那些起起伏伏的事情來說,每天都是活在了不一樣之中,但是如果哪天真的是不那樣了,也許就是到了盡頭。
司徒顧君從沒這麼的平靜下心來,來體會這個世界的不同,體會着平凡人的喜怒哀樂。
從一個城門走到了另一個城門,趕在了城門關閉之前進入了。主幹道上卻還是有幾個來去匆匆的行人,好像是工作晚了,現在纔是可以回家。也有幾個大漢手搭着手,肩並着肩,稱兄道弟的要去喝上幾杯。
司徒顧君騎着馬,慢慢的走着,找着一箇中等的客棧就是走了進去,樓下還有幾桌正在吃着晚飯,還沒等司徒顧君回顧一圈,這家的店小二就是麻溜的迎了上來,熱情的說着那熟悉的臺詞:“客官您是打尖呢還是住店?”
看着眼前的店小二那熱情的笑容,司徒顧君不明白爲何他是一直都是笑着的,試着對其一笑,答道:“給我一間房,然後再備一桌飯菜,我在樓下吃。”
“好的來~一間客房一桌好菜來~客官請這邊來~”拉着長長的腔調,大聲的喊道,彷彿就怕別人不知一般。可在這種環境之中,大家又彷彿已經習以爲常,繼續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並沒有一個人好奇的向這邊觀看。
司徒顧君跟着店小二來到掌櫃子面前,選好了房間和菜式,就看着店小二又是一誇張的動作,跟隨他前去房間。兜兜轉轉收拾好,有一會司徒顧君才又下了樓,隨意找了個靠近角落四周沒人的桌子,剛坐下沒一會,一道菜就是被端了上來,店小二一手端菜,一手麻利的拿肩膀上的毛巾一兜圈擦了下桌子,然後才把那飯菜放下,隨後又是對司徒顧君笑顏道:“您請慢用,隨後的飯菜立馬就上。”說着看司徒顧君點頭,就是又不打擾礙眼一般的快速退下,站在了一旁角落。
但司徒顧君卻是注意到,雖是站在一旁,但那眼卻是一會兜一圈,不是說賊眉鼠眼的種種情形,而是觀察這各個客人的反應,有什麼事情好及時處理,這也是爲何司徒顧君纔剛一進門,店小二就馬上迎來上去的原因。
而司徒顧君又發現,雖然店小二眼睛老是兜轉,但那視線卻是讓人忽視的,因爲店小二的視線卻是注意的客官手裡的東西,然後又快速的掃了下表情,隱晦卻又不讓人反感,而這行爲卻是如本能習慣一般,可見是觀察的成千上萬次了。
而這一點卻是讓司徒顧君想起之前讓卿凌天抓到的那兩次視線,並深深的嘆息,看樣子她隱藏的功夫還是不到家的,不然怎麼會連這麼一個店小二都是不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