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連浩其實也不想魚死網破的。
他在洛陽知府的位子上坐了六年了,原本一任三年滿了之後,憑着他家與晉王府的關係,再往上挪一挪也沒問題的。但是沒想到上任兩年考課得了個差,此後吏部揣摩着皇帝陛下的心思,他的考課就沒得過優,無緣升職。
三年升期一滿,只能連任,沒降都算不錯了。
但他如今已經連任兩期洛陽知府了,不可能繼續連任,考課又不曾得過優,那就只有降職了。
半年前,崔連浩就開始活動,往晉王府送了重禮,說到底還是指望着這條線有用,但晉王卻婉言拒絕了保證他升職之事,只道如今自己久不上朝,委實幫不上忙。
其實晉王如今雖不曾日日進宮,過得幾日總也會進宮,齊帝但有難以決斷之事,聽了臣子諫言,有時候也會召了晉王進宮聽聽他的說法。只如今太子與二皇子爭鬥的厲害,但有緊要職位兩派人腦子都要打出狗腦子來,吏部人事任免他倒插不上手了,特別是崔連浩這種已經在聖人面前掛過號的。
但此話到了崔家,崔連浩不免覺得是晉王在推脫自己,在崔夫人面前抱怨了好幾次,回頭便想到晉王只不過是王叔,聖人漸入暮年,太子卻是新君,轉頭就投了太子門下。
東宮門檻高,崔連浩就爲着與東宮搭上線,倒費了不少財帛,如今想要動一動職位,所花代價就更不必說了,自己的私庫捨不得,可不得往外面去想轍。
洛陽城裡的商家們四時八節也往知府衙門裡送孝敬,但這遠遠不夠崔連浩的需求。他的考課自被聖人關注過之後,這幾年他還算收斂,總算沒有在任內大肆斂財,也只是小打小鬧,不至於民不聊生。
只是此次東宮那邊雖然有讓他升遷的意願,但要價卻着實不低。
崔連浩爲着前途計,已經暗示了洛陽許多大商家,總想着臨走狠撈一把。
旁人猶則,唯獨何家算得洛陽第一富戶,不但手裡有鋪面酒樓花圃商隊,還經營着馬場。何渭的馬場在洛陽城可是首屈一指,日入鬥金。
崔連浩好幾次暗示何家父子,可何家父子卻打定了主意裝聾作啞,全然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無意援手,這使得崔連浩氣惱不已,想着自己還未卸任,何家父子竟然敢不將他放在心上。
就算何家如今有個寧遠將軍的女婿,一則文武官員升官路不同,寧遠將軍也擋不了自己的路,對他毫無威脅;二則寧遠將軍遠水解不了近渴,豈能因爲他而擋了自己的財路。
縱觀整個洛陽城,也只有何家財富令人垂涎。
崔連浩手下幕僚揣摩府君心思,在他的默許之下時不時往何家酒樓馬場去搗亂,連花鋪子也折騰了幾回。
衙門如此行事,何康元還想着花錢賣平安,反倒激起了何渭的一腔傲氣,“就算今年的花全給糟蹋了,也不餵給姓崔的王八。”崔連浩在任上六年,可真沒少收何家的禮,哪想到臨到卸任,還要來這麼一出。
何康元也勸過兒子,“到底也就這一次,咱們厚厚送他一份禮,送走了這瘟神,以後不就好過了?”
何渭自有他的道理,“父親有所不知,咱們就算不是軟杮子,可崔連浩這次擺明了是要臨走撈一筆,尋常的厚禮可喂不飽他。您不記得當年夏家的事情了?夏家爲何要急急忙忙處理了家產,不就是怕他藉機吞了嗎?”何家在洛陽城也算得消息靈通,當年買夏家的祖產,總還是打聽過的。
本想着這幾年崔連浩也算得收斂,如今張開了血盆大口等着他們喂,那就決非尋常的東西能夠打發的。
何娉婷可不知道自家與知府衙門如今已經勢同水火之勢,何渭生意做的順風順水,日進斗金,引的崔知府得了紅眼病。
見到久別的父兄,何娉婷拜過了,又引了榮哥兒過來與外祖父見禮。
何大郎如今還未成親,何康元抱孫子還不知道在哪年哪月,就連他自己也對長子發愁不已,見到虎頭虎腦的外孫子,稀罕不已,抱了他在懷裡玩,還一疊聲的喚丫環拿吃的玩的過來。
何老爺子過世之後,何二郎就搬到了與香姨娘不遠的院裡去了。
他小時候無法無天,經過這幾年何老爺子的嚴厲教導,性格倒沉靜了下來。
原本何康元極疼愛這個老來子的,只在何老爺子的壓制之下,不知不覺間父子就生份了。以前他還抱了何二郎在懷裡玩,一眨間何二郎都已經開了蒙,往前街學館裡去讀書,回來了也是侍奉在何老爺子身邊,規矩禮儀一絲不錯,只沒了小時候那股子驕橫活泛氣。
人與人的關係大約就是這樣,走着走着就遠了,哪怕父子之間,情份淡下來也屬正常。
何二郎從學堂裡回來,往何太太面前來請安,見到何康元懷裡抱着榮哥兒,他心裡忽涌起一股酸澀之意。
何老爺子教育何二郎很是嚴厲,尤其在何太太面前甚是恭敬,容不得半點不敬。投桃報李,何太太也不是那不識時務之人,在何二郎要去外面學堂讀書的時候,就提起將他養在香姨娘房裡,何老爺子很是讚許她此舉,特意開了祠堂將何二郎記到了族譜上。
香姨娘這些年並無所出,四時衣裳鞋襪又常給何二郎做,平日也往老太爺院裡去請安,對何二郎噓寒問暖,使得何二郎對她也頗爲親近。
何二郎在何家大宅子裡住了好幾年,雖然隱約還記得自己親孃並非香姨娘,可是親孃住在哪裡,姓甚名誰,卻再不記得了。他又不敢問旁人,時間久了漸將此事淡忘。
況他雖是庶出,但何家家資鉅富,往外面學堂裡去讀書,身上穿的用的何太太也不肯虧了他,不過是費些錢糧布帛,何家也不差這仨瓜倆棗的,倒將他打扮的體體面面,跟着小廝書童,單看在他姓何,與何渭是兄弟,旁人再不敢小瞧他,學堂裡倒有不少孩子捧着他。
只何老爺子教導的嚴厲,何二郎若是骨頭稍微輕一點,也要被敲打一回,倒將他養成了謹慎克己的性子,進了香姨娘的院子,見到她還要問一句:“大姐姐來了,姨娘可曾去過了主院?”
他同胞的兩個姐姐嫁人的時候,他還未落地,連她們什麼模樣兒也不記得,只有親孃在他耳邊叨叨過,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小人兒忘性大,何家主宅子可沒人在他面前提過自己的親姐姐,見過了嫡姐,他也還記不起來自己的親姐。
“你大姐姐纔來的時候我去過了太太院裡,只她們母女許久未見,恐要說些私房話,太太便打發我回來了。一會吃晚飯的時候咱們再過去。”又吩咐了丫環侍候何二郎淨面換衣裳。
晚飯時候,香姨娘站在何康元身後服侍他,其餘人等包括何二郎一家子濟濟一堂。何康元環顧席上,見得一妻一妾,二子一女,倒覺日子和樂,攬着榮哥兒要喂大孫子,他是做慣了大老爺的,哪裡侍候過人,祖孫倆笑鬧成一團,衣裳上都沾了菜湯酒漬。
當晚無話,次日天色才亮,何家大門就被人砸開了,小廝打開門一瞧,門外站着個燒的滿面焦黑的漢子,眼淚在臉上衝出兩道溝來,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快,快告訴大少爺,馬場出事了!”聲音嘶啞,講完了就癱倒在了門口。
何家父子驚聞馬場出事,忙穿了衣裳坐了馬車就往外跑,一路上追問那報信的夥計,“到底怎麼回事?”
前來報信的正是何家馬場的夥計,此刻還是驚魂未定,“昨晚也不知怎的,馬廄裡起了火,起先只是一點火星子,等我們發現已經連着燒了起來,怕馬被燒死在裡面,只能將馬暫時從馬廄裡趕出來,但火太大了,羣馬大約受了驚,直接跑出去了,我們找了半夜都沒找到,馬場也燒了,馬也沒了……”那夥計講着講着,就又流起淚來。
馬場裡有三四十個夥計,照看着近一百匹馬,平日人手是夠用,偏偏遇上緊急的事情就抓了瞎。
大半夜的城門也關着,想往城裡來求助得等天亮,一行人尋了大半夜,愣是沒找到馬。
何渭聽得這話,心裡就起了疑,“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等我們看到,火勢就已經燒的很高了。”當時都忙着救火了,哪有空追究過起火原因。
何康元的疑心不比何渭的少:“難道是有人故意縱火?”父子倆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崔連浩。
他還有兩三個月就卸任了,會不會暗中搗鬼,指使了人來放火?父子倆暗中猜測,卻苦無實據,這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只能互相交換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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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娉婷回孃家,何太太早早就收拾了她昔年的閨房,昨晚她帶着兒子一覺睡到了大天亮,往正院去的時候,見何太太神魂不定,這才知道家裡馬場出事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燒起來呢?”
何太太也只是聽得含混一句,昨晚何康元在香姨娘房裡,大清早父子倆出門了她才知道出了這事兒,不放心又另遣了小廝往馬場跑一趟,打聽清楚了來回她。
前去打聽消息的小廝前腳出門,後腳何娉婷就起牀過來吃早飯了,就算是榮哥兒也沒讓她擰在一處的眉毛散開,惹的小傢伙悄悄跟何娉婷說:“外祖母不喜歡我……”他馬上三歲了,說話十分流利,常有出人意料之語。
何娉婷只能安撫兒子,“外祖母有了煩惱,不是不喜歡榮兒。”
派去城外馬場的小廝午後纔回來,說是整個馬場只留了兩個燒傷的夥計看着,其餘人等全出動去尋馬去了,就連老爺與大公子也出動了,具體因何原因起火的,那兩個夥計也不知道。
何家母女在家裡焦心如焚,殊不知何家父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何康元與何渭在見識過馬場火災後的慘況,只能吩咐馬場夥計繼續尋找,又派人往其餘地方調人過來幫忙尋找。
何渭主張報官:“不管這事跟崔知府有無關係,但咱們家馬丟了,在官府留個案底,將來萬一在哪裡尋到了,也容易追回來。”
何康元想法又自不同:“崔知府就等着咱們往他設的套裡鑽呢。報了案之後呢?三不五時就有人往府裡來,以查案爲名勒索財物?”崔連浩任期內的衙門差役都學會了勒索事主,誰家若是報了案,案子了結之日遙遙無期不說,還常有衙差上門來“盤問”案發過程,沒個幾十上百兩的打發不走。
那還只是普通人家的案子,輪到何家失馬的案子,何家又是出了名的鉅富之家,這些人一口咬下去,不吃的腸滿肚肥,哪裡肯鬆口?
如今洛陽城裡,誰不知道知府衙門前的大鼓輕易敲不得。
何渭卻勸說何康元:“就算崔知府想拖,可他任期還有兩三個月就到了,哪裡拖得住?咱們只是想在衙門報個案留下卷宗,等下任知府來了,倒可以做個敲門磚。”至於找尋失蹤的馬羣,還是要指望自家下人。
何家各商鋪酒樓緊急抽調出的人手尋了一天,到得晚上全都聚集到了馬場,何渭下午就開始排查人手。剛開始馬場出事,他腦子裡還亂着,找了半日才釐清思路,如果是馬羣受驚,就算跑出去,也會慢慢平靜下來。但據一路尋過去的夥計提起,馬羣一路往西跑的時候,速度是一直不停的,倒好似有人驅趕着。
也有目擊何家馬羣走失的路人提供線索,說是似乎隱約瞧見有兩個人騎着馬,他還當是人爲驅趕馬羣。
等撒出去的人回來之後,何渭便開始排查馬場夥計,最後查來查去,昨晚到現在倒還真有個姓張的夥計不見了。
張二向來沉默寡言,埋頭幹活,從來不多話,在馬場裡也不出衆,尋常除了他打掃馬廄,按時半夜起來給馬餵食,平日近乎隱形,與莊子裡其餘的夥計都不甚親近。
這人並不是契了賣身契的,何家使的夥計有一部分都是從外面僱來做活的,譬如酒樓的夥計,商隊的夥計,還有馬場的夥計,都是打聽清楚了底細簽了僱傭契書的。
張二就是馬場附近村上的男子,家境貧寒,父母年老病弱,前兩年陸續過世了,他家裡窮,也無人瞧的起他,後來投到了何家馬場裡來做工餬口。
到得這時,何康元反主張報案了:“馬場說不定就是這小子燒的,他燒了馬場,再驅了馬出去尋了地方脫手,不比在咱們馬場裡做工要強。”
“既然有人瞧見是兩個人騎在馬上,那另外一個呢?”
到得此時,損失已經鑄成,何渭也冷靜了下來,倒想知道張二跟誰一起合夥做得此事。何家馬場向來嚴禁夥計們在馬廄燃火。馬廄旁邊還放着乾草垛,四處全是易燃物,平日是要求一點火星子也不能見的。
父子倆商量過一回,親自往知府衙門去報案。
崔連浩近來長日無聊,下面各縣鄉的事情自不必他操心,就連州府裡的公事也是能拖就拖,反正馬上有人來洛陽接手,他倒也不必着急作出刻苦樣兒,倒有閒心瞎琢磨。
聽得外面差役來報,何家父子前來報案,若非何家父子就要進來,他當真想要先得意的笑一回。
何家父子前來,不外是請求府君派人全力追查何家失馬一案,到底是由張二里外勾結,還是他只是前去安撫受驚的馬,最後只能一路追着馬羣而去。
其實私底下,何家父子還是偏向於前者的,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報案之時倒不好貿然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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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衙之後,崔連浩再忍不住臉上的得意之色,腳步都輕快了幾分,往後院裡去了。
崔夫人見得他這模樣,與前幾日發愁的模樣截然不同,倒也高興:“夫君的事情都解決了?”
“只要本官出馬,難道還有辦差了的事情?”
見他都在後院裡打起官腔來,崔夫人倒有一事:“大人既然有此能耐,只不知我這裡有樁事情,大人可能幫我決斷?”
“說來本官聽聽。”
“大人既然會高升,二郎向來在書院裡讀書,大人可記得二郎身邊跟着侍候的文姨娘,她與磊哥兒怎麼辦?二兒媳婦如今可還不知道二房裡有了磊哥兒呢。”
原本崔二郎在書院裡讀書,這幾年也只中了個舉人,他發誓要上金殿考個進士回來的,因此倒不急着走門路跑官。而文姨娘自跟了他,這幾年就一直跟着在外面生活。
寧景蘭倒是疑心過丈夫在外面有人,可她被崔夫人圈在後院裡,哪裡都不得去,崔大姐兒倒是在互市開的那一年就出嫁了,嫁的乃是崔連浩同年的兒子,如今也跟着公婆丈夫在外地任上。
崔二郎這些年在家裡住的日子不多,這些年在她身上也有限,竟然至今也不曾有孕。寧景蘭才嫁進崔家是何等神彩飛揚,如今神色間卻帶着沉鬱之色,她也不是涵養功夫好的,就爲着崔二郎長年在書院裡,回家來三回裡總有兩回是在鬧彆扭。
每次跟他爭過吵過了,等他走了之後,總是後悔不已,時不時想起才新婚之時崔二郎對她的好來,這時候又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下次崔二郎回來再俯低做小。但她從不曾向別人低過頭,哄起丈夫來全然不似文姨娘那般溫柔自然,一面溫順小意着,一面心裡又暗暗不甘抱怨,總想着這次哄轉了他,下次還要壓他一頭。
原本就心不定,反反覆覆的折騰,忽冷忽熱,本來丈夫在家裡呆的時日就不多,時間長了有感於她暴躁易怒的性子,偶爾夫妻倆個在一起,好不容易能說幾句和氣話了,也不知哪句話觸着了她的逆鱗,一個不小心她就怒了。
崔二郎都覺得她的性子可怕,跟文姨娘提起來還要嘆一句:“當初娶的時候瞧着生的也跟花朵兒一般,真是沒瞧出來她的性子居然是那樣兒的。”
文姨娘還不知道崔夫人對寧景蘭的態度,只自己暗中揣測着崔家可能對這位奶奶並無好感,不然何至於在外面給兒子聘妾室,但嘴上卻不能留下什麼話柄,她是溫柔善良的,說出來的話也必須符合自己一貫的形象:“奶奶許是在家裡呆的悶了,又時常見不到夫君,難免想念夫君。夫君時常不在她身邊,多哄哄她就好了。”
崔二郎摟了文姨娘在懷裡嘆氣:“她若是有你一半的溫柔懂事,我都不可能將她冷落這麼多年,實是她有時候讓人氣惱的緊。”原本就是順應了崔夫人之意,可當初多少心裡還是有些同情憐惜寧景蘭的,好歹年輕的小夫妻,也曾有過柔情蜜意的時候,只是後來漸漸的寧景蘭的嬌俏被文姨娘的溫柔取代,再被她三不五時鬧一場,那點子夫妻情誼早被磨的一乾二淨了。
文姨娘算着崔連浩任期,揹着崔二郎還要抹眼淚。等崔二郎從書院回來,丫環還悄悄兒向崔二郎道:“姨娘這兩日不知爲何,等送走了二爺,總在自己房裡抹眼淚。”
晚上熄了燈,崔二郎再問起她爲何要哭,文姨娘起先不肯說,問的急了才泣道:“我捨不得與郎君分開,一想到以後要與郎君分開,只覺得生不如死!”
崔二郎大驚:“我幾時說要與你分開了?”
文姨娘抹着眼淚道:“府君大人馬上任期將滿,屆時郎君走了,我與磊哥兒怎麼辦?”
磊哥兒才兩歲,正是文姨娘所出。崔二郎好容易得着個兒子,喜的跟什麼似的,日日回來要陪一回兒子。
文姨娘不過是欲擒故縱,但她的意思與崔夫人問及崔連浩的卻是同一個意思:既然崔家舉家要遷,那她與磊哥兒是不是也可以跟着同行?
文姨娘可不想舍了崔二郎,跟了這個男人這麼些年,她都已經可以將他家裡的大房忽略不計,一年中大部分時間裡崔二郎都陪在她身邊的,可是跟着崔府君一起回京述職,她卻不能急赤白臉的問到知府衙門去,只能從崔二郎這裡摧問。
“傻瓜!不管我丟下誰,也不可能丟下你啊!等我回頭稟過父母再來告訴你!”
崔連浩回答崔夫人的卻是大笑不已:“磊哥兒是咱們的孫子,咱們回京述職,他跟他姨娘自然也跟着去。”
崔夫人還有幾分擔憂:“那南平郡主那裡,還有晉王那裡……”到底還是有些擔憂的。
崔連浩笑的更厲害了:“傻夫人,南平郡主與晉王算什麼?不過皇室宗親,如今你夫君可是在東宮門下。東宮乃是未來天子!”老皇垂暮,東宮繼位也是遲早之事,晉王還真不足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