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元宵之後,幽州城漸漸活了起來,先是街上的外地客商漸漸多了,有趕着往互市來淘貨的,也有趕着來賣貨的,還有不少零散的賣藝把式來幽州討生活的,各樣人等漸漸填滿了大街小巷,連帶着挑着擔子賣小食的小商販以及貨郎們都多了起來。

大牛繞過巷子口賣餶飿的小販攤子,聞到食物的香氣,摸出十來個大錢,讓那賣餶飿的小攤販往家裡給蓮姐兒母女送兩碗過去,自己行色匆匆趕往約定的地點。

身後,一個賣針線的貨郎跟賣餶飿的小販使了個眼色,邁開了不緊不慢的步子,跟了上去。

大牛力壯,又練過一陣子,不止扛活是把好手,就連打架也是把好手,只是父母早亡,家裡又窮,全憑着力氣吃飯。

以前扛活一天能賺個三五十文,自從有了別的營生,哪裡還肯去做那辛苦活。因此這一個冬天開初忙着娶媳婦兒,成親之後貪了幾日鮮,之後閒來無事,便邀人上門來喝酒,整個臘月都這麼過來的,坐吃山空心裡總有點發虛,像踩在雲端。

他雙腳落不到地上,就連睡覺也沒以前安穩,就算睡前好生折騰一番,好容易睡着了也卻噩夢,不是夢見官差上門來抓人,砸開了門板提着明晃晃的刀,就是夢見自己扛着枷悲苦萬狀。等天亮了睜開眼睛,夜半噩夢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擔憂,一罈子酒下去也就消散了,可有了銀子之後過上的好日子,卻是實實在在的。

大牛一路到得城東的一處宅子門前,擡手朝着門上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門從裡面打開了,將他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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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裡,前來稟報的姜明身上還穿着小攤販的衣裳,“稟殿下,大牛今日再沒邀人回家喝酒,前往城東的宅子裡去了,禹頭兒派人打探過,那宅子的主人姓魏,名叫魏明,手下有田莊鋪子,也算得富裕。”

夏景行與燕王對視一眼:難道推測錯了?

禹興國跟着燕王好些年,忠心自不必置疑,對燕王的命令向來是徹底執行,不帶一絲猶疑的。這件案子煩惱了燕王小半年,他們這些人也一樣心中焦慮。

自察覺出了大牛的暴富之後,燕王府便派了人親自去大牛家門口盯梢,並且對與他來往的人也進行了排查。這麼大的案子,不可能是三兩個人能成事的。

不盯還不知道異樣,一盯之下才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情,平日跟大牛往來喝酒的這些人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青壯漢子,在互市上討生活的,家裡還都銀錢不趁手,許多都是家無恆產,賃了房子住的,但今年過年這些人都手頭寬裕,胡吃海塞。

當初消息傳回來的時候,燕王與夏景行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他們的目光都忽略了這些市井間的漢子,主要還是因爲打劫之事並非一個人可以獨立完成的,三五個人也成不了氣侯。

而能組成上百人的隊伍去關外打劫,首先這個背後的組織者就必然有幾分名堂。

“去查查魏明。”

最後的結果出來之後,燕王與夏景行長鬆了一口氣。

魏明表面上看與馬廷偉毫無關係,但他卻是馬廷偉身邊的龐師爺的小舅子。

既然矛頭直指馬廷偉,大牛就已經不是重點,而是魏明瞭。

整個正月,魏明那處宅子裡除了時不時就會召集一幫青壯過去見面,再無別的動靜。他自己看着就跟幽州城開了互市之後,每個前來幽州開鋪子賺錢的商戶一樣,並日往互市或者鋪子裡去轉轉,時不時便往鋪子裡進些貨,閒時還往秦樓楚館去散散心,聽個曲兒召個姐兒,日子倒也逍遙,只除了過得十來日總要往龐師爺家裡跑一趟。

夏景行派出去的人只能盯住這些人的行蹤,僅以行蹤來推測行動的軌跡,到底不曾打入內部,瞭解他們的每一步計劃,只能派人緊盯着這些人的動靜。

二月初,幽州城內聚集了大量的遼國客商,幽州守軍作模作樣出關去巡守過幾次,城內的盯守卻一點也不曾鬆懈。

到得二月中,幽州駐軍回來之後的第二天,大牛與三四名同伴出城了。

禹興國帶着曾經盯梢過的士卒在城門口守着,計算出城的人數,斥候營的人發揮暗中所長,悄沒聲兒跟着大牛與他的同夥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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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離家之時,向邢寡婦以及蓮姐兒提的話頭就是跟同伴出門走商。如今幽州城裡,走商販貨最爲尋常,邢寡婦聽得他要出門販貨,不知有多高興。

大牛成親之後,並不曾將手裡的銀子全給了蓮姐兒。邢寡婦原來就是個錢財是狠的,雖然拿了四百兩聘禮,蓮姐兒出嫁的時候也就置辦了幾身衣裳幾牀被褥,就連壓箱底的銀子都沒給,“娘都替你存着呢,等你們成了親,娘還不是要搬過去同你們一起住着,放在娘身邊難道不比放在你這裡好?”

蓮姐兒自來知道她孃的脾氣秉性,但凡銀子進了自己個兒的荷包裡,除非她願意,旁人是很難從她荷包裡掏出銀子的,就連她的賣肉錢都不能,何況聘禮。

不止如此,邢寡婦想着大牛手裡的存銀,才搬過去就慫恿蓮姐兒,“男人家手裡拿了銀子就去外面胡混,你可得把銀子攥緊了,他可有將自己餘下的銀子給你?”只要銀子到了蓮姐兒手裡,還不是等於放在了自己的荷包,她不拘幾時都能拿過來。

蓮姐兒成親之後,倒不糊塗了,大約以前依靠着邢寡婦,如今卻有了丈夫,可比親孃更要牢靠些,便不肯再聽她的,“大牛哥只給了我幾兩碎銀子日常賣菜用,他手裡有多少銀子我真不知道。”

邢寡婦揹着大牛將閨女好一頓訓斥,見蓮姐兒不爲所動,她還旁敲側擊的問過大牛存銀幾何,“你們年紀輕輕的有了銀子就想着胡亂揮霍,也不知道攢銀子的,有了銀子倒好置辦些田莊鋪子了。”

大牛哪裡肯告訴她,只敷衍幾句,她也毫無辦法,只將自己手裡的存銀攥緊了,日常花用是一文也捨不得出。

前腳大牛出了門,後腳小丫頭端了飯菜來,蓮姐兒就捂着嘴吐了,喜的邢寡婦立刻喚了小丫頭前往街上尋個婦科郎中來。

大夫診過了脈,只說日子尚淺,但確是喜脈無疑,還要好好養着。

邢寡婦原還擔着心事,只當蓮姐兒當日接客,喝了不少避子湯,傷了身子,與子嗣上不利。大牛後來拿着銀票求親,她也才匆匆忙忙帶着蓮姐兒去外面瞧大夫,抓了暖宮的藥來調養,成親的前三日才停了湯藥,沒想到這才成親兩個月,就已經有了身孕,當真天可憐見。

只要蓮姐兒生了兒子,往後不論大牛賺了多少銀子來,這正室的位子就穩穩的,家裡財產再不會便宜了外人。

她算計的遠,面上的喜悅也是真真切切的,這一瞬間倒讓蓮姐兒在心裡爲她以往開脫一句,“其實我娘也是疼我的,只是被生活所迫”的想法。

母女倆爲着這個纔有了喜信的孩子,倒拿起許久不曾動過的針線,爲肚裡的孩子做些衣裳鞋襪。她們娘倆針線都好,尤其是蓮姐兒,以往不知道做過多少繡活,哪怕是嫁衣也不曾有如今給孩子做衣服這般甜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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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則通手底下的斥候營打探消息最爲擅長,俗話說捉賊拿贓,如今他們手頭並無實據,僅憑着已經在西夏的贓物,也不能證明此事就跟馬偉廷有關。

自大牛同伴出城之後,三五日內倒有不少青壯漢子結伴出城,或三人結伴,或五人成夥,有些甚至還跟着商隊一起出城。

遼國客商進了幽州城採賣,有不少都往夏家鋪子裡去轉一轉,就算不去夏家鋪子裡進貨的,卻也要往夏家園子裡去聽聽曲子,看一回雜技。

夏景行這些日子一直在自家園子裡守着,但凡有遼國客商,都請進雅間一敘,這些遼商進去之時心有疑竇,出來之時卻滿臉輕鬆,再出城去就更是放心了許多。

到得二月底,關外草原上又發生了五起劫匪案,只慶幸的是,大約是遼人已經吸取了教訓,被打劫之時都不再拼死護着貨物,稍作抵抗就一鬨而散,任由劫匪將貨物拉走。

大牛自去歲開始做這無本的買賣,已經駕輕就熟。他們一行人劫了幾批貨物之後,就按着以前的老路子,押着貨物往西夏去銷贓,將東西買了給慣常銷貨的那幾家鋪子,這才押着銀子返程。

領頭策劃的正是魏明,他騎着馬兒扮作長途客商,還與隨行的這些青壯漢子玩笑:“燕王府裡全是些蠢的,恐怕他們恨透了西夏人吧,聽說還往西夏去了國書。說起來還要感謝西夏人,若不是他們最開始在這條道上打劫,咱們哪裡想得出這條財路來。”

“還是魏大哥有計謀有本事,當年齊遼之戰,若是讓魏大哥巧施妙計,哪裡有那些將軍們的功勞啊……”

這些漢子靠着魏明尋得了暴富的捷徑,嘗過了甜頭就不再捨得撒手,都來拍他馬屁,只盼着這門生意做長久些,等撈夠了就可以上岸洗手做個良民。

魏明帶人將銀子押到了自己院裡,打開其中一口箱子,給這些人各自分了銀兩,這才讓他們散了,其餘銀子只等夜色降臨,還未宵禁之時,派人通知知府衙門,悄悄兒從后角門裡送進去,神不知鬼不覺。

大牛懷裡揣着沉甸甸的銀子,想到回去之後蓮姐兒的溫柔小意,只覺全身都跟着了火似的,才進了家門口的巷子,便被人從後面襲擊,他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壯碩的身子砸在地上,懷裡銀子也掉了出來,被襲擊他的人給拾了起來。

巷子口過來一輛馬車,方纔在這裡擺着餶飿攤子,以及挑着擔子賣菜的漢子將已經暈過去的大牛拖上了馬車,回身挑了擔子撤離了大牛家的巷子。

馬車裡有人接應,拉過大牛三兩下就用粗麻繩給捆了起來,摸摸身上,居然連個帕子也無,“壞了,拿什麼塞嘴啊?”

同伴摸摸自己身上,同在軍中做糙漢子習慣了,揣帕子的次數本就不多,面色一凝,忙催促袍澤兄弟:“快把襪子脫下來,別讓他醒過來在大街上亂嚷嚷。”

“怎不脫你自己的?”那人嘴裡嘟囔着,還是脫下靴子扯了襪子團巴團巴塞進了大牛的嘴裡,馬車廂裡立刻飄起了一股經年不散的腳臭味。

指揮同伴脫襪子的人立刻心生悔意,“你這是多久沒洗腳了?”捂着鼻子就往馬車外面竄。

脫了襪子的人捏着鼻子嘿嘿直樂:“這不是……訓練的辛苦嘛,再說天氣冷,聞不到,聞不到。”說是聞不到,他也爭先恐後往車轅上去坐。

馬車很快駛離了大牛家那條巷子,就好像方纔的一切並未發生過。

大牛家院子裡,蓮姐兒正坐在窗下繡一隻虎頭鞋,忽覺心神不寧,一針下去扎中了手指,細白的手指上立刻沁出了血珠兒,倒將才繡好的一隻活靈活現的虎眼睛給染成了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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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裡,才入了夜,街上還滯留着不少的人,有遠道而來的客商,趕了許久的路纔到了幽州城,進來就尋客棧,或往自己在城內的宅子裡趕,街上到處都是長長的商隊,押着一車車的貨物,也有出來閒逛的客商或者本城百姓。許多鋪子門前燃起了燈籠,倒將街上照的亮堂。

魏明的宅子裡這時候駛出來兩輛押着箱籠的貨車,身後跟着十來個人押送,很快就溶入夜色之中,與幽州城的許多尋常商人一般,並無奇特之處,只是這兩輛馬車所行的方向卻是知府衙門。

隱在角落裡已經守了大半日的斥候營軍士有人跟着,人有悄悄沿着小道往燕王府去報訊。

知府衙門裡,馬廷偉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下午接到消息,知道今晚有貨上門,他連公務也看不下去了,只恨不得銀子很快運過來。

龐師爺就陪在他身邊,見他走來走去焦躁的樣子,還勸他:“府君不必擔心,小的妻弟做事十分妥當,這事情又做的隱秘,昨兒失貨的遼商才趕到燕王府去報案,今兒一大清早,夏大將軍就帶着一隊人馬出城去了,隨行的還有那些失貨的遼國客商,想來是去勘察案發現場去了。”他面有得色:“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東西都賣出去折換成銀子了,他們趕到案發地點又有什麼用呢?”

這件事情是他向馬廷偉獻計,趁着西夏人失信在前,做過許多樁劫財殺人的案子,他們正好混水摸魚,將這口黑鍋給西夏人去背。

馬廷偉接到朝廷邸報,對去年才發生的關外客商劫殺案遼國以及大齊境內是如何處理的,以及西夏那邊的反應都一清二楚,聽得龐師爺這條妙計,也覺正中下懷,既可以解決了他巴結太子的費用,又能往燕王頭上抹黑,以雪他斷了自己財路之恨,簡直一箭雙鵰,兩全其美。

實施起來其實也容易,互市上有許多壯年漢子專門做些搬搬擡擡的活兒,這些人大多都家境不好,每日憑力氣吃飯,但看着各地客商如雲,腰間荷包鼓鼓,財源廣進,心裡落差肯定是有的。

這時候再派人細細尋訪,專揀身體好又困窘的漢子,動之以利,只道有好買賣,比之互市上賣苦力要來錢快上許多,端看他肯不肯做。

大牛在互市上碰見蓮姐兒與邢寡婦的前兩日,正被龐師爺撒出去的心腹瞧中,還有他一起扛活的另外兩名同伴,邀了這三人上城裡酒樓上吃了一頓肥雞大鴨子的酒宴,提起要一起做筆大買賣。

大牛心裡原來是有過掙扎的,只覺得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既無本錢又無人脈,竟然就有大買賣找上他了。他心裡不敢再多想,當時只道再考慮考慮,還沒拒絕,就在互市上碰見了尋找許久的蓮姐兒。

見到蓮姐兒,他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想着賺到四百兩銀子,先將蓮姐兒娶進家門再說。

但是,許多事情都只是一念之差而已,既已趟了進來,想要再抽身退步,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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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馬廷偉也覺得自己略有些沉不住氣,也不是第一日收銀子了,這般走來走去,只恐讓龐師爺見笑了。他坐下來,呷一口茶,還未嚥下去,外面就有人報:“大人,魏明來了。”

馬廷偉大喜,“開了角門讓他們進來。”他自己起身整衣,大步往院裡去了,龐師爺緊隨其後,默默在心裡盤算這次自己能抽多少。

知府衙門的角門在暗夜中吱扭一聲打開了,魏明站在門口,等着兩輛馬車進了角門,這才緊跟着進去了,知府大人已經跟龐師爺迎了出來,角門上守着的僕人彎腳正放門檻,巷子那頭已經有人黑壓壓的衝了過來,他擡頭的瞬間就被闖過來的人制住了。

外面巷子裡瞬間就衝進了數百人,先是制住了角門上的下人,緊跟着就衝進了知府衙門的院子,馬廷偉震驚的看着眼前一幕,還當知府衙門遭劫匪了,頓時大怒:“反了反了!竟然有人敢闖知府衙門,來人哪——”

衝進來的一羣人腰挎長刀,皆着黑衣,直奔了押車的以及馬廷偉,將這些人團團圍在當間,外面閃出一條足可容兩人走過來的通道,夏景行從人羣中緩緩走了過來,進了知府衙門的角門,看到愕然的馬廷偉,笑的分外和氣:“馬大人,本將軍這廂有禮了!”抱拳向馬廷偉行了一禮,倒不似夜半闖進來的,而是接到了馬廷偉的帖子上門做客來的。

馬廷偉面色青白不定,他身後的龐師爺心頭劇跳,“夏……夏大將軍……”

“大將軍半夜帶兵闖進知府衙門,所爲何事?”

夏景行爲着互市劫匪案費了多少心思,能夠忍到現在纔出手,就是爲着人贓並獲,見馬廷偉還要裝做不知道的嘴臉,頓時大笑出聲:“事到如今,馬大人還要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嗎?”

馬廷偉果真能沉得住氣,“知道什麼?夏大將軍夜半闖進我知府衙門,燕王不肯管你,本官卻可以寫本奏摺參你。馬某倒是想知道,難道武將仗着手中兵力,就敢往官衙裡直闖進來爲所欲爲?”

院門外有人接話:“本王哪裡不肯管了?在幽州地界上,本王手裡駐軍可是安份得很哪,比不得馬大人,明裡是地方官,暗裡卻做着劫匪的勾當。”說話的功夫,門外已經亮起了火把,整個巷子被照的亮如白晝,燕王身着團龍服,閒庭信步一般走了進來。

馬廷偉的臉色這下子更難看了,押車的魏明頓時兩股戰戰,之前的得意蕩然無存,只覺得大禍臨頭,帶着哭腔去拉龐師爺的袖子:“姐夫——”

都這會子功夫了,龐師爺哪裡還顧得了他啊,狠狠扯開魏明的袖子,就想開溜。

可惜夏景行帶來的人早已經將這些人都圍在了當間,還有人不斷的從外面涌了進來,跟隨着燕王的腳步,高舉火把將知府衙門的後院照的亮如白晝,圍住了當間這些人。

馬廷偉原本是喚了人的,也有機靈的去前院班房裡喚了輪值的差役過來。這些差役原本是要過來,可是瞧見燕王的身影,倒又縮了回去。

幽州城內,誰敢冒犯了燕王?

那不是送上門去找死嘛!

馬廷偉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來,聲音裡暗含着他自己都未曾覺察的惶恐,“燕王殿下大半夜跑到下官府裡來散步,還帶了這許多人,當真是有興致的很吶!這裡一團亂,不如殿下前面書房請?”

燕王點點頭,“這裡確實有些亂,阿行啊,此事就交給你料理了,本王跟馬大人去前面稍坐!”竟然率先往前面走去,他身後禹興國帶着一隊親兵護衛緊隨其側。

“末將領命!”夏景行乾脆應道。

馬廷偉肚裡幾番盤算,只覺額頭都要冒汗了,後背已經是溼涼一片,但事情到得如今的地步,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他才擡腳,夏景行就朝着包圍的士卒揮手,立刻有人閃開了個口子,馬廷偉立刻出了包圍圈,龐師爺緊隨期後,卻被一把長劍擋住了去路。

夏景行眸中冰寒,面上帶笑,寒刃就橫在龐師爺脖子前面,“龐師爺請留步,本將軍這裡還有事要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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