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言紫兮的繼任大典是在明日一早,所以這一夜,所有來參加明日大典的武林人士都被安頓在了璇璣山後山的‘藍水居’。
佯裝不經意地從同門師弟口中打聽到了南宮凜是被安排在了‘藍水居’最上等的客房,據說是東北角最靠裡的那間。
是夜,言紫兮鬼鬼祟祟地溜進了一個與她身材相仿的小師弟的房中,翻出那發育不良的小師弟的衣服給自己換上,將自己的一頭長髮學着師弟的模樣,簡單的用塊方巾束了,又胡亂在自己臉上抹了兩把灰,看起來整個一灰不溜秋的低等弟子的模樣,言紫兮這才大搖大擺地向那藍水居走去。
可是,走到藍水居一瞧那一排排八進八出的客房,頓時傻眼了,東北角在哪裡啊?
天殺的,這不是擺明了欺負女流氓沒有方向感,分不清東南西北麼?
“嘿,你~等等”一聲吆喝把正在努力試圖分清楚東南西北的言紫兮嚇了一大跳。
定眼一瞧,是一位璇璣派弟子,言紫兮心下一驚,以爲對方認出她了,正在心中猶豫是否要掉頭就跑,忽然又聽對方說道:“你,就是你,等等,方纔二師兄叫我有急事,你替我把這個給送到‘獨一院’的天一派南宮少俠那兒去。”
原來對方並沒有認出她,而是將她當成了普通的璇璣派下等弟子,吆喝她跑腿呢。
言紫兮在心中長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月黑風高還是有好處的,而且一聽對方是要讓她去給南宮凜送東西,言紫兮立刻就來了勁兒,這下可終於有了名正言順去找南宮凜的理由。
她急急地接過那位璇璣派弟子手中覆着綢布的托盤,詫異地問:“師兄,這是何物?”
那位璇璣派弟子似是急着要去二師兄那裡,三言兩語對她交代到:“我也不知道是何物,是大師兄吩咐要給南宮少俠送去的,你趕緊替我送過去,我去二師兄那兒看看有什麼急事。”說完調頭就走。
“等等,這‘獨一院’究竟在哪個方向啊?”言紫兮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問題,她趕緊揪住那位急急欲走的師兄的衣襟,那位師兄仿若看妖怪一般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她心裡有些發毛。
她趕緊解釋道:“我是新來不久的,對這後山還不熟悉。”
還好,天夠黑,對方並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而且前陣子的確是新進了一些年輕弟子,她撒的謊也勉強能夠圓過去,對方順手指着那‘藍水居’的右上角:“那邊進去,一直走到最裡間的單獨小院就是。”
言紫兮順着對方所指的方向徑直向那‘藍水居’走去,這‘藍水居’修得頗爲別緻,每一進裡面都是一個大庭院,中間是一大片空地,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各自又有幾個小院子,每個院落裡都似乎有着數間小木屋,那些一般的江湖門派就被安置在這前院的木屋裡。
剛走進去的時候,每一個大庭院都是人聲鼎沸,那些江湖兒女們聚在一起切磋武藝的不在少數,看熱鬧什麼的也不少,來來回回,身邊的人穿梭不息,言紫兮好奇手中的托盤裡究竟是何物,本想掀開綢布瞧瞧,可是礙於身邊的閒雜人等實在太多,也只能作罷。
她疾步順着中間那條石子路一直走,很快就走到了最靠裡的那個大庭院,這個院落明顯要比前院清淨得多,閒雜人等到此也幾乎沒有了,也許是門口有幾個璇璣派弟子看守的緣故,看來這裡面住的,便都是貴客了。
言紫兮不屑地撇撇脣,這南宮凜端的架子倒是挺大的,年紀輕輕地,排場倒是不小。
這最後一個大庭院也就只有左右兩個小院子,言紫兮想了想,方纔那位師兄似乎是指的右邊,便徑直順着那庭院旁的羊腸小道向右方那個叫作‘獨一院’的小院走去。
走過一片小竹林,四下終於悄無聲息,看起來似乎一個人都沒有,言紫兮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了一番,急急地掀開那手中托盤的綢緞,想看個究竟。
沒想到,方一掀開,言紫兮的眼珠子就差點落地了,這是神馬狀況?大師兄送給南宮凜的托盤裡,竟是整齊地放着一套女裝!
言紫兮趕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確認自己沒看錯之後,她默然地把綢緞蓋了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諷刺南宮凜像個娘們?還是想跟南宮凜搞基?
言紫兮的腦子裡忽然出現了南宮凜身着女裝一臉嫵媚地和大師兄親熱的模樣,面上黑線密佈,全身一陣惡寒,咳咳,打住打住!
這不像是大師兄的作風啊?大師兄平素看起來怎麼看都是個溫文爾雅的正人君子,應該沒有這麼重口味吧?那,這無緣無故給南宮凜送女裝又是何意?而且,按照南宮凜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看到這送來的女裝會是什麼反應?
言紫兮忽然打了個冷顫,這次會不會直接卸了她的胳膊?或是戳了她雙眼?
言紫兮回想起方纔那位師兄慌張的表情,她開始懷疑,那位師兄也是偷偷瞧過這托盤裡的東西纔會找上她做替死鬼的吧?什麼二師兄有急事根本就是藉口,他只是不敢去面對南宮凜而已。
她忽然覺得自己又成了呆頭鵝被人給耍了,這璇璣派上上下下,可都是些老謀深算的人精啊。
她忽然悲哀地發現,她這個璇璣派的掌門,似乎是整個門派裡心地最純良的,或者說,是璇璣派頭號蠢蛋。
這玩意兒究竟是送,還是不送呢?
就在她還在猶豫的當兒,急促地腳步聲由遠及近,她趕緊將那綢緞蓋上,依舊一手託着托盤,佯裝鎮定地繼續向裡走去,沒走幾步,就遇上了幾位和南宮凜一樣做青衣打扮腰間佩刀的天一派弟子。
“等等,站住,你來這裡做什麼?”似乎有一位天一派弟子遠遠瞧見了她,人還未及至,已經先嚷嚷開了。
言紫兮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這裡似乎還是璇璣派的地盤吧?這天一派的弟子未免也太過囂張了,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敢對人家的弟子吆三喝四。
不過好在她還知道自己是有正經事要做,暗自壓下了心中暗躥上來的火氣,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是奉了大師兄葉凌風之命,來給南宮少俠送點東西。”
此時對方几人都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是看到她那張髒兮兮的臉和半舊的袍服就知道這是個低級弟子,隨即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此時有人伸過手來:“南宮師兄已經就寢休息了,這東西我們幫你轉交,你請回吧。”
言紫兮一聽這可怎麼行,她又不是真的來送東西的,她可是來找南宮凜商量大事的。
她趕緊退後了幾步,將那托盤藏在自己身後,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這可不行,我們大師兄方纔一再囑咐我要親自送到南宮少俠手中的。”
對方面上卻是有些不耐了:“我都說了我們南宮師兄已經就寢了,難道還要把他喚起來親自來迎?”
言紫兮看了看天,這才月上柳梢頭,也就是北京時間七八點左右,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像南宮凜那樣精力旺盛的年輕少俠,怎麼可能沒有夜生活,這麼早就就寢了?明顯是對方不想讓她進去的託辭。
就在這時,言紫兮的目光不經意地向那不遠處的小院內看了看,忽然看到了院子裡的那顆巨大的香樟樹,等等!千年生的香樟樹?!據說,這整個後山就只有這一顆這麼巨大的,而且,那香樟樹可不尋常。
言紫兮心中一動,一個更爲大膽的念頭油然而生,也許,她可以給那南宮凜來個大大的‘驚喜’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