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言紫兮打算冒險出手的時候,忽然又聽見那跑堂的夥計結結巴巴的聲音:“欸,這位姑娘,你,你....”
循聲望去,好嘛,那個跑堂的夥計手裡端着一個澄亮如洗的空盤子,正一副見鬼的模樣瞧着凡玎璫,而凡玎璫抹了抹嘴上的油,苦着臉對言紫兮說道:“小兮兮,你騙我,這裡的吃食沒有小綠做的好吃。”
言紫兮頓時面露黑線,她怎麼就把這個吃貨師姐給忘記了呢,不過她一瞧凡玎璫,忽然眼珠兒一轉,立刻計上心頭,她趕緊對那夥計吩咐將方纔的菜記在自己頭上,又將凡玎璫拉到身旁,神秘兮兮地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只見凡玎璫的眼睛驟然一亮:“真的?”
言紫兮點點頭:“絕對不騙你,真的。”
凡玎璫將信將疑地衝她點了點頭:“好吧,暫且再信你一次,不過,你可不能再騙我。”
話音未畢,整個人已經如一道旋風一般捲了出去,還順勢從門口處帶走了一個人。
慕容芊芊原本全副注意力都在那個血鷹門的男子身上,眼見敏敏師姐似乎佔了上風,她心中隱約有些得意,心想,這次一定要抓個活的,好好盤問盤問大師兄的下落,卻沒想到,忽然從旁鑽出一道人影,她還未曾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下一瞬,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提溜了起來,只來得及叫了一聲:“敏敏救我~”整個人就已經被帶出了‘福滿樓’。
而那被喚作敏敏的天一派女子此時一聽小師妹的驚呼,心下一驚,手中的柳葉刀順勢收了回來,她看了看那血鷹門的男子,又看了看那正要消失在門外的小師妹掙扎的背影,立刻做出了抉擇,一跺腳,也順勢追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血鷹門的男子,此時竟是出乎意料地一臉平靜,似乎一點都驚奇方纔所發生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更沒有要追出去的打算,仿若方纔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他的目光徐徐地落在了言紫兮的身上,凌厲的目光掃過她窈窕的身段和麪上的面紗,有些若有所思。
一旁的言紫兮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那個慕容芊芊的師姐不是榆木腦袋,若是她不追出去,言紫兮還真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而她們若是跟凡玎璫在一起,別的言紫兮不敢說,逃跑絕對是沒問題,凡玎璫的輕功,言紫兮是有絕對信心的。
既然要保護的人已經被引開了,那麼--言紫兮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這剩下的人,就該拿來試試她的即墨劍了。
言紫兮不動聲色地走向那個若有所思的血鷹門殺手,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還未曾開口,對方卻客氣地對她點了點頭,試探性地開了口:“姑娘可是姓籬?”
這話可把言紫兮給問住了。
言紫兮心下一驚,這又是哪一齣?難道對方看穿自己的把戲了?可是,既是看穿了,爲何還這般客氣?而且,他爲何會以爲自己姓籬?
言紫兮決定不動聲色地先探個究竟,她微微點了點頭:“正是,閣下....”
“籬姑娘的令牌可否借在下看看?”對方聽到她承認了之後,面部的表情明顯有些放鬆了下來,似是鬆了一口氣,卻還是較爲謹慎地又眯縫了眼,向她索要更直接的證明。
言紫兮一怔,這才明白,對方似乎是認錯人了,將她認作了自己人?可是,鬼才知道他要什麼令牌,她上哪裡給找令牌去?看來,還是得動手了麼?她不動聲色地作勢在衣襟內翻找,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出手的時機,這畢竟是她的第一次主動出擊,心下還是有些忐忑,沒想到的是,摸着摸着卻忽然真的摸到了一塊硬物。
那似乎就是一塊令牌。
言紫兮這纔想起,這是當日在這‘福滿樓’前,她一刀抹了那張老九的脖子之後,從張老九身上摸出來的那塊令牌,似乎他們血鷹門的人,人手都有一塊這玩意兒,之前也看南宮凜從死掉的血鷹門殺手身上摸出來過。
那是一塊木質的雕刻有禿鷹圖紋的令牌,言紫兮想了想,決定死馬當做活馬醫,姑且一試,反正最壞結果亦是動手。
她一邊不動聲色地將那塊木質令牌掏了出來,丟給對方,一邊卻是蓄勢待發,似是對方稍微有一絲異動,便會一劍出鞘,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對方接過令牌,正反兩面看了看,什麼也沒說,遞迴給了言紫兮,只不過,這遞回來的動作卻明顯恭敬了許多。
他環顧四周,對周圍那些同樣蓄勢待發的血鷹門殺手們悄無聲息地做了一個撤離的動作,這才恭順地對言紫兮說道:“籬姑娘,您終於來了,在下是鬼使手下的青雲護法,在此恭候您很久了。”
還未待言紫兮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對方又繼續沉聲說道:“令姐的事情我們很遺憾,南宮凜那廝實在是太厲害了....”
言紫兮立刻在心中反應過來,他這是將自己認成別人了?令姐又是誰?聽這意思,他認錯的正主兒的姐姐是被南宮凜給殺了?所以妹妹接着來找天一派報仇?
因爲心虛,言紫兮並不敢輕易接口,只能用沉默掩飾,而對方似是以爲她是在難過,也就此打住了這個話題,並沒有再說下去:“這裡不是說話之地,請籬姑娘隨我來。”
說完,徑直又上了樓。
言紫兮卻是在心中糾結了起來。
跟,還是不跟?
雖然不知道那個姓籬的姑娘和自己究竟有什麼相似之處,或者說,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對方誤打誤撞的將自己認錯了,可是,言紫兮亦是知道,這怕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對於這個血鷹門和他們在做的一切,要說言紫兮不好奇,那絕對是假的。
之前便有很多疑問不曾解開,問南宮凜,南宮凜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如今,倒是個好機會。
可是,若這是陷阱,又當如何?
她能有把握全身而退麼?她可不是南宮凜,可沒有從容面對任何腥風血雨的實力,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冒險了一些?
可是,身體裡另外一個聲音卻又在說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去探上一探,又如何?說不定還能有意料之外的收穫。
想起之前在胡楊林的那番試劍,言紫兮的心中忽然又對自己多了幾分信心,心想自己雖然不能與大師兄和南宮凜相提並論,但是,對付幾個殺手,應該還是沒問題的,不然,可就真的辱沒了偃師的聲名,好歹自己也是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
思即若此,言紫兮竟是將自己來這裡的本意和墨傾都給忘了個一乾二淨,躍躍欲試地準備與那血鷹門,玩上一玩。
卻是沒有注意到,那福滿樓二樓雅座的某個角落裡,有個一身紫衣,長辮子的女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而且,似乎已經看了許久,從她帶着凡玎璫進入‘福滿樓’開始,對方就早已經盯上了她。
那紫衣女子從自己隨身攜帶的酒葫蘆裡倒出一杯香氣撲鼻的‘百草春秋’,一飲而盡,修長的指尖輕輕在桌面上叩擊着,似是無意識的舉動,又彷彿是在傳遞着什麼特別的訊號。
‘福滿樓’外,有幾道窈窕的身影隨即一閃而逝。
那紫衣女子一杯美酒下肚,心滿意足地舔了舔脣,用着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低語着:“好酒,果真好酒~真沒想到她竟是能釀出這般的好酒來~”
半晌之後,又追加了一句:“人雖然傻了點,心地倒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