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無緣麼.....”沒想到,言紫兮這番話卻引得太子爺哈哈大笑起來,雖然笑聲中藏着無盡的悲愴,他忽然慨然道:“是我輸了,是我把你想得太天真了!我甚至還天真地以爲這樣做,便是還能替你報仇,哈哈哈哈,果然是我太天真了!”
言紫兮默然,沒錯,這是她和皇帝陛下在白馬寺就達成共識做出的一出局,在原本設定這出局的時候,她的心中就做出了取捨,或者說,在去見皇帝陛下之前,她和陸煜就已經商量好了這所有的一切。
她的死是必然的,或者說,拓拔羽的死是必然的,她必須死,才能打破僵局,將這一場皇權的爭鬥推向高潮,因爲,大靖皇帝等不及了,他已經時日無多了,所以,她自己主動選擇了出擊,亦是主動選擇了這場‘死亡’,恰好迎合了皇帝陛下的心意,兩人如此這般順水推舟,就造就了當日白馬寺的一幕。
而那一幕,其實是做戲給白馬寺主持智丈大師看的,皇帝陛下是何等人,他早就知道那白馬寺主持私下裡是南宮凜的人,所以纔會將與言紫兮會面的地點選在了白馬寺,不過便是爲了給南宮凜造成言紫兮是死在他手裡的假象,激發他的鬥志罷了。
畢竟,皇帝陛下已經真的時日無多,他已經等不及自己這個最滿意的二兒子準備好了,他必須得逼着南宮凜提前動手,好讓他在闔眼之前完成這大靖朝歷史上最爲驚心動魄的一次權力交接。
雖然他早已看好了南宮凜這個二兒子,可是,要成爲他的繼任者,也必須要經受最後的一道考驗,南宮凜必須憑着自己的本事來奪這皇位,而他亦會毫不留情不遺餘力地爲對方設置障礙,只有通過了他的考驗,他才能放心地將這大靖皇朝一衆妖嬈河山交到對方手中。
所以,拓拔羽必須死,只有拓拔羽死了,南宮凜纔會有孤注一擲的勇氣,但是言紫兮,可以活着,皇帝陛下亦不是沒有自己的考慮,畢竟南宮凜不是在他身邊長大的,雖然鎮南王一方將他培養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對於他這個父皇究竟有幾分感情,其實這大靖皇帝自己也沒有把握,若是真的把他逼瘋了之後會做出什麼毀滅性的事情出來,其實皇帝自己心中也很忐忑,所以,他需要一個足夠的籌碼,既可以逼得南宮凜孤注一擲進京,又可以在關鍵時刻勒住他脖子上的繮繩的籌碼。
而言紫兮,無疑便是一個最適合的籌碼。
言紫兮和陸煜亦是早就想通了這一環,所以纔會主動要求成爲這個籌碼,替皇帝的謀劃出一份力。
言紫兮想的也很簡單,事到如今,再拖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不如快刀斬亂麻,與其等着皇帝對她下手,不如她自己求個痛快,這樣至少主動權還握在自己手裡,而且,與陸煜已經私下達成了某種協議的她,也不一定就會成爲皇帝陛下理想中的那顆棋子。
一切都在皇帝和言紫兮的無言默契中進展的極爲順利,言紫兮選擇了最悲壯的死法,不過是爲了讓那原本一直藏在暗處的白馬寺主持智丈大師相信她是真的死了,雖然不得不欺騙南宮凜,但是言紫兮亦是知道,如今之勢,她必須得利用一次他對她的感情,正如陸煜之前轉達的皇帝陛下的想法一般,大靖皇帝認爲南宮凜什麼都好,就是缺乏孤注一擲的決意,總是試圖將所有的一切都盤算得儘量周詳,所以,纔會遲遲按兵不動,可是在這樣的時刻,誰能先下狠心奪得先機,誰就有可能是最終的贏家。
這一場賭局,南宮凜輸不起,言紫兮亦是輸不起,就正如陸煜之前所說,太子爺和五皇子都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若是南宮凜輸了,她言紫兮也許還不會怎樣,可是南宮凜絕對是有性命之憂,所以,不管怎麼樣,言紫兮都絕對不會讓太子爺和五皇子登上皇位,她能選擇的路只有一條,幫助南宮凜上位。
而言紫兮明白,南宮凜其實不缺乏孤注一擲的勇氣,他一直都是最爲大膽的賭徒,只不過,對他來說,如今缺乏的是籌碼,或者說動力,對於南宮凜來說,其實權力的誘惑也並不是那麼大,所以他才選擇了最爲謹慎的做法,而言紫兮如今所做的,就是以自己的性命爲籌碼,將南宮凜逼上絕路,讓他孤注一擲。
雖然她知道這樣做會讓自己愛的人痛徹心扉,甚至將來知道真相之後,也不一定能夠輕易原諒她,可是,她亦是別無他法,她愛他,所以她願意爲他做一切,就算任何不光彩的事情,會讓人唾棄的事,她亦是無怨無悔。
思及如此,她亦是沉下臉來,冷聲道:“其實,現在若是你回頭,我亦是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回頭?哈哈哈,怎麼回頭?謀逆已成了事實,你讓我怎麼回頭?不可能了!你也別廢話了,出劍吧!”如是說着,只聽得咔嚓一聲,太子爺亦是拔出了自己的佩劍,森寒的劍尖直指言紫兮:“也許今日之後,你我都能得到解脫了。”
言紫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輕聲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別說什麼對不起!就像你方纔所說,只是你我無緣罷了!這亦是你我的宿命。”太子爺手握着寶劍一步一步地走向言紫兮:“不,或者說,這便是我的宿命,誰讓我不是王皇后的兒子呢,誰讓我生在這個皇家呢,呵呵呵,這一切,都是宿命!”
那一霎,太子爺的話說得那般絕望,讓言紫兮的心中愈加不忍,其實她心中卻是明白,這一切並不是宿命,就算是生在皇家,也可以有別的選擇,太子爺的錯誤在於,他舍不下這榮華富貴,舍不下這皇權霸業,所以,最終只能飛蛾撲火地走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