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言紫兮已經猜到了當年中毒之人是陸煜,可是,她卻小心地將答案掩藏在了心底,此時還不能讓這位侍郎夫人知道她是衝着陸煜去的,否則便會打草驚蛇。
而且她更好奇的是,陸煜當時又是如何中毒的,陸煜竟是和南疆巫族也能扯上關係,這一點,倒是出乎言紫兮的預料之外了,她總覺得,這事情的背後怕是沒那麼簡單。
不過她此時更好奇的是,這侍郎夫人當初究竟是如何以身替陸煜過毒的。
她故作吃驚地問到:“可是,你一個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如何能夠??”
侍郎夫人幽幽一笑:“是那大夫禁不住我的哀求,最終出手幫了我。”如是說着,她輕輕地攤開手掌給言紫兮看,言紫兮這才發現,她的雙手手心都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從中指指頭一直拉到手腕脈搏的位置。
言紫兮心中一動,難道她所說的過毒,是指的換血?!
可是,這些古代人不知道,言紫兮這個現代人卻是知道的,換血這種事情在如今這個時代是多麼荒謬的事情啊,別說這兩個人的血型是否一致,會不會排斥,首先要如何將兩人體內的血液換一遍,那都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言紫兮忽然警覺到,這侍郎夫人口中所說的大夫,怕不是尋常之人。而且,若是真的如這侍郎夫人所說,她是用換血的方式替陸煜過了毒,那爲何她自己卻又可以活到現在呢?
言紫兮詫異地開口問到:“這太不可思議了,這樣的以身過毒的方式,我幾乎聞所未聞,可是,那毒既然這般劇烈,過到你身上之後,豈不是.....”
似是知道言紫兮心中的疑惑一般,侍郎夫人搖搖頭,輕聲說道:“那大夫說,這毒很奇特,對男子來說,那毒素是致命的,可是,對於女子,卻影響不大,大夫說是因爲女子的體內陰氣重,可以抑制這種毒素的蔓延。”
此話一出言紫兮頓時明白了,難怪侍郎夫人身染這毒這麼多年,竟然體內的毒性還不如她的兒子,原來這毒還是因人而異的。
可是,既然這侍郎夫人肯這般自我犧牲替陸煜過毒,說明兩人之間感情很深,爲何最終又會嫁給別人呢?思及如此,她假裝不知地問到:“夫人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紫兮實在佩服,敢問你所說的那個你以身替他過毒之人,可是你的夫君....曹侍郎?”
言紫兮問這話純粹有種誘導的意味,雖然知道對方並不一定會告訴她事情,不過此時她也只能瞎貓碰碰死耗子。
沒想到的是,這位侍郎夫人雖然之前一直扭扭捏捏,此時卻忽然爽快了一回,她搖搖頭:“我在替他過毒之後不久,忽然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他要娶我爲妻,可是,當時我的身份卑賤,做他的正妻是如何都高攀不上的,所以,他的母親以死相逼,只允許他娶我做妾.....”
言紫兮一聽就明白了,原來又是門戶之見惹的禍,不過,她此時好奇的卻是陸煜的態度:“所以,他屈服了?”
“不,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爲了這事與他的母親大吵了一架,堅持要娶我爲妻,誰曾想,他的母親竟也是個烈性之人,竟然一氣之下真的懸樑了,原本可能只是想嚇唬嚇唬他,結果沒想到,竟然弄巧成拙,真的送了性命....”
言紫兮此時大張着嘴,半天說不出半句話來,她如何都沒想到,這種她原本以爲只存在於狗血小說裡的劇情,竟然還真的能發生,接下來的事情不用對方講她也能猜到了,既然喜事變成喪事,這門親事肯定就黃了,可是,她又是如何成爲那曹侍郎的續絃夫人的呢?
“老夫人一死,我自覺也無顏在府裡再待下去,便悄悄地離開了。”說起這些陳年舊事,侍郎夫人的面上,自始自終帶着平靜之色,彷彿在說着別人的故事一般:“原本我是打算自己隱姓埋名,好好將那孩子生下來,獨自將他撫養成人,可是,你知道,在這樣的世道,我一個婦道人家獨自帶着孩子有多艱難,幸好遇到了我的一個遠房表姐,便是之前的那位侍郎夫人,表姐當時已經身染重病,將要不久於世,卻又放心不下自己的一雙年幼兒女,害怕將來她撒手西去之後,新的續絃進門會對她的兒女不好,知道我的事情之後,表姐便想讓我來做這個續絃夫人,替她照顧她的一雙兒女。而我,本就對生活沒有了什麼多餘的念想,心想如此一來,也能夠好好養育我這孩子,便答應了。所以,由表姐作主,在她逝世之後,做了續絃。”
言紫兮聽到此時又是心中一顫,對於這些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女子,說實話,很多事情雖然她可以理解,但是卻不能接受,若是換做是她自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比如那位前任侍郎夫人,雖然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和對兒女的那份牽掛,可是,這種自己還沒死,就要替自己的夫君物色續絃的事情,怕是打死她言紫兮都做不出來。
更別說像這位侍郎夫人一樣,明明懷着心愛之人的孩子,還能平靜地接受宿命,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做續絃,這樣的事情,她更做不出來。
她想,若是換做她自己,怕是寧願一個人帶着孩子過日子,也決計不會帶着南宮凜的孩子改嫁別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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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知道,自己畢竟是接受過現代教育,獨立而自主的女性,和這些自小長在這樣的男權社會的女子是不同的,所以,她沒有任何資格評判別人的選擇。
不過,她卻是腦子裡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某件事的突破口:“那,那個人後來娶妻生子了麼?”
侍郎夫人微微一怔,立刻明白過來言紫兮所問何人,她搖搖頭,面上的表情終於有些惆悵起來:“不曾,他一直到現在,都還是孤身一人。”
言紫兮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怪不得之前那智丈大師會選定這侍郎夫人做突破口,看來,這位侍郎夫人在陸煜心目中的份量,還真不是一般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