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都在爲墨傾和餘堯那段無疾而終的戀情而唏噓的時候,卻又聽見餘堯開口了:“墨傾,其實我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麼好的人,也不值得你這樣待我,其實我就是個自私的小人,當年明知道與你糾纏下去會給你帶來痛苦,可我還是因爲一己之私沒有放開你,其實你母親那個預言,在我遇到你之前,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的!”
這話倒是讓墨傾霎時擡起頭來,她滿臉地不可思議,瞪大了眼:“你,你之前就知道?”
“你忘了我是誰了麼?我是餘堯,是巫族的巫祝,在巫族有什麼預言能夠瞞得過我呢?”餘堯說這話的時候,脣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可我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還是情不自禁地接近了你.....”
“等等,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母親的預言,也知道了自己的死期,爲何還會選擇獨自回南疆?”墨傾此時卻是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急急地打斷了餘堯的自我懺悔:“還有,究竟是誰,是誰殺了你?”墨傾說出這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牙關都在打顫,那股子濃烈的恨意到此時也無法從心底裡消除。
“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的呢。”餘堯垂眸,彷彿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般,如是說出了這番讓在場的三個女子都呆若木雞的話。
“你說什麼?”墨傾的聲音再次拔高了幾分。
“我的死,是我自己的選擇,尊從你母親那個預言所做出的選擇。”饒是大家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心理準備,可是當餘堯恍若風輕雲淡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特別是墨傾,在她爲此糾結了十年之後,沒想到竟會聽到如此近乎於輕率的答案。
餘堯的死,竟然是他‘自找’的?
墨傾忽然感覺渾身脫力一般,猛然頹坐在地!
而這時巫祝多葛卻是眉頭深蹙,似乎恍然間明白了什麼一般,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餘堯,顫聲說道:“恩師大人,莫非是因爲那個傳承.....”
而言紫兮的腦子裡靈光一閃,似乎也跟多葛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她搶先開口道:“莫非與空束巫女有關?”
餘堯點點頭,緩緩地說出了當日那些不爲人知的過往:“我們南疆巫族有一種很特別的傳承,便是後繼者若是殺死前任之後,就會自動承繼前任的巫力。當日在我殺了空束巫女之後,我也無可避免地自動承繼了她的巫力和巫術。只可惜,她後來鑽研的,都不是正道,是一些屬於黑暗的力量。所以,在殺死她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我都在尋找着剋制自己體內那蠢蠢欲動的黑暗巫力的辦法。”
當餘堯將當年的林林種種一一道來,卻讓衆人心中再次驚詫了,按照他的說法,餘堯本人,在殺死空束巫女之後,似乎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一直在受着空束巫女黑暗巫術的折磨。
可是,這件事情卻被他隱瞞得極好,整個巫族,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至少身爲餘堯弟子的多葛是不知道的,而且,餘堯似乎也沒有在人前失常過,或者說變得嗜血什麼的。
“恩師大人,若是我沒有記錯,當年空束巫女是依靠每個月殺一對青年男女,用他們的血來壓制體內的黑暗巫術反噬自身,可是,您似乎並沒有做過那些殘忍的事情.....”多葛此時有些想不明白了,既然自己的恩師也被那黑暗的力量所吞噬,他又是依靠什麼來剋制體內黑暗巫術反噬的?
“入定冥想。”似乎聽出了多葛那未曾出口的疑惑,餘堯輕輕地吐出了答案,可是,那答案卻讓墨傾霎時猶如雷擊。
而言紫兮此時也蹙起了眉頭,她看了看墨傾,又看了看餘堯,腦子裡靈光一閃,倏然間似乎釐清了其中的厲害關係,甚至包括餘堯最終走向悲劇的起源:“你一直以來都是靠入定冥想這種方式來剋制體內黑暗巫術反噬,但是,在與墨傾見面之後,特別是與她父親長談之後,你爲了離開她,爲了斷絕與她的聯繫,主動終結了入定冥想?”
此話一出,墨傾的面色霎時變得慘白一片,若是真的如言紫兮揣測的那樣,那麼,她纔是真正的害死了餘堯的兇手,至少是害餘堯最終走向了絕路的罪魁禍首。
這一切,難道竟是她的錯?!竟是她的任性造成的?!
一剎間心火躥起,燒得她整個胸腔都火辣辣的疼,五臟六肺彷彿被層層燎過一般,血肉模糊....
而餘堯如水的目光此時平靜地灑落在墨傾身上,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萬般自責一般,他輕輕地搖搖頭:“墨傾,你莫要胡思亂想,其實,你可知道,那十來年,多虧你幫我壓制住了心中的黑暗力量,讓我免於被黑暗之力吞噬,若非是你,怕是我早就已經走上空束巫女的老路了。”
“我?可我什麼都沒能替你做....”對於餘堯的說法,墨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記憶裡,一直是她不斷地向餘堯撒嬌,向餘堯索取,卻從未替他想過什麼,也從未真正替他做過什麼。
“你的笑,就是我的陽光....你是我心中最美的陽光.....”餘堯如此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卻讓墨傾的眼淚再次決堤而出。
“那,那你爲何最終還會走上那條路?”墨傾覺得自己的聲音彷彿是從牙關裡擠出來的一般,那般地艱難。
餘堯微微地闔了雙目,似是沉吟了半晌,終於還是道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那是我和大靖朝皇帝的約定。”
“什麼?!”
“什麼?!”
“什麼?!”
三個女人,三道驚詫萬分的聲音,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仿若一支無比悲愴的協奏曲。
因爲這個秘密實在是讓她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餘堯的死怎麼會和大靖朝的皇帝有關?
“用我餘堯一條命,換取巫族闔族平安。”餘堯忽然擡起頭,仰望蒼穹,似是到如今也從未曾後悔過當初的決斷一般。
可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