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曄把車開進封家院子停下,解開安全帶湊過來捏住的十一的下巴,親吻上去。
十一見他不願意回答,正打算換個話題,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卻驚覺自己的後頸被一股力量的抓住,這股力量壓着她的頭下來,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發現自己脣上溫熱,還有一條溫軟的舌頭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
十一‘唔’的一聲,想要推開,封曄已經扣住她的手腕,加深了彼此這個吻,十一頓了頓,也不再去放抗,封曄深吻了一會才放開她,脣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十一都感覺得出來他心情的愉悅,十一的脣剛纔被他咬破了,脣角有些血絲,不禁伸出兩個手指覆在傷口處,美眸帶着一種複雜情緒。
十一默了默,扔下一句話便推開車門下車,“吻技真差!”
封曄眯起眼睛,掠過一道亮光,稍縱即逝。
十一從浴室出來時,封曄在陽臺打電話。
看着他的背影,十一抿脣,脣上的傷口微疼,可這也沒有分走她半點思緒,她在想,他知道應如涵的孩子不是他,爲什麼會高興?
是不是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要留下那個孩子,無論是不是自己的,都會拿掉他,所以現在聽到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他自然是高興,也就意味着他並沒有殺死自己的孩子,所以才高興?
或許是吧,虎毒不食子,封曄再不待見那個孩子,若是和自己有點血緣關係,下手時還是有點心情複雜的吧!
扯了扯脣角,這個男人她真的是沒有一個看透,初見時,他是冷酷的,暴戾的,殘忍的,無情的,現在對她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縱容的,寵溺的,哪一個是真的他,她不知道。
程湘濡問她,愛上封曄了嗎?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嗎?
她回答,愛上了,不是一輩子!
人的一輩子那麼長,誰會知道明天會遇到誰,就像是以前和克瑞斯在一起時,她愛他,也做好了要和他一輩子的準備,可她怎麼會想到他在後來會那樣對待自己,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後來還會遇到封曄,甚至愛上他呢?
所以說,別輕易承諾什麼。
但是封曄呢?這個男人看自己的眼光從來不加掩飾,即便很淡,但是她也看得出來他的佔有慾,就像是想要把她的翅膀折斷一輩子只能留在他身邊一樣。
見封曄掛斷電話進來,十一把毛巾往一邊一扔,傾身上前,勾着他的脖子靠近自己,揚起脣角低笑,“我問你,我現在給你一個籠子和一條鐵鏈,你會怎麼做?”
封曄一愣,轉而輕笑,摟着她的腰靠近自己,“把你用鐵鏈鎖起來,然後關進籠子裡,讓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我的手掌心,一輩子都呆在我身邊……這是你以爲我會對你這樣做的嗎?”
十一眯了眯眼睛,眼尾一種妖治,“你不會這麼做嗎?”
“不會!”封曄沉聲,“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走進這個籠子,不用綁着你,也不用上鎖,你自願留下!”
十一鬆開他的脖子,但是封曄沒有鬆開她,他們依舊靠的很近。
眼底掠過一抹晦澀,十一在心中苦
笑,這種答案竟然和克洛斯回答的一樣,這一刻她也分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收斂自己的情緒,十一擡頭,推開他,淡淡的說,“我在應家看到了秦億蓉。”
“秦億蓉?”封曄蹙眉,想了想說,“裴顧澤的表妹?”
“她和裴顧澤的關係不簡單。”十一拿起毛巾繼續擦頭髮,“但是也不能確定她來A市是不是代替裴顧澤來做什麼事,因爲她和應如涵是好朋友,或許只是來看看她。”
封曄點頭,“我會留意。”
十一想起那道冷冽的眼神,心中有點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很熟悉,可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夜深了,休息吧!”封曄溫聲說。
十一一頓,忽的一笑,看着封曄說,“有時候真覺得你很奇怪。”
封曄挑眉,“哪裡奇怪?”
“就是不知道才奇怪!”十一笑了笑。
“要這麼理解的話。”封曄淺笑,“彼此彼此。”
十一拉開被子躺下去,封曄在她身邊睡下,自從那次他宣佈要回來和她同牀共枕以後,幾乎每天晚上他們有要鬧騰一會,雖然都沒有做到最後,那麼那種情況也是及其曖昧,第一隻真平靜地躺在一起,四周靜悄悄的,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十一忽然轉過身,和他面對米昂,認真地看着他,問道,“封曄,你爲什麼人活?”
封曄閉着的眼睛睜開,有點茫然,似乎對她突然問這個問題有點奇怪,默了一下才笑說,“爲自己而活,難道你不是嗎?”
十一眯了眯眼睛,翻身仰躺着,看着黑漆一片的上空,語氣淡淡,“我不知道。”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線裡讓人感覺不到一絲茫然,彷彿理所應當一般,封曄動了動嘴脣,要說什麼,卻聽到她又說了一句,“我一直都不知道。”
封曄蹙了蹙眉,看着她陷入黑暗的側臉,十一又繼續說,“我問過湘濡,湘濡也是說爲自己而活,她說,爲利益,爲權勢,爲家人,這些歸根到底都是爲自己而活,若是自己沒有了,這些東西不就都是泡影,還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但是我卻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而活,你說我是不是很奇怪?”
“你不知道?”封曄看着她,輕聲問,“所以你問這個問題,想要給自己一點啓示嗎?”
“不是。”十一閉上眼睛,把眼中泄露出來的所有情緒都遮掩住,臉色平靜,封曄看不懂現在她的心情如何,只聽到她淡聲說,“我只是想要從這其中找一找,有沒有我想要的那個。”
封曄心底忽然猛烈一顫,瞳眸睜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她的意思是,想要從別人對這個問題的回答給出的答案中,找一個作爲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從來都看不出來她會是一直生活在茫然無措中的人,但是深究下去,似乎她真的從來沒有明確性的目標,出道至今一直都和程湘濡去挑戰各種危險高難度的陵墓,不是爲了錢,也不是爲了某種的事情,似乎就是想要尋找刺激。
十一自然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慢條斯理地說,
“我看這個世界上的人每天都是在忙忙碌碌,都是在東奔西走,好像是爲了一種執念在堅持一樣,所以我好奇他們是爲什麼而活,只是看了那麼多以後,有點奇怪了。”
“奇怪?”封曄越來越想去深究這個人,想要知道在她的世界裡到底是什麼讓她這樣迷茫,“奇怪什麼?”
十一咧嘴一笑,輕聲道,“奇怪那些人明明活着沒有任何價值卻還不肯去世!”
她停頓了一下,眼中浮出一道模糊的身影,目光陰沉,“明明死纔是他最好的歸屬,爲什麼他偏偏不去死!”
封曄正好翻身和她一樣仰躺,看着天花板,所以沒有注意到她眸中一閃即逝的陰沉,聽到她這麼說,只是笑道,“或許是因爲希望吧,對這個世界還有希望。”
十一嗤笑一聲,有幾分諷刺的意味,“兩年前我和湘濡去了非洲,看到很多難民,那些人瘦骨嶙峋,站都站不穩,似乎一陣稍大一點的風就能把他吹到,他們在向遊客乞討,我心血來潮,問他,你的生活苦嗎?他說,生不如死,我說,那你爲什麼不去死,你猜他怎麼回答我?”
“其實我更好奇你去非洲做什麼?”封曄含笑,“他說什麼?”
“環遊旅行正好路過。”十一說,“他回答我,他現在就很苦,但是現在他靠着乞討還能要到錢,等到他要不到錢了他就只有死了,現在還要得到證明這個世界還有希望,只要世界有希望他也就還有希望!”
封曄點頭,靜靜地聽着,忽然很想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愛啊,愛也是一種支撐人活下去的理由的,但是他不會說出來,他的腦袋轉得很快,今晚的十一有點不一樣,似乎想要對他敞開心扉,述說她的過去,他只需要沉默地聽着。
“然後我就問他,他的希望能到什麼程度?”
封曄狹長的眼尾眯起,閃過一道亮光,“你做了什麼?”
“劫富濟貧,給了他一百萬!”十一笑意瑩然,“帶着他離開非洲,去了繁華的一線城市。”
封曄搖頭輕笑,他已經猜到了,依照十一這種個性,做出這樣的事一點都保護奇怪,“然後呢?”
“一年前我和湘濡路過那個城市,忽然想起他,然後我就去找他。”十一的聲音染上一層笑意,“他拿着那錢去做了生意,但是全部賠了進去,不僅如此還欠下了一大筆債務。”
“然後呢?”封曄忍不住追問。
“他死了。”
封曄一愣,十一繼續說,“從一棟大廈的樓頂跳下去,當場死亡!”
“他要的希望,我給他了,但是這個希望非但沒有讓他繼續生存下去,反而還間接地還害死了他,這就是所謂的希望!”十一偏頭和他對視,“你口中的,所謂希望。”
封曄深深地和她對視,她的意思他聽出來了,她是在告訴他,她從來不相信希望。
一個人要經歷過什麼纔會把這些最基本的希望都不願相信呢?
十一她到底也要經歷什麼纔會在一直都在內心一遍一遍重複着催眠自己,只要沒有希望,就沒有希望破滅後接踵而來的絕望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