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但是這位小姐的體質本身就是特殊的,她的身上有兩股互相壓抑的力量,我需要分解了這兩種力量纔可以下藥。”萊爾醫生回答。
“我不想知道過程,我只要結果。”
“如果會傷及到她的性命呢?”萊爾不知道這個人女子在克洛斯心裡到底是一個什麼地位,他需要做一個確定,纔可以下手。
克洛斯眸子微微眯起,笑了笑,聲音淡淡的,“她不重要。”和她比起來,誰都是不重要的。
萊爾身體一震,有些遍體生寒,低低地應了一聲,“是,我會盡力。”
“我無法給你隨心所欲的時間,所以你最好給我快一點。”克洛斯冷冷地看着他,“帶我去看她。”
“是。”萊爾嘆了口氣,他想他是明白克洛斯的意思了。
這個小型實驗室不算大,有一半的空間被被隔去,做成了一個地牢,地牢很冷,是那種讓人心底發寒的冷,即便是克洛斯他們這些身強體壯的男人都覺得有些難受。
地牢的防守非常嚴,不僅有機關,還有陷阱,若是外人傳入,絕對無法活着出去。
隔開地牢的是一塊玻璃,而這這塊玻璃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玻璃,這塊玻璃比金剛石還要硬,而且帶着自爆裝置,只要是被強行打開的,一定會引發炸彈而把整間地牢夷爲平地。
他們站在玻璃外能清楚看到玻璃內的場景,而玻璃內的人卻看不到外面的他們。
端木看到那個玻璃門上的血跡斑斑,幾乎模糊了整塊玻璃的視線,不由得膽戰心驚起來,即便沒有看到現場,但是從這門上的這些血跡他也能想象,裡面的那個人是所承受的絕望和傷痕。
“她的體質並非能接納所以藥物,更多的在常人身上能安全稀釋的藥物在她的身上會產生完全相反的效果。”萊爾說道。
克洛斯冷笑,“這些我需要你給我解釋?她本身就是在我手下誕生的,沒有人比我更加來了解她的身體。”
端木不由得走近一步,藉着模糊的因印象看着裡面那道纖細的身影,她身上血跡斑斑,他能想象幾種相斥的藥物在她體內肆虐,給她帶來的那種骨肉撕扯的痛苦,他皺了皺眉。
“開門。”克洛斯淡淡道,萊爾便過去給他開了門。
端木想要跟着進去,但是克洛斯卻示意他留下。
端木拉了拉萊爾的衣袖,指着裡面的人,眼神帶着詢問。
萊爾搖了搖頭,“你想要問她會不會死?”端木微微點頭。
“你問錯人了,這個要問克洛斯先生,雖然這個女子有着百毒不侵的體質,但是卻也只是肉體凡胎,如果先生真的要不惜一切代價煉製解藥,那麼她是活不了的,畢竟先生說了,她不重要。”
端木身體一顫,緩緩閉上眼睛。
克洛斯站在玻璃屋內,看着背對着他站着的女人,她依舊是十幾天前的打扮,黑衣黑褲,長髮披肩,只是沒有了以前的瀟灑,此時的她真如一隻困獸,她的手背鮮血淋漓,是她瘋狂砸門留下的痕跡。
他站在那裡,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也能感覺到她的憤怒和絕望,他相信如果給她一把槍或者一把刀,她絕對會撲上來和他拼命的,即便她自己知道現在的她並不是他的對手,只可惜——沒有。
克洛斯是一個醫學天才,
也是個醫學變態,他想要在這個領域做到頂尖,想要在這領域創新,他把自己的一生都投入到了人造人計劃研究中,但是這個領域何其難,即便是他日以繼夜的瘋狂研究,完美成功的也就僅有兩個—十一和程湘濡。
不,不能算是完美成功。
人造人本就違反了大自然的規律,在很多方面有遇到了至今無法克服的瓶頸,就比如程湘濡會定期發病,這也是症狀之一,畢竟人體細胞並不能真的隨心所欲任他控制,他這些年都在研究如何克服這一點,不僅沒有成功,甚至他還因爲把時間都投在這上面,而忘記了他地另一位完美作品身上的弊端。
十一也會發病,只是她的發病和程湘濡不一樣,她的週期是十五年,而發作一次便足以要命。等到克洛斯恍然回神時,時間已經過去十年,如果再不找出解決的辦法,他的十一很可能就會因爲病發而死,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他要加緊研究。
只是在治療這方面,和他的研究有很多不同,是他不擅長的,於是他就只能找了在這個領域擅長的萊爾來幫忙。萊爾說,需要一個和病體相似體質的人來做研究。而因爲血液的熱度保持很差,爲了提高的效率,萊爾直接把她的身體當成溫牀,在她的體內煉藥。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個地牢,卻是這個女子第數十次徘徊在生死邊緣。
她是程湘濡,
這個女子便是程湘濡。
程湘濡知道此時站在她身後的人是克洛斯,是她做夢都想要殺死的人,如果說以前她對她恨之入骨,那麼現在她對他的恨已經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如果可以,她甚至能生吃了他。
每次被帶出去做研究,再丟回這裡,她都如在地獄走了一圈回來一樣。她的體質的的確是特殊的,因爲幼時被克洛斯當成他的試驗品,她的體內有無數種藥物,因爲被她吸收了所以也就練就了百毒不侵的體質。
但是這並不是代表她真的能稀釋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物,她稀釋不了的,不會要她的命,卻會狠狠折磨她的肉體,那種痛就如被人抽筋扒皮一般,她也算是在大千世界走出來的人,但是如果不是親身體驗,她也無法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疼真撕心裂肺。
她仇恨着,如果不是她一月一次的病發後身體會虛弱無力,豈會被他這般容易便抓住?而這麼多天過去,因爲病發失去的力氣已經回來了,可是她還是逃不了,因爲那些藥物讓她徹底成了一個廢人,現在一點迷藥都會讓她昏迷,她已經很虛弱了,但是那些人卻還是不放過她。
那些所謂的專家難得碰到她這麼一個完美的試驗品,個個都是躍躍欲試,毫不顧忌她的身體狀況,狠狠下藥,若不是她硬撐着一口氣,她早就在這些人的手下死了無數次。
她不想死,她要報仇,她要把這個施加在她身上無數痛苦的人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死。
否則,她也死不瞑目。
她很堅強,不會求饒,她知道求了也沒有人會理會她。
即便那些藥物折磨到她死的心都有,但是她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忍着,一直忍着,即便把自己的脣要出血,即便用腦袋去撞擊堅硬的牆壁,把自己的額頭撞得鮮血淋漓,她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每一次,那些專家在玻璃屋外看着她的反應,守着她一夜,明明看到她蹲在角落裡
身體顫抖着,明明看到她緊握着的拳頭幾乎要把自己的骨頭捏碎,可是等到天亮了,除了看到她眼底的血絲和脣邊的鮮血外,別的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們都很失望,於是再加重藥量,於是新的折磨開始,於是……於是……
克洛斯最終也是沒有說一句話就離開玻璃屋,他看到了她的痛苦,可是依舊沒有一點表情,和他在意的人比起來,這個人的確不重要。
“端木,走吧。”克洛斯走出來,淡淡地說道。
“克洛斯先生……你真的確定了?”萊爾忍不住攔住他,確認了一遍。
克洛斯的眸子冷了冷,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看過我說出去的話收回來過?”
“好的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萊爾轉身進入玻璃屋,把早已準備好的藥物打入程湘濡的體內……
克洛斯帶着端木走出去,走到門口時,猛然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兩人都不禁停下了腳步,齊齊回頭。
玻璃屋雖然是密封的空間,但卻有儀器在裡面,把裡面的每一點細小聲音都無限放大傳出來,可以聽得很清楚。
他們聽到,有很重的喘息聲,然後是撞擊聲,然後是沉悶的喘氣聲。
是藥物在她體內發作了,那些痛就好似有無數把刀子在他的體內緩緩移動割着,如凌遲一般,不會要她的命,卻讓疼出了讓人無法忍受的境界,她倒在地上,蜷縮着抽搐,這是她最激烈的表現,大多數時候她只會咬着脣,握緊拳頭蹲在地上發抖。
端木的眸子在顫抖,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而聽到克洛斯的一聲冷哼後,他又收了回去,把頭扭開,不想再去看那個人在玻璃屋被煎熬的模樣,只是在他把頭轉開時,耳邊又傳來一聲是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啊——”
他的視線又猛地看去,就看到程湘濡揪着自己的頭髮,那樣子似乎要把生生把自己的頭髮扯下來,然後又掄起拳頭去瘋狂砸着牆壁,原本就已經鮮血淋漓的手此時舊傷未去又添新傷,她拳頭砸在玻璃鏡面上,帶着她絕望的怒吼。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嚎叫着,怒吼着,充滿這絕望痛苦和無助。
因爲疼痛和嚎叫,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哪裡還有平日她青春靚麗的樣子,這個樣子彷彿是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裡關了幾十年,被活活逼瘋了的女人。
她的聲音沙啞,帶着尾音,讓人聽着都覺得她每說出一個字喉嚨都會扯出血一樣。
她爲什麼自殺算了,這樣就不必承受這些痛苦。這是端木垂下的眸子裡存的一句話。
萊爾似乎看得出他的想法,解釋道,“她是一個意志力很強的人,她一直在控制着自己,即便是自殘,卻也不會讓自己死去。”
他們都沉默着站着,聽完這個女子被藥物煎熬的全程,可那些嘶吼聲,那些絕望的咆哮聲,並沒有喚回他們的同情心。
好久好久以後,那些聲音漸漸消去,克洛斯淡淡開口,“端木,走了。”
端木一直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而緊握着的拳頭也緩緩鬆開,微微點了點頭。
“十一十一十一……”倒在地上的人,彷彿失去了一切知覺,嘴脣一張一閉無意識地呢喃着,那一聲聲沙啞絕望的‘十一’,聽得人心酸,端木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眼角有些溼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