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琳倒在地上,胸口溼了一片,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狀態是如何虛弱,但是通過他微弱的呼吸還是能判斷他的虛弱。
齊墨也顧不得和封曄繼續打下去,扶起葉琳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葉琳……葉琳……”
葉琳輕輕搖頭,齊墨握着他的手緊了緊,“笨蛋。”
再動,齊墨明顯感覺到一個冰冷東西抵着自己的脖子,毫無疑問,是封曄的短刀。
“你纔是笨蛋。”封曄冷笑,“葉琳替你擋了暗器,就是要你抓住機會攻擊我,誰知道你既然不僅不知道把握,還這麼毫無防備,你說,誰更笨。”
齊墨放下葉琳,緩緩站起來,彎曲的膝蓋慢慢直起來,封曄目光一凜,短刀急速刺下去,齊墨利用速度優勢躲開,手指彎曲化位利爪,繫上封曄的胸口,齊墨顯然是有些憤怒的,招式也越來越狠,估計是葉琳的受傷激怒了他。
那雙猩紅的的眼睛變得陰森恐怖,在黑暗中,異常恐怖。
少了葉琳,齊墨也就只能用速度維持繼續和封曄繼續戰鬥下去的資格,封曄也心情繼續和他玩什麼速度遊戲,一腳掃中他的膝關節,他的腳下一軟,封曄一腳踢向他的胸膛,齊墨退了幾步,又再次衝上來,兩人身手都是數一數二的,人影舞動,速度極快,一來一往快如閃電,齊墨因爲葉琳受傷而憤怒,出手也越發狠辣,招招致命,都是攻擊封曄的要害,在這個勝者存敗者亡的世界,他們一出手就必須想好自己會付出什麼代價,也根本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
封曄出手更是不留情,十一被他們那樣重傷,他也是恨不得把這兩個人都給了結在這裡,幾乎沒有緩和的餘地,一邊化解齊墨的攻擊,一邊要小心他的速度並且尋找機會攻擊,封曄的戰鬥習慣都是主攻少守,只要給他一點破綻,他定然不會手下留情。
齊墨知道葉琳現在還沒有死,十一的銀針要不了他的命,只是他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所以現在不是戀戰的時候,而且他也沒把握能打得過封曄,於是原來也是主攻的他,漸漸換成防守,並且尋找機會帶葉琳離開。
從封曄手下離開,還要帶着一個人活着離開,幾乎沒有可能。
但是,現在畢竟要有可能!
幾十招後,一個錯身之際,齊墨抓住機會,一拳打在封曄的小腹上,而封曄也一拳打在他的下巴,兩人都往後退了一步,一個危險的地眯起眼睛,而另一個斜斜勾起脣角,把嘴角的血嘖擦掉,猩紅色的眸子一沉。
齊墨再次竄上去,封曄立刻接招,只是在幾招後,齊墨的目標卻不是封曄了,而是葉琳,他要帶葉琳走,封曄知道他的意圖,幾乎在他接觸到葉琳的身體時,狠狠一掌打在他的後背,他抱着葉琳在地上滾了一圈,有些狼狽地從地上起來,眼尾餘光瞥見樹下的十一,封曄暗道不妙,但是也來不及阻止,齊墨掐着十一的脖子起來,把她抵在樹上,邪魅地彎起脣角。
“你想要帶葉琳走?”封曄沉聲。
“是。”齊墨一隻手臂圈着葉琳在懷裡,看了一眼十一,淡淡勾起脣角,“大人你若是想要說,把少夫人放了,你就放我們走這樣的話那我勸你還是免了吧,我比白鳳還要了解你,你現在恨不得把我殺了。”頓了頓,又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我要是把人放下了,下一個倒下的就是我。”
“那現在你就覺得你不用倒下了?”封曄手上還握着短刀,冷冷地看着他。
“所以我在賭。”齊墨道,“賭大人你更想要我的命還是更想
要少夫人的命!”
“我覺得我更想要你的命。”封曄眯起眼睛,刀刃一轉,似馬上就要脫離主人的手,去擊中對手的胸口。
齊墨一手抱着葉琳,一手掐着十一,封曄此時把短刀射出,齊墨必死無疑,但是齊墨也能在自己倒下之前,把十一的脖子擰斷。
所以……
“我可是知道大人爲了保護這位少夫人,不惜以身犯險的。”齊墨冷笑,“所以你覺得我會信?”
“那倒也是。”封曄勾脣,“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本來就是生死一線時必須要做出的判斷,但是……很可惜,你沒有選擇,既然是賭注,那麼你也就只能押一邊!”
“我覺得我會贏。”齊墨手下用力,十一臉色漸漸蒼白,手中的銀針悉數落地,齊墨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會忘記,你是用暗器的。”
“你的速度和輕功完全可以自己逃命,只要你願意,沒人追的上你。”封曄看了眼葉琳,“但是帶着另一個人的話……機會可就少了一半了。”
“機會是少了一半。”齊墨目光中露出了堅定,“但是一半就足夠了。”
齊墨猛地一揮手,把十一扔出去,與此同時,齊墨抓住樹幹,縱身躍起,踩在樹幹上,低頭看了一眼封曄,他放下十一,再次追了上來,齊墨片刻不容緩,立刻躍開。
如封曄所言,帶着另一個人的體重,齊墨的速度起碼被拖慢了三分之一,而這三分之一是致命的。
封曄把短刀射出,齊墨一個翻身,從樹幹脫離,身體後仰,而短刀正好從他的臉上劃過,齊墨穩穩落地,回頭看封曄也沒有追來了,低頭看懷裡的葉琳。
“看來我賭贏了。”
封曄回到十一身邊,把她抱起來後背靠着樹幹,拍拍她的臉頰,“感覺怎麼樣?”
“還沒死。”十一輕輕開口,“我被葉琳的暗器所傷,但是已經被我逼出體內,至於被齊墨的打的幾拳,也不算嚴重。”
“打不贏不會跑嗎?”封曄把地上的揹包撿起來,從裡面拿出礦泉水擰開給她喝。
“你爲什麼會來?”十一彎起脣角,“擔心我?”
封曄直接把水塞到他的手中,也在地上坐下,然後就伸手把自己的腰帶解開,接着一顆一顆解開自己的上衣外套釦子,甚至還要繼續下去的意思。
十一眨眨眼睛,略有些驚訝,“我沒那麼重口味。”
封曄已經把露出白色的襯衫,而十一也停止開玩笑的,立刻湊上前去,瞪大了眼睛。
白色的襯衫,胸口一片粘稠紅色,十一立刻撕開他的襯衫,封曄微微仰起脖子,戲謔道,“看來把你比我還要猴急啊。”
“彈傷?”十一蹙眉,“怎麼回事?你們交手用槍了嗎?”
“沒有。”封曄淡淡回答。
“那這個……”
“你以爲我是空降到你身邊的嗎?”封曄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也是從你們下來的地方穿越過來的,你們遇到地過什麼,我就可能遇到過什麼。”
所以……他也是冒着重重危險及時來到她身邊的?十一仰起頭,深深地看着這張陷入黑暗中的臉。
月亮被漂浮不定的黑雲遮蓋,只從厚厚的雲層裡射出一束昏暗的光暈,風在高高的樹頂搖晃着,搖晃着的樹枝發出一陣陣緩慢的沙沙聲,擡起頭看到的就是如沙漠一般清一色且無盡頭的樹海,也就只有這個樹葉晃動的聲音來襯托這個過分安靜的夜是存在生機的。
夜深了,月色濃了,在一陣一陣拂面的微風中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初冬的到來,空氣中又溼潤的感覺,漂浮在空中這一星半點兒,好似露水,也好似冰屑,都帶着微涼的溫度。
十一靠在封曄肩膀上,封曄微微閉着眼睛,呼吸均勻,胸膛起伏,十一知道他不是真的睡着了,只是在養精神罷了。
他們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既然進來了,無論是少校夫人還是少校,都是要接受這個森林帶來的魔鬼般的考驗。
十一忽然想,齊墨帶着葉琳去哪裡了?
齊墨自己也傷了,葉琳的傷不致命,但是也不能一直拖下去。
“齊墨想走,沒人留得住他。”封曄似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開口。
十一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就打抱着他的腰,也閉上了眼睛。封曄低頭,“你不問我爲什麼讓你跟着軍隊進來嗎?”
“已經進來了,這個就是改變不了的結果,問了不會改變,沒有意義的問題,我不會問。”十一淡淡回答。
封曄捏起她的下巴,斜着脣角,“那麼問了我兩次,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是有意義的?”
十一辯解,“我只是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而已。”
“每次都這樣。”封曄挑眉,“你不覺得無聊嗎?”
“每次都哪樣?”十一茫然。
“明明就很在意,卻只會在第一瞬間表現出來。”封曄淡淡道,“在事後,又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或者是否認。”
十一一怔,下意識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撇嘴沉默下來。
夜晚的森林裡,溫度很低,時不時還傳來一兩聲野獸的嚎叫聲和貓頭鷹的哀嚎聲,聽着都有些毛骨悚然。
“這裡真的又野獸?”
“當然。”
“你不覺得你們很殘忍嗎?”十一忍不住道,“那些新兵在他們原來的軍營裡可以說是很強,但是在這裡他們就好像是初生的嬰兒,還沒有適應過來,就被你們推進這個地獄,然後面的他們的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無數次的強大獵人,還有長年生活在這裡的兇狠野獸,他們的命在這裡幾乎如同螻蟻,脆弱不堪。”
她幾乎可以想象,他們在這條道上忐忑惶恐的時候,白鳳、齊墨、葉琳或者是其他的獵人,出現在他們的身後,然後、然後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倒下的,一條年輕的生命就在這裡結束。
何其殘忍,又何其惋惜。
“一比九。”封曄開口,“這裡的比例是一比九,九個獵物,一個獵人,可是每次出去的是,是一個獵物,九個獵人。”
“所以?”十一蹙眉。
“不是我不給他們生機,是他們個基本不懂把握,試問就九個在各自部隊被稱爲最強的夫人,到這裡打不過一個人,你覺得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留下繼續被訓練?”
“首先他們沒有的那些雷人那樣的戰鬥力,白鳳、齊墨、葉琳,他們都是一個等級的戰鬥者,而那些新兵在他們面前就好像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你讓他們去對戰,無疑是獅子和人類,這樣的戰鬥本身就是錯誤的,充滿血腥和暴力,甚至是。”十一目光堅定,“毫無意義的。”
“這也是最能激發極限的。”封曄淡淡開口,“你怎麼就知道人打不死獅子?”
“草菅人命。”十一離開他的懷抱,“他們的血應該是灑在需要他們的地方,而不是這裡。”
“這是他們的選擇。”封曄冷冷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