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對自己氣憤，又或許是對他氣憤，所以，楚玲金用力咬他的肩膀。
大概有七成力道，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咬的很重，牙口很酸，可楚漢陽一動不動，連個聲音都不出。
他只是抱着她，那麼緊緊的抱着，好想將她融入骨血，想永遠不放開。
後來，是楚玲金確實咬到牙酸了，才鬆了口。
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她的心跟他痛，她的理智又拎得很清。
她不能接受他，不能跟他重新開始。
她怕，她的後半生，會揹負着沉重的負罪感。
可是，她又確實很心疼他。
他沒有錯…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錯，他做到了大義，正義，他堅守住了信仰。
可他又那麼痛苦…
他本不應如此，他若無情一些，他可以活的很好。
他幹嘛……對她這麼執着。
“楚漢陽…”
楚玲金脣瓣微微顫抖，“你其實……不找我的話，慢慢的就會忘了我。”
“不可能。”
耳畔，傳來楚漢陽音色暗啞的三個字。
“沒什麼不可能。時間……時間可以抹去一切。就算忘不了，也會習慣…”
說着，楚玲金這才緩緩伸手，推上他的胸口，試圖將他推開。
可他的胸膛很紮實，他也不願意配合，推了幾下後，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楚玲金只好緩緩垂手，不做嘗試。
但與此同時，她的心卻微涼，只聽她輕嘆一聲，用無力的語氣說，“你早該知道，我們回不去了。”
她鼻頭紅紅的，眼眸低垂，視線落在低處，不看他，不敢關注他。
她還能去計較什麼呢？
當年的那些舊事，誰對誰錯，誰付出誰收穫？
這些，都不是她該計較的。
這些，只是一場算不清的賬，說不清是誰付出最多。
最好，就是不算賬。
過去就當過去了。
再不往來，再不相交，乾乾淨淨…
楚玲金心中很清楚，對待感情要乾脆。
當斷則斷，當合則合…
她當然不想與楚漢陽這般黏黏糊糊，藕斷絲連，繼續牽扯。
可是，有時候看着楚漢陽，還是會覺得可憐。
感情上，誰都是輸家。
事業上，誰又都很正直。
楚漢陽似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他沒有回話，他沉默着，可是，他那雙越來越緊的手臂卻像是用無聲的行動在反抗。
在告訴她，他斷不了，不願意忘，也不想放。
就這樣，在這間只有他們兩人的宿舍裡，在門後冰冷的地板上，以相擁的姿勢，他倆人抱了很久很久…
擁抱很緊，這並不溫熱。
抱着她，分明已經近到能聽到她的心跳聲，可楚漢陽還是有一種與她站在遙遠對面彼岸的感覺。
她也不說話，不表態。
她之前所說過的寥寥幾句，還是想斷了之間的關係，想把他隔絕到局外。
這個擁抱，給不了他安全感。
這個擁抱，反而顯得陌生。
就像手心裡捏着一把沙子，他抱得越緊，捏的越緊，反而流失的越快。
後來，醉意越發明顯的楚漢陽，靠在她的肩膀上，緩緩閉上了眼。
他睡着了……不知是真睡還是假寐。
不過，也因爲他睡着了，那份沉默的尷尬終於不再是兩個人的了。
楚玲金廢了好些力氣，將他扛到葛優優下鋪的牀上躺好。
她拆了葛優優的被子，蓋在他身上，而後，清醒的她卻獨自一人茫然。
楚玲金找到自己的手機，翻出來看看時間，才知道，原來已經10點半了。
他來這裡找她時，好像才九點。
沒承想，剛纔那記擁抱竟然長達一個多小時。
這一個多小時的尷尬，他們倆竟也承受的住…
想着，楚玲金無奈搖頭，淺嘆出一口氣。
楚玲金點開微信羣裡看了看，才知道，原來，隊友們都喝high了。
轉戰酒店開房，準備打撲克搓麻將，玩飛行棋。
聚會還在繼續……
而且，可能有持續一夜的勢頭。
這下不好。
這下，可就只剩她跟楚漢陽在一塊過夜了。
楚玲金總覺得這樣不好。
但是，就放着爛醉的他不管的話，楚玲金心裡又放不下。
所以，她後來也沒去哪。
她鎖上了房門，從上鋪拿了自己的被子，到對面下鋪，喬爽的牀上躺下。
房間裡還開着燈，楚玲金想，她乾脆一夜不睡好了。
她看看書，聽聽音樂，順便也看着他。
看他睡得安不安穩，有沒有鬧騰，有沒有不舒服…
她還是下意識的在照顧他，就跟幾年前，她撿回醉酒時的他一樣。
照顧的心理，由內心深處而發，不需要任何人催動，不需要理由。
……
楚玲金就這樣怔怔地盯了他幾個小時…
入夜了，零點了，她連打了4、5個哈欠，開始困到流眼淚。
教科書上的字開始產生疊影，在她眼前迷迷糊糊的閃着。
楚玲金困了，一雙眼皮也在打架。
“哈~”
不知道在打了第幾個哈欠後，她腦袋一磕，一張臉埋進教科書裡，不一會兒，便睡了。
她以爲，她會就這樣安安穩穩的睡一夜。
醒來的時候，楚漢陽可能會很自覺的離開，消失在她眼前。
但是沒想到，她這一覺根本睡不安穩。
她連做了好幾個夢。
在夢裡，她跟楚漢陽吵架，打架，翻各種舊賬。
在夢裡，她又像是跟楚漢陽結婚了，親親吻吻，不分場合。
在夢裡，她似乎又與他離婚了……
一個灰色鏡頭裡，他倆人背對而坐，他在她身後抽菸，說：‘既然這麼不幸福，那就別在一起了。既然過不去那道坎，就別過了。離吧，你走…’
在夢裡，是他提的離婚。
他們好像走過了長長的一條婚姻道，好像最終還是走向了分開的道路。
是因爲她心裡有結，是因爲他最後還是介意，是因爲婚姻接受不了心裡有傷的人。
這個長長的夢做到最後，楚玲金手裡捧着離婚，站在她們撒家祠堂上，看着各個親戚的碑牌，紅着眼笑…
楚玲金夢中驚醒後，那雙眼睛一片赤紅，一張臉也因爲在書裡埋的太久，憋得通紅。
“呼…”
她長呼出一口氣，看看周邊這熟悉的環境，壓抑的心也漸漸放鬆。
可能是因爲她的心動搖了吧。
所以，連做夢夢到都是這樣的畫面，都是接收他、給他重新開始的畫面。
可能也是因爲她腦袋是清醒的。
所以，夢到後來，結果也還是如此，走不到頭。
楚玲金本來就紛亂的心情，因爲這一場夢，繼而更加壓抑。
不過，可以在夢裡提前感知到這些，對她而言又像是一種體驗。
好像可以見到的結果就在自己眼前，那麼選擇，也就變得更加清晰了。
楚玲金慢慢從牀上坐起來，不敢再趴着睡，因爲趴着睡會壓迫胸口，會她覺得更壓抑。
可是，就在她坐起來之後，視線落在葛優優那張牀上時，楚玲金卻愕然發現，他不在了！
宿舍的燈還開着，楚玲金轉頭看向窗外，並沒有天亮的跡象。
她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原來現在才只是夜裡兩點。
她才做夢兩個小時…
不對。
才夜裡兩點，他怎麼就不見了？
楚玲金心頭一驚，馬上掀被下牀，穿拖鞋，“楚漢陽？”
她叫他，想看他是不是還在宿舍…
就在她起身之後，轉頭，一眼便見到了此刻還亮着燈的衛生間。
她小跑到衛生間門口，都還沒跑近，就聽到衛生間裡頭傳來嘔吐的聲音…
那一瞬間，楚玲金心頭一緊！
“楚漢陽！”
她馬上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只見着，人高馬大的楚漢陽伏在洗臉檯上，白着臉，吐的脖子上青筋都暴起了。
“楚漢陽，你還好嗎？”
楚玲金馬上從掛鉤上拿了自己的毛巾，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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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今晚恢復四更~看看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