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和葉嫵回到了督軍府。
路上,她也把程渝的行爲,分析給了葉嫵聽。
葉嫵聽完,有點憤怒,也有點後怕。
名聲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建起來難,推倒容易。
葉嫵是葉督軍的愛女,多少人嫉妒她。有了風吹草動,嫉妒就會滋長風言風語,這罵名大概要一直揹負在葉嫵身上。
幸好!
“老師,多謝你。”葉嫵由衷感激。
“不謝謝我嗎?”高橋荀連忙表功勞,“汽水是我去買的,假如沒有汽水,你也未必能大獲全勝。”
葉嫵失笑,看了眼顧輕舟。
顧輕舟給她遞了個眼色。
故而,葉嫵也跟高橋荀道謝。
她又道:“明天火車試運行,這是我們太原府第一條自己修建的長途鐵路,全程要耗時四十個小時呢。
我們週五出發,週一歸來,我叫人給你留一個好的車廂,保證你能睡好、玩好,以報答你今天的相助。”
高橋荀大喜。
“好,葉小姐厚道。”高橋荀道。
他看了眼顧輕舟。
那眼神裡苛求,讓人心中發軟。
“你該回去了,我送你吧。”顧輕舟道。
高橋荀說:“我還沒有吃晚飯,我們出去吃飯,我順便幫你糾正下最近的學習成果,如何?”
“只請我?”顧輕舟微笑。
高橋荀是隻想請她的。
聽到她如此說,他也有點不好意思,就道:“葉小姐”
“都到家了,幹嘛要出去吃飯啊?”葉嫵笑問。
葉嫵雖然跟司行霈有點過節,還是挺欣賞他的。她希望自己的老師和司行霈之間,沒有阻隔,兩個人和和美美的。
高橋荀的意思,葉嫵這等未經過愛情的少女也能看懂。
她就想給高橋荀出點難題。
“我是不想走了。明天就要出發,我還得收拾箱籠。”葉嫵笑道。
然後她又說,“高橋先生,督軍府是軍事重地,我不太好多挽留您。明天見。”
顧輕舟微微抿脣。
她道:“我送你到大門口吧。”
高橋荀失落極了。
顧輕舟見他這樣,就決定再次把事情跟他明說。
他們一路往外走。
六月的晚霞微熱,高橋荀不知是風太熱了,還是他走得太快了,不知不覺面滿紅潮,耳根也燙得驚人。
他很想拉顧輕舟的手。
若是兩個人攜手而行,估計這段路會非常喊走。
他偷偷打量顧輕舟。
他聽到顧輕舟嘆了口氣。
而後,顧輕舟就停下了腳步。
高橋荀心中一緊。
“高橋,我們幾個小時前聊過,我跟你說,自己不能做主的事,就不要寄予厚望,你還記得嗎?”顧輕舟問他。
高橋荀當然記得。
“我喜歡誰,你做不了主。所以呢,不值得你寄託希望。高橋,我結過兩次婚,你又忘了嗎?”顧輕舟無奈道。
高橋荀的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他是個非常幼稚的,因爲他沒有正經念過書,也沒有工作過。
世道的陰險狡詐,他全部不知道。
可他不是傻子。
顧輕舟的意思,他全部聽懂了。
“誰誰寄託希望了?”高橋荀沉着臉,“你這個女人太自戀,誰喜歡你啊?我纔不喜歡你!”
他否認了。
在南京的時候,有個女孩子跟高橋荀表白,高橋荀對她沒什麼感覺,就拒絕了她。
當時,他們把話說開了,女孩子也哭了。
他們說好了,還跟從前一樣,可結果是非常尷尬的。
一旦承認了,就毫無退路。
高橋荀不想這樣做,他堅持自己口不對心。
他心裡怎麼想的,只要他不承認,顧輕舟是不會知道的,難道她還能把他的心挖出來瞧瞧嗎?
“你真的太可怕了。”高橋荀繼續道,“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歡你啊?我這麼英俊年輕,我纔不喜歡你這個老女人”
顧輕舟雖然結過兩次婚,可她比高橋荀還小兩歲。
這樣的話,足以刺激任何人了。
顧輕舟卻只是搖搖頭:“彆嘴上說說,要心裡牢記,時刻記得。”
她停下了腳步,“老女人走不動了,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說罷,她轉身往回走。
她裹挾了滿身的夕陽,萃然的霞光像給她批了件錦裘,她雍容華貴離開了高橋荀的視線。
高橋荀的心,就像那西沉的落日,一點點掉入黑暗中。
他突然很想買醉。
人真的很奇怪。
高橋荀在南京的時候,可受女孩子歡迎了,不少名媛都暗示過他。可那時候,他的一顆心全在馬身上。
他愛馬,勝過愛女人。
興趣愛好,都會有飽和的那麼一天。等他對馬兒的興趣逐漸衰弱時,正好到了太原府,遇到了顧輕舟。
他會夢到她。
不止一次,他隔三差五會夢到她。夢裡的顧輕舟,沒有常見的那種嘲諷,她溫柔而多情。
他腳步沉重往外走。
“比她好的女人,太多了”高橋荀安慰自己,離開了葉督軍府。
當晚,顧輕舟住在了葉嫵的院子裡。
葉姍也來了。
三個人秉燭夜談,顧輕舟把程渝的事,告訴了葉姍。
“當時車子裡的女人,是金千鴻。”顧輕舟道。
葉姍大怒:“我就知道,她從來沒想過和解,她是故意捉弄我!”
顧輕舟再三安慰她們倆。
翌日,衆人早起,準備去火車站。
平野夫人叫傭人送了個藤皮箱過來,這裡面裝了顧輕舟的衣物和用度。
這些東西,葉嫵和葉姍都幫顧輕舟準備了。
顧輕舟接過來,對傭人道:“替我謝謝夫人。”
傭人道是。
顧輕舟交給了葉家的人。
葉督軍一大清早就去了車站,葉家只有顧輕舟跟葉嫵、葉姍出發。
到了火車站,顧輕舟最先看到了司行霈。
司行霈混在一羣人中間。
那是一羣男男女女的。
男人都挺拔英俊,女人個個婀娜美麗,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金家的人。”葉嫵低聲對顧輕舟道,“金家的孩子,沒有不漂亮的。”
饒是那麼漂亮,司行霈在那羣人中間,都是格外的顯眼,以至於顧輕舟聽到她身後有人再問:“那個是誰啊?不戴金錶的那個”
金家的孩子們,個個都在胸前綴一塊懷錶,除了司行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