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一直坐在咖啡館,中途侍者給她添了兩次咖啡、兩塊蛋糕,以及一杯果汁、一杯溫熱的清水。
這麼熱情,讓顧輕舟有點詫異,她擡頭看了眼侍者。
侍者說:“方纔那位少爺付錢了,還有剩下的,小姐要不要嚐嚐我們新做的蛋糕?”
顧輕舟微愣了下。
想到司慕那麼生氣之下,還是幫她付了錢,顧輕舟感嘆:“他真是個紳士。”
要是司行霈,估計直接把她賣在這裡了。
“新做的什麼蛋糕?”顧輕舟問。
“是黑森林。”侍者說,“您一定要嚐嚐,比紅寶石的還要好。”
顧輕舟失笑:“那你端一塊來。”
就這樣,司慕給的錢,都花在這裡了,咖啡館的侍者對顧輕舟很滿意,畢竟她這個上道,沒有把錢要回去。
剩下的錢,都做了小費。
這家咖啡館的黑森林的確不錯,巧克力很香醇絲滑。
顧輕舟一口氣吃完,意猶未盡。
她吃飽了,中途借用了下咖啡館的洗手間,然後就坐着看書。
咖啡館也挺厚道,沒有催她離開。
後來光線變淡了,有譎灩的紅,顧輕舟擡頭,原來是斜照映上了玻璃窗,火霞絢麗,似一朵盛綻的繁華,絲絲縷縷潛入。
已經晚上五點了。
這間咖啡館離顧公館不遠,黃包車十分鐘就能到家。
顧輕舟收拾東西,見門口有黃包車等着,她上車,回到了顧公館。
“今晚司行霈會來的,他肯定想知道我們談了什麼。”顧輕舟心想。
果然,纔到七點司行霈就爬上來了。這次,他沒有走後樓,而是從側面爬到了洗澡間,再從洗澡間進入顧輕舟的房間。
顧家所有人都在一樓吃飯,完全不知道賊進屋了。
顧輕舟吃了飯上樓,嚇了一跳。
“過來。”他大搖大擺衝她招手,像自家的臥房,已經肆無忌憚到了這等地步。
顧輕舟立馬落鎖。
“今天和司慕說了什麼?”司行霈問。
顧輕舟就把自己的話,告訴了司行霈。
她要錢了,司慕沒這麼多錢,表示會湊給她。
司行霈蹙眉:“爲這個拖?你明天就去跟他退了親,這筆錢我給你!”
顧輕舟斜睨他。
她打開衣櫃,拿出睡衣來換。
脫去毛線罩衣,她的頭髮從衣領傾瀉而下,似流瀑般,那青絲宛如無數的絲線,密密斜織,像編了張極大的網,將司行霈攏住。
他呼吸有點緊。
“我不是爲了司慕,而是爲了司夫人。”顧輕舟一邊更衣,一邊和他輕聲說話,“司夫人認定我貪婪,若是什麼都不要,她更加不放心我。”
她自顧自語,“再說了,怎麼也是一趟婚姻,我什麼都不要就同意退親,不是說明我大度,而是我廉價!我不能這麼廉價把自己給賣了。”
說話的功夫,她解開了旗袍。
旗袍褪去之後,隱藏在她髮絲見的後背肌膚,似玉般泛出白皙的光,略有略現。
她的大腿纖瘦圓潤,一直往下,白皙得像雪,能晃到人的眼睛。
顧輕舟的睡裙準備套在身上的時候,司行霈一把奪了過去,將她按在牀上。
他親吻她,撫摸她。
他粗糲帶着薄繭的手,沿着她腰際的曲線緩緩往上滑。
“不行!”顧輕舟壓住他的手,不許他繼續下去,“會有動靜,被人聽到就慘了。我家的洗澡間不方便,你弄完了我一身髒,沒辦法洗!”
她這些話,在他聽到都是廢話。
她旖旎的姿色已經魅惑了他的眼,除了繼續下去,司行霈找不到後退的路了,他快要迷失,沉淪在她身上。
顧輕舟之所以更衣,是想趕緊躺到牀上,萬一有人敲門,甚至破門而入時,司行霈能快速溜走,她也有得遮掩,畢竟她換了睡衣在自己牀上,沒什麼不妥。
她這是自保。
司行霈無數次將她按在牀上,無數次幫她洗澡,無數次和她在浴室裡嬉戲,她揹着他脫衣更衣,也沒覺得怎樣。
然而,這對他卻是另一種刺激。
換了個環境,同樣的事帶來不一樣的視覺衝擊。
司行霈忍不住了。
他第一次在她自己的牀上,和她做着最親密的事,屬於男人和女人的事。
“不要這樣!”顧輕舟使勁掙扎,壓着聲音想吼,又不敢出聲,就一點氣勢也沒有,因爲司行霈在意蓄勢待發了。
她再掙扎,牀就吱呀吱呀的響,害得她不敢動了。
眼淚打溼了枕巾,一點也沒耽誤司行霈。
結束之後,他用襯衫給她擦手,發現她的手掌都磨紅了。
“輕舟。”他親吻着她的脣,輕輕喊着她的名字,向她道歉,“你太誘人了,我實在忍不住!輕舟,我真想一口吃了你!”
他沒有吃她,只是在她面前舒緩了自己。
“好惡心!”顧輕舟拉着被子蓋住腦袋,嗚嗚的哭。
“不是第一次這樣,怎麼又噁心了?”司行霈失笑,鑽在被窩裡抱她。
她的身子玲瓏纖瘦,纖腰盈盈一握,落在司行霈懷裡,格外的嬌小。
司行霈心裡關於她的那一處,軟得不可思議。又軟又柔,稍微動一下就會盪漾,漣漪一圈圈的包裹着他。
“這是我家,我的房子。”顧輕舟哽咽着說,“我的生活一塊淨地也沒了,你噁心死了!”
司行霈抱緊了她。
她還小太了吧?
等她以後長大了,她也許會知道這是人的本能,沒有這種念頭的男人才是有病的。
“你快走吧,我要去洗洗!”顧輕舟哭罷,推他離開。
司行霈哪裡肯走?
他摟住她睡。
顧輕舟哭累了,爬起來去打水,拎了半桶水進屋子裡,自己擦洗乾淨,又逼着司行霈去洗。
“你洗過了。”司行霈不想動,嫌棄水髒。
顧輕舟捏他的耳朵:“快去!”
司行霈嘆了口氣,心想這老婆好凶,以後他得妻管嚴。
總之,他被顧輕舟逼着去洗了。
洗了比沒洗要舒服,而且水桶裡有淡淡的馨香,那是顧輕舟的味道,司行霈很喜歡。
洗完了,顧輕舟換了乾淨的被褥,然後將舊的被單都塞到了水桶裡,這才重新躺下。
“你在我那邊,也沒這麼講究!”司行霈道。
顧輕舟說:“原本就是豬窩,我掉進去了懶得自救。我這裡是聖潔之地,不能有穢物。”
這是罵他呢。
他棲身而上,又吻住了她,手沿着她涼滑柔軟的腰際曲線輕柔摩挲。
在他的調治之下,顧輕舟的身子全軟了,又輕微的顫慄。
司行霈很喜歡,這才心滿意足躺好。
後半夜他離開的時候,看到木桶裡髒的被褥,想着他的輕舟明早起來肯定要自己洗,怕傭人看見痕跡。
天這麼冷,司行霈怕她凍手。
他將木桶拎起來,從三樓跳躍下去,翻牆出去了。
顧輕舟早起,發現水桶不見了,沉吟一下就明白了司行霈的用意,她沒有動。
春寒料峭,顧輕舟縮在被子裡,想着他那個人,心竟有點動搖。
司行霈這個人,讓顧輕舟特別矛盾。
他若只是個溫柔細心、處處爲她考慮的男人,顧輕舟飛蛾撲火也就認命了;若他只是個變態的、將她壓在牀上男人,顧輕舟恨他也就恨得義無反顧。
偏偏他將兩種都做到了極致。
好得極致、壞得極致!
顧輕舟並非俠類,不食煙火四海爲家,她是個特別庸俗的小女人,她想過平安踏實的日子,偏司行霈給不了她這樣的生活。
日子晃晃悠悠過了幾天。
顧輕舟家裡也難得平靜。
二姨太在準備四姨太臨盆用的東西,和三姨太一起猜孩子的性別。
三位姨太太很和睦;孩子即將出生,和太倉倪家的事很順利,聽聞倪家會給七小姐很豐厚的陪嫁,顧圭璋一改之前的失落,整個人精神抖擻。
月底,有件事讓顧圭璋的快樂達到了頂點。
司督軍正式找了顧圭璋,談及顧輕舟和司慕的婚事。
“定在今年臘月吧。”司督軍道,“老太太的孝是要守的,我們司家是老派人家。”
“是,是!”顧圭璋大喜。
司夫人好像更贊同這門婚事,當天晚上就對司督軍道:“這個月二十五,安排一場晚宴,兩家碰個面,算是咱們對親家的敬重。”
“如此甚好。”司督軍道。
司督軍原本打算過完年就談顧輕舟和司慕的婚事,接過“昆明要建飛機場”這件事,讓司督軍無瑕旁顧。
幸好司夫人提醒他。
如今,司夫人又提出兩家一起吃個飯,處處展現了她的誠意。
魏清嘉的消息,的確是往司夫人慌了,想趕緊定下司慕的婚姻。
動機是不對的,但結果是好的,司夫人終於同意了司慕和顧輕舟的婚事,如了司督軍的願。
對司督軍而言,有了這個結果就行。
“晚宴選在哪裡?”司夫人問。
“這你做主啊。”司督軍說。
過了一天,司夫人對司督軍道:“我想問問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說,不如定在司公館,寬敞又親熱。飯店沒有人情味,督軍府又太嚴肅了。”
“好,隨你。”司督軍道。
於是,當天顧家就接到了請柬,請顧家所有人,包括姨太太們,去司公館赴宴,宴席是晚上六點開始。
顧輕舟拿到請柬的時候,微微愣了下:“爲什麼要辦宴席?又爲什麼設在司公館?”
目的和地點,都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