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日孝在生意場上打滾數十年,爲人精明老道,就算事情敗露,也並不打算就此認罪。
他進莊園前就計劃好了,無論對方如何威逼,只要咬定了不知情,沒有證據,她一個小姑娘能拿他怎麼樣?
尤其是,康日孝見她面容稚嫩,身形嬌滴,只當其色厲內荏,就沒當回事兒。
於是,他氣定神若的慢慢打感情牌:“侄女,你爸年前身體就不好,對這邊銀行裡的事務就更不過問了。
你大哥書弘麼畢竟年輕,以前許多事我找他商量他也拿不定主意,最後還得勞煩你爸爸。
早前你爸隨你旭叔叔去麗山島度假養病,你叔叔我,銀行內外那麼多事情確實是忙不過來。
我跟你說,上月初我在英國和人談業務,十三號飛蘇聯,十六回新加坡和幾個老客戶吃飯談事情,沒兩日又回了國內,二十五號跑美國,大小那麼多經濟會議參加了不少,是真的忙。
至於開泰裡的事情,那不早就由你們做主讓袁帆負責了嗎?我想着那年輕人和書弘感情要好,做事沉穩,就放心放權了。
許多事確實沒有親力親爲,現在發生這種情況有我的疏忽,但你們不能全怪在我身上。
說到底,若不是昨天接到電話瞭解了情況,我是到現在都不知道銀行的錢庫裡出了假鈔這種事情,琴心侄女,你可要相信我啊!”
他滿臉情真意切的模樣,又擡手抹了抹眼睛,又是着急又是委屈,老淚縱橫的令人悲切。
然而康琴心一個字都不信,也看出了對方的打算,徑自走到客廳的主沙發上坐着,輕描淡寫的問道:“你真不知?”
“我是真不知道!”康日孝立馬提聲強調,以爲對方信了自己,滿眼動容的走過去,雙手撐着膝蓋就準備坐在她對面繼續訴說。
康琴心忽而涼涼的出聲:“我讓你坐了嗎?”
前來上咖啡的朱嬸微驚,鮮少見二小姐如此的。
康日孝面色忐忑,忙琢磨着措辭開口:“一筆寫不出兩個康字來,你還能覺得叔叔我存心害康家不成?”
康琴心端起咖啡,她是有些累也有些睡眠不足,本想着提神,但送至嘴邊又放下遞回去,柔聲言道:“朱嬸,大清早的我還是不喝這個了,給我倒杯牛奶吧。”
朱嬸“哎”了聲,有些猶豫的去看康日孝。
康琴心知道她在遲疑什麼,決然道:“他今天不是府上的客人,你不用招待。”
朱嬸這才利索得離開。
康日孝聽她這種語氣就知道事情不容易糊弄,但還是裝作反思模樣的唸叨起來:“二侄女你想想,我這輩子走到今天都是你父親提攜起來的。
如果不是他教我,我現在可能和老家那些同宗兄弟差不多,還留在國內艱難度日,哪有現在的安好?
開泰銀行裡的假鈔有我的責任我不推脫,但要我現在就拿出這麼大筆錢來填空,我委實沒有辦法。
你也曉得的,你嬸嬸和幾個妹妹一大家子全靠我一個人的薪水過日子呢……”
“你有錢買私人別墅卻拿不出二十萬,你逗我呢?康日孝,我找你來不是和你打商量,我就給你一天時間。”康琴心說着望了眼鐘錶,“今天下午四點半之前,我要看見二十萬入庫。”
康日孝見她態度堅決,根本沒將自己早前的那番話聽進去,也不高興了,沉下臉道:“二侄女,你說這話就是沒把叔叔當一家人了。
那所別墅是我朋友送給我的,我活這麼大把年紀有幾個相知好友沒什麼問題吧?”
“哦?那裡面的寶貝也是你朋友送的咯?”
康琴心嗤笑得接過他的話,也不等迴應立即再道:“對了,我忘記通知你了,昨兒從你家拿走的一批古玩賣了兩萬,等中午之前應該還會有一批進賬。”
她邊說邊接過新送來的牛奶,揚聲逼迫道:“日孝叔,我能查到你的私人別墅,當然也能查到其他資產。
我敬你是長輩,給你留面子,若是你不自己送還這二十萬,讓我的人去辦,爲求效率可不會認真替你估算價值,到時候你的損失恐怕遠不止這二十萬。”
“什麼?你居然動了我房子裡的東西?”康日孝大驚,連着兩步逼近她,不可思議的連連質問,“你好大的膽子!你、你怎麼敢?”
他氣得滿臉漲紅,語氣哆嗦。
“放心,稍後典賣出去的收據都會給你送去的,你若實在是喜歡其中的哪件物事,也可以再去買回來。
總之,你要麼自己拿錢出來,要麼就別怪我自作主張變賣你的財產。
我知道你未雨綢繆,在國外的銀行裡開賬戶,但你以爲你不把資金存在廣源和開泰裡我就拿你沒法子了嗎?
我可記得,開泰成立之初,我爸把你分派過去做負責人時特地送了10%的股份給你,聽說你早就有意要轉賣了,是嗎?”
“康琴心,你簡直欺人太甚!”
康日孝兩步上前破口大罵:“真是無法無天了你!你爸分我的股份,那早就是我康日孝所有,就算是你爸想要收回去也得拿錢來換,你憑什麼想收回就收回?”
他氣勢洶洶的伸手就要揚下去。
康琴心不慌不忙的望過去,“怎麼,還想動手?在這裡?”
她不過是個年輕姑娘,客廳裡也沒有站保衛,眼神更談不上如何兇惡,但就是這輕描淡寫的反問話震懾住了康日孝。
他手勢停頓的站在那,怒不敢言。
“你可要想清楚,在康家動武力,你是認真的嗎?”
見康日孝慫了,康琴心站起身望着他字字清晰道:“我跟我爸的做事方法不同,跟你更沒有什麼情分,只要能達到目的,我是不介意對你採取點手段的。
康日孝,我今兒就是想要收回你在開泰的股份,你打算如何?”
康日孝後退幾步,跌坐在那頭沙發上。
康琴心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好半晌,康日孝才憋出來一句:“給你爸撥電話,我要親自跟他說。”
康琴心順勢擡起手將旁邊的電話給他遞去,“打,記得言簡意賅的表達清楚,越洋電話可不便宜。”
她這般說,康日孝反倒不敢接了。
康琴心不耐煩的催道:“打啊!”
“你,你到底想我怎麼做?”他不敢拿電話,想到進來前外面庭院裡所見到的打手和保衛,康日孝泄氣了。
他知道康琴心雖然不常在康氏企業和銀行裡走動,但她是從小跟着葉岫長大的,那葉岫的手段素來讓人聞風喪膽……
康日孝是真怕康琴心使用暴力手段對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