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過分了你又打算如何?”
司雀舫微眯着眼,那自始至終掛在臉上的淡淡笑意,在此刻竟讓康琴心不知怎的生出了幾分畏懼。
她很清楚的明白,這男人不是在開玩笑!
他笑容之下是真實的怒氣。
但她又不是會輕易低頭的性格,穩着心緒接話道:“人前我自有義務與二少配合,這人後……您是入戲太深了吧?”
“你在提醒我,我們之間的真實關係?”司雀舫凝視着她。
康琴心晃了晃自己被握緊的手腕,面無表情:“抓疼我了。”
“我就見不得你這副毫無底氣,又強要面子的模樣,服個軟說兩句好話不會嗎?”司雀舫目色鬱悶,語氣沒好聲,但到底放開了她。
康琴心瞠目結舌,反問道:“你又不是初回識得我,對我說這樣的話合適嗎?”
“女孩子,性格軟硬有度纔好,太要強了不招人疼。”他一副教育的口吻。康琴心坐了回去,心中疑惑費解,但她本就沒有真正瞭解過眼前這個男人,對他也沒必要如此認真探究,於是沒有接茬,只問道:“二少貴人事忙,找我想必有要事,還請
直說。”
司雀舫覷了她眼,將旁邊那份牛皮文件夾裝着的文件遞過去。
康琴心接了,好奇的看了他眼纔打開,裡面是一份驗屍報告。
姓名,張六鬥?
屍體身上可謂傷痕累累,不難看出這些傷皆是生前所受,且源自各種工具,新傷覆蓋舊傷,大小深淺各異,乍看之下很是觸目驚心。
康琴心翻到後一頁,擡眸再看了眼居然已經動起了筷子的司雀舫,只覺得自己胃腹犯惡心,着實佩服對方的好胃口。
致命傷是中毒?
她蹙眉望着他。
司雀舫並未停筷,甚至頭也沒擡,“看完了?”
“嗯。”
“知道他是誰嗎?”
康琴心便將心中的猜測道出:“應該是沈家港口上的那位管事吧?”
“你倒是聰明。”他眼神微亮,將筷子擱下,看着她問:“怎麼判斷出來的?”“思前想後,這人只能是與我上回在天河橋附近被埋伏的事有關。那日現場抓住的人被你們帶走,後查出和邊港口管事有關,再深入追查卻未果,畢竟費了好一番功夫,真
的謝謝二少。”
“道謝就不必了,人早就被沈家接回去了。”
“我知道,沈君蘭告訴過我,張管事被沈二老爺接回走。本來沈家內部的事情,由他們自己調查最合適,可惜審問過程中人沒了。”
康琴心自己被暗殺,當然沒那麼心大,真對這件事的進展不聞不問。
但沈君蘭已親自登門致歉,若再揪着不放,便有些得理不饒人了,何況沈君蘭也確實無從交代。
“你二人倒親近,那看來你對沈家的事也知之甚詳了?”
“不過是正常交流,二少誤會了。”
康琴心被他的冷聲冷語弄得莫名心虛,握緊了文件再道:“我不清楚沈家內情,不過這份報告二少是從哪裡弄來的?”
若是張六斗的死有問題,那沈君蘭不該不清楚的。
“沈家有法子把人從護衛司署接走後滅口,我自然有本事把屍體再弄出來。這是特地找人查的。
康琴心,你還看不明白嗎?那次殺你的人就在沈家。”
司雀舫面色認真,修長的手指敲了兩下桌面,沉吟道:“否則張六鬥不會死。”
康琴心微默。
“你和沈君蘭往來那般頻繁,對他的所言難道就沒有幾分懷疑?沈家也不是新手,在審訊上總有分寸,哪可能就失了分寸把人給審死?
再說,什麼誤會?不清楚手下人是否和幫派勾結,爲了什麼不知名的目的去殺你?你太小看沈家了!”司雀舫定睛凝視她。
康琴心被這話驚得雙肩微顫,她一直不願意去相信這點。
“怎麼,發現沈君蘭不單純,失落了?”他意味深長的詢問。
康琴心見司雀舫如此,語氣肯定道:“這件事和沈君蘭無關。他若是要害我,就不會派沈志清跟着我暗中保護,那晚的情形我記得很清楚。
就算真的是沈家內部的人,也與他沒關係。”
司雀舫沒好氣道:“你倒是還願意相信他。”
“我和他是朋友,這點識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康琴心沒有動搖與沈君蘭之間的友誼,留意到對方剛剛語中的“還”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再開口道:“二少肯定是查到些什麼了吧?”
“沈家人脈簡單,你既然信沈君蘭,不用我說你就該猜到是誰。”
康琴心緩緩道出:“沈英豪?”
“他?”她還是不明白,“沈英豪殺我做什麼?”
“你們不是已經推演出了那些人殺你的理由嗎?”“先前覺得,殺我爲了報復我救沈君蘭而壞了他們的事。”康琴心說完自己都不信,搖頭道:“這不應該啊,沈英豪是沈君蘭的親叔叔,總不可能青港口槍擊事件是他謀劃的
吧?”
“怎麼不可能?生意人爲了利有什麼不能做?康家也是幾世大族了,難道你還驚訝這個?”
司雀舫語無波瀾,甚至不避諱的舉例,“想想你和康書弘爲何兄妹不睦,便該懂了吧?”“我知道有些家族內鬥是爲了爭家權奪財產,但那無非也是爲了自己子孫後代,沈英豪沒有兒子,是把沈君蘭當親生兒子培養照顧的,這怎麼可能呢?”康琴心站起身,連
連搖頭。
“你這般激動做什麼?沈君蘭那二愣子懂什麼?”司雀舫嗤笑一聲,又將另外一份文稿遞給她,“這是我派人去沈氏老家查出來的。
沈英勃也是天真,就這麼自信沈英豪會不顧殺妻之仇替他這位兄長養兒子?”
康琴心看了看,擡頭道:“這是你的猜測吧?上面不是說,沈二夫人落水是意外嗎,沈英豪恨沈英勃做什麼?”
“都是陳年舊事了,沈家保密又好,那些深層次的秘密哪那麼容易挖出來?”司雀舫驟然露出關切,好意道,“你與那沈君蘭,還是莫要交涉太深了。”儼如那日魏新榮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