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棋很快給範甬之回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那邊範甬之的聲音有點乾澀:“哪位?”
顏棋道:“範大人,是我!”
電話裡沉默了下。
“.......你打電話給我了?”顏棋直接問,“你是不是聽說我住院的事情了?我沒事的,我當天就好了,是我朋友安妮,她情況比較嚴重,我後來在醫院陪她。”
範甬之:“.......”
他好像慢了半拍,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生病了?”
“沒有生病,就是吃壞了肚子。”顏棋道,“我們吃的那個螃蟹,是壞的。我當時跟安妮說味道不對,可是老闆騙我們。”
她嘰嘰咋咋,又說起她爲什麼要和安妮出去吃飯。
待她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範甬之道:“我去看你。”
顏棋:“現在啊?”
“方便嗎?”
“很方便!”顏棋立馬道,“不過,怎麼敢勞動你大駕?我去看你吧。”
“不必,一會見。”範甬之言簡意賅掛了電話。
顏棋又是一驚,心想這還是那個欺霜賽雪的範大人嗎?
範大人怎麼變得熱情了起來,居然要來看她?
現在已經六點多了,正好是晚飯時間,等範大人到的時候,估計顏家的飯還沒有吃完。這個時間點是不太合適的。
顏棋去了她母親那邊,對徐歧貞道:“我有朋友要來吃飯,多添幾個菜。他特別愛吃紅燒肉,媽咪你讓人做一道。”
徐歧貞也很詫異:“誰要來吃飯?”
顏棋幾乎是不帶朋友回家的。
她與朋友約會,都是出去玩,因爲在家裡,父母會管束,她們玩不起來。
“都這麼晚了,怎麼約這個時候?”徐歧貞又問。
顏棋笑道:“是範大人。我要不是上班,就可以約週末。哦對了上週末......”
她突然記起自己上週末答應去範大人家裡玩的,還特意把他的門牌號用紙記了下來,生怕自己忘了。
她一驚一乍的,話都還沒有說清楚,一轉身就跑了。
徐歧貞:“......”
直到這一刻,徐歧貞才知道,顏棋的朋友是位男士。
她說什麼“範大人”,也許是個中年男人?
徐歧貞不懂現在
年輕小姑娘到底是怎麼稱呼朋友的,顏棋又跑回去打電話了,徐歧貞只得去廚房吩咐,特意多添了幾個菜,尤其是一道紅燒肉。
顏棋再次打範甬之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無人接聽。
範甬之家裡估計沒有傭人。
顏棋想了想,決定去門口迎接他。等範大人一駕臨,要立馬誠懇跟他道歉,以求換得他的原諒。
她興致勃勃出門去了。
她這麼來去一陣風似的,被顏桐看到了。
顏桐低聲去跟徐歧貞八卦:“媽咪,這次來的,肯定是姐姐的男朋友。”
徐歧貞倒是希望如此。
她也替顏棋張羅過幾次相親,結果都很不理想。而顏棋自己的朋友,不靠譜的居多,畢竟人以羣分。
“姐姐親自在門口等。”顏桐又道,“看她那樣子,是入魔了。”
徐歧貞笑道:“等會兒瞧瞧是什麼人。”
顏子清稍微晚一點回來,瞧見自家閨女在大門口站着,有點奇怪。
“等誰?”他問。
“等範大人。”
顏子清蹙眉看了眼她:“說清楚一點,誰聽得懂你們的黑話。”
顏棋不知如何形容,想了下才道:“是我的一個朋友,他今晚要來家裡吃飯,我在這裡等等他。”
“男的女的?”
“男的。”顏棋道。
顏子清再次蹙眉,覺得自家閨女沒出息。
“回去等,站在門口像什麼話?”顏子清道,“多大的姑娘了,矜持點。”
顏棋:“......”
她和她父親對視了眼,都從彼此眼底看到了不可理喻。
顏子清到底沒跟顏棋一般見識,轉身先進去了。
他有點不高興。
每個父親都有私心,希望自家閨女被人追求、捧着,而不是這麼放低身段去等人。
到了正院,他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徐歧貞。
“......你知道是什麼人嗎?”他問。
徐歧貞搖搖頭,她也是頭一次聽說。
約莫過了四十分鐘,範甬之到了顏家大門口。
顏棋大大舒了口氣。
範甬之還帶了禮物,都交給了顏家的傭人,讓先送進去。
顏棋就跟他解釋:“對不起範大人,我不是故意爽約,我知道你最討厭別人說話不算
數。”
“你生病了,沒關係。”範甬之道。
顏棋想了想,範大人除了性格比較清冷之外,還是挺好說話的。
他們認識這麼久,範大人幾乎是個有求必應的好好先生。
她笑起來:“不過也有補償,我讓廚子給你做了紅燒肉。我們家廚子的手藝,是我媽咪親自教的,比我做得好吃多了,你有口福了!”
他們倆說話的時候,顏桐帶着顏棹偷偷過來瞧。
兩個小丫頭躲在旁邊,只遠遠看了眼範甬之,立馬折回去報告徐歧貞。
“是個年輕人,高個子。”
“遠處看着挺不錯的。”
“他們說英文,不知道在講些什麼。”
徐歧貞打斷了兩個女兒的話:“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都要乖,別讓姐姐難做。”
兩個小丫頭就去了。
片刻的功夫,顏棋把範甬之領到了餐廳。
範甬之禮貌又客氣,用他很標準的官話對顏子清和徐歧貞道:“叔父,嬸母,這麼晚冒昧登門拜訪,打攪了。我叫範甬之,以前在倫敦時認識了顏小姐。”
他家雖然在英國時間很長,可家裡一直都是說中國話,他從小薰陶,不需要特意去學。
顏子清愣了愣。
眼前這位年輕的男士,看上去非常的英俊,且有種世家公子的氣質,持重而有涵養,絕不是他那傻閨女圈子裡的紈絝子。
他倒是沒想到,顏棋會有這麼高品質的朋友。
徐歧貞同樣驚訝,不過她掩飾得很好,請範甬之坐下:“不要客氣,你是棋棋的朋友,就當自家一樣。”
顏子清也坐下,詢問了幾句。
“......範先生什麼時候到新加坡來的?”顏子清問。
範甬之像個很乖的學生回答老師的問題,一板一眼、仔仔細細告訴顏子清。
“......父親想要歷練我,讓我換個陌生的環境。”範甬之道,“分行事務由我負責,我自身學過金融,又在總行實習過一年,目前還能應付。”
顏子清就知道他是誰了。
那家分行,顏子清也知道,是司行霈特意引進的。那家金融公司很龐大,跟司行霈有很密切的合作。
範甬之生得不錯,談吐也不俗,家世更是配得上顏家。
顏子清那點不舒服,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