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清心疼扶住了她。
他把吐得幾乎虛脫的徐歧貞抱回了汽車上,把汽車開出去一點,正好在一家小鋪子門口停下。
“你等一下,我去買水。”顏子清道。
他跑得很快,不過片刻就買了一碗水過來。
徐歧貞漱了口,這才稍微好了點。
“要歇一會兒,還是我現在就開車送你去醫院?我開慢一點。”顏子清問。
徐歧貞無力:“暈車要去什麼醫院?”
顏子清不放心。
她吐得這麼厲害,總要去檢查一下。
“萬一不是暈車呢?你總說要懷孕,萬一是有了孩子呢?”顏子清道。
徐歧貞一愣。
她沒有拒絕再去醫院,不過要等一等,等她胃裡這一股子翻滾過去再說。
到了醫院去檢查,徐歧貞發現顏子清居然猜對了。
她嘔吐暈車是一方面,懷孕是另一方面。
“你這麼敏銳,跟這個孩子肯定有緣,我覺得它能保下來。”徐歧貞笑道,她的心情還不錯。
顏子清則握住了她的手,親吻了好幾下她的手背。
從醫院出來,他慢慢把車子開回家。
他把徐歧貞抱回了牀上,就坐在旁邊,親吻了她的脣:“岐貞,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不該出爾反爾,更不該偷窺你的東西。那些信你都留着吧,不用燒掉。”
徐歧貞笑了下,拍了拍他的手背。
她懷孕的消息,暫時還沒有通知其他人,只告訴了顏老。
“先保密吧,過了三個月再說。”徐歧貞道,“我媽說過,這是老家的規矩。”
顏子清的老家也有這個規矩,顏老就不再說什麼了。
徐歧貞懷孕之後,並沒有特意臥牀休息,因爲醫生說孕婦最好正常活動,除非落紅了。
她依舊在餐廳忙碌。
顏子清和顏老都不說什麼。顏子清是因爲心虛,不敢再和徐歧貞吵架;而顏老則是信任徐歧貞,再說他老人家苦出身,見過女人懷孕七八個月還要下地幹農活的,對這件事很坦然。
而徐歧貞,還是把那些信全部燒了。
燒了之後,她不再寫了,卻總感覺好像缺了點什麼。
她以前是一個星期一封的,如今不能了,她這個習慣被打破之後,她變得無所適從。
她想起上次懷孕的種種,很害怕。
然而她又不知該怎麼說,更不知該向誰說。
這樣的害怕讓她開始夢遊。
顏子清被她嚇了一跳,就見她一個人在客廳圍着電話機打轉,口中默默背誦顧紹的電話,卻不給他打。
她這樣是很不健康。
顏子清決定和她談一談。
他把她昨晚夢遊的種種,告訴了徐歧貞,然後就認真問她:“你還是愛他的,對嗎?”
徐歧貞沉默。
她咬了下脣:“說這個沒有意義,我跟他不可能回頭......”
“我知道。”顏子清道,“但你總是放不下,這樣對你沒好處。懷孕讓你恐懼了,是嗎?”
徐歧貞點點頭。
“害怕像上次那樣流產?”顏子清又問。
徐歧貞仍是點點頭。
“上次是意外,岐貞。每天都會有意外,但意外不一定就會重複。”顏子清道,“我在你身邊,這次我會保護你的。”
徐歧貞握緊了他的手。
她掌心出了一層冷汗。
顏子清夜裡不敢睡,因爲徐歧貞還是會夢遊,甚至說夢話。
她第三次夢遊的時候,再也沒有圍繞着電話機打轉,而是縮在櫃子的旁邊哭。
她一邊哭一邊說着什麼。
顏子清湊得很近,才聽到她說:“沒有人愛我........我不懂,我怎麼教你,從來沒有男人愛過我......”
他當場愣住。
顏子清抱緊了她,勒得她幾乎透不過來氣。
徐歧貞稀裡糊塗醒了。
她被自己和顏子清都嚇到了,驚慌失措:“我們在幹嘛?”
顏子清扶她到沙發裡坐好,又倒了一杯水給她。
徐歧貞看了眼樓下:“我又夢遊了嗎?這個有點可怕,你明天帶我去看醫生吧。”
顏子清點點頭:“好,咱們明天去看看。”
醫院有精神科,但徐歧貞剛懷孕,藥是不能吃的。
醫生建議她說出自己的心結。
回到家裡,顏子清和徐歧貞談心,他把她夢遊時候的話,簡略了一些告訴她:“你想要開導別人......”
“是我一個朋友,她遇到了戀愛的問題,打電話給我。我說我處理不好,她當時就生氣了,說我自私,在她需要我的時候我不能陪伴她。到了現在,她都沒有理過我,這件事在我心裡過不去。”徐歧貞道。
她說罷,擡眸看着顏子清:“你說我需要發個電報給她嗎?”
顏子清道:“可以,一步步來,先把這個解開。”
徐歧貞發了封電報。
這天晚上,她果然沒有再夢遊了。
隨後,她就收到了朋友從法國發回來的電報,電報上說她沒有聽徐歧貞的勸,如今過得不太好,所以不敢和她聯繫。
朋友還說,她也快要回國了,到時候路過新加坡來看徐歧貞。
徐歧貞雖然有點擔心她,還是鬆了口氣。
又過了幾天,再次去醫院檢查時,醫生說胎兒長大了一點,她和孩子都很健康,徐歧貞當時的表情很幸福。
這兩個心結,算是解了。
而她從來不說的,還有她的貪心——她希望她的婚姻不單單是救贖,也可以是愛情。
她想有個人愛她。
顏子清就決定請她吃飯。
“我們選個西餐廳,一起吃飯吧?平日總是吃你做的菜,偶然也去吃吃別人做的。”顏子清道。
徐歧貞有點好奇:“怎麼如此突然?”
“因爲我有點很重要的話,想要告訴你。”顏子清道。
徐歧貞不解。
她一時還真想不到顏子清要說什麼。她已經懷孕了,顏子清不可能離開她;顧紹的信她也燒了,顏子清也不好再爲難她。
她滿腹疑惑,跟着顏子清去了餐廳。
兩個人坐下,燈火葳蕤中,顏子清突然看着她微笑。
徐歧貞也只得微笑,不明所以。
“岐貞,你真的很美。”顏子清道。
徐歧貞微笑:“你也很英俊。”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穿一件白色的裙子,肌膚也是雪白,跟南洋的女孩子都不同。我當時就起了色心,想我要睡這個女人。”顏子清道。徐歧貞喝了口水,聽到這裡差點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