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愷很喜歡往玉藻身邊湊,因爲玉藻掌心有燙傷。
這讓他覺得很了不起。
司行霈就對顏子清說:“你這兒子註定是吃你們家那碗飯的,將來長大了打架能不要命。”
顏子清道:“你誇我兒子還是罵我兒子?”
“誇。”
顏子清:“......”
一點也沒聽出來。
不過,孩子們的確是還沒有懂事,玉藻跟顏愷分別被家裡人教育過,然後還是一塊兒玩得毫無芥蒂。
十月底,顧纓的婚禮如期舉行。
她是顧輕舟的妹妹,陳家對她恭敬有加,這婚結的兩家都滿意。
顧纓大婚當天,玉藻和顏愷分別是花童,兩個人關係仍是很好。
因爲阮蘭芷的胡鬧,阮家除了老太太,都感覺過意不去,顧纓結婚的時候他們全來了,還送了重禮。
徐歧貞也送了重禮,這是她給顧纓的,不是看着顧紹。
然後,在休息室的時候,徐歧貞看到了阮大太太和阮家的大少奶奶,正在給顧輕舟賠罪,說阮蘭芷很過分。
阮大太太甚至不避開人,直接說:“她已經冒充了這麼久的阮小姐,也該知道分寸!”
顧輕舟反而安慰阮大太太。
後來,有客人和阮大太太說話,她就先出去了,休息室只剩下徐歧貞、顧輕舟和阮家的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對顧輕舟和徐歧貞道:“因爲顧纓的事,媽和爹爹吵了一架。”
阮蘭芷在阮家還在耀武揚威,除了祖母偏袒她,就是她父親很疼愛她。
她是阮家唯一的女孩子,哥哥們內心深處也是疼她的。
唯一對她有意見的,就是阮大太太。
阮大太太拗不過婆婆,已經受了很多委屈,顧紹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徐歧貞聽到了這些,有點難過。
她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顧紹站在柱子後面抽菸。
瞧見了徐歧貞,他立馬把煙踩滅了,然後才後知後覺想起他們倆已經不在一起了。
他以前偷偷抽菸,沒少被徐歧貞罵,因爲徐歧貞聞不得煙味,而且覺得抽菸對身體不好。
她見狀就笑了笑:“沒事,我現在能接受。子清和我公公都抽菸,聞久了發現也沒那麼糟糕。”
顧紹沒有再點一根。
他衝她微笑,是那樣溫柔。
“我聽你媽說起了家裡事,很煩嗎?”徐歧貞問他。
顧紹道:“我早就不跟他們住在一起了,以前是因爲纓纓,我常要去看看。我媽對纓纓是真好,纓纓懂得感恩,有時候受了點委屈也沒敢搬走。
後來蘭芷那麼一鬧,鬧清楚了,纓纓也搬了,這樣挺好的。對了,我打算把我媽接過來住。”
徐歧貞有點詫異。
“爲什麼?”她還是問了。
“其實,阮家所有人都沒在乎過她的感受。她是恨蘭芷的,只是她不能說。母親才知道失去孩子的感受,蘭芷的存在就是在 一次次欺騙她。
我們家除了祖母和蘭芷,全是男人,誰也沒換到我媽的立場去想過。特別是這次蘭芷趕走顧纓,我爹還跟她吵架,說她過分。”顧紹道。
徐歧貞這下子就明白了。
她道:“那你的公寓夠住嗎?”
“夠的,公寓比較大,有四個房間,我還有個傭人負責打掃和做飯,能照顧她。”顧紹道。
徐歧貞點點頭。
他們倆說話的時候,是站在柱子後面的,顏子清找了她半晌,非常焦急時看到了這一幕,一下子就沉了臉。
這天回家,顏子清路上不說話了。
徐歧貞問他怎麼了,他支吾着說沒事,情緒非常的糟糕。
回家之後,顏子清直接回到了他的主臥。
他最近半個月都是住在小西樓。
這小半年,他和徐歧貞的情況都在改善,徐歧貞的失眠問題也得到了緩解。
他一週會在小西樓住三天到四天,最近半個月就幾乎是天天住在這裡。
直到今天。
徐歧貞想,他是不是因爲看到她和顧紹說話,所以才生氣?
她又想起,顏子清曾經跟她說過,他愛上了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變得疑神疑鬼、情緒莫測。
上次他跑到了香港去,半個月不理她;這次又一聲不吭回了自己的主臥。
他難道......
可想起在香港的種種,他明明還是對山本靜有感情的......
徐歧貞有點糊塗了。
接下來,就證實了她的猜測——顏子清不理她了。
整整十一月,顏子清每天都回家,但時間總是跟其他人不同,他晝伏夜出,從不和徐歧貞碰面。
徐歧貞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這些事,對她的困擾有點大,因爲她又開始失眠。
她連夜做了不少的醬。
當她做到桂花醬的時候,她又想起了顧紹,更想起了阮大太太。
徐歧貞聽說她已經從阮家搬走了。
她把桂花醬裝好了罐子,帶着它去了顧紹那邊。
阮大太太很高興。
“我真喜歡你這個醬。我宵夜愛吃酒釀圓子,沒有這個桂花醬,要失色一大半。”阮大太太笑道。
徐歧貞也笑了:“舉手之勞。您喜歡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我給您送過來。”
然後她又問阮大太太,“你住得還好嗎?”
“挺好的,我跟着我兒子,很享福,一點煩心事也沒有。”阮大太太說。
徐歧貞笑着寒暄了幾句,就告辭了。
她回去的時候,難得在自家大門口遇到了顏子清。
她喊了他:“子清?”
顏子清卻不理她,他明明聽到了,頭也不回往裡走。
徐歧貞的心沉了沉。
真的有這麼介意嗎?
他和山本靜見面,她也沒這麼生氣。
她嘆了口氣,繼續回了她的小西樓。
沒過兩天,徐歧貞就聽說,阮大太太打算和阮老爺離婚。
這個消息令人吃驚,不少人在議論。
徐歧貞急忙去了趟顧紹那邊。
剛到顧紹的公寓時,她發現公寓門是開着的,客廳裡坐了很多人。
而阮蘭芷,正跪在阮大太太面前,聲淚涕下:“媽,我錯了,我以後不任性了,求求您了。您再怎麼生氣,也別跟爹爹鬧這麼大的脾氣,您讓爹爹和祖母怎麼見人?”
阮老爺的臉更加黑了。
徐歧貞聽到這裡,略微蹙眉。
顧紹也是眉頭緊鎖。
阮蘭芷繼續道:“媽,您住在哥哥這裡,叫家裡人怎麼想哥哥,還以爲是他攛掇了父母離婚!您這樣做,哥哥怎麼辦?您也替哥哥想一想。”
滿客廳的人,表情都有點奇怪。
阮老爺很生氣,他越想越覺得太太過分;阮太太的其他兒子們,也覺得這次母親不講理了,讓他們和家族都被人指指點點。
就連顧紹,這次也顯得不那麼懂事。
他們好像全部在怪阮大太太沒有忍氣吞聲,怪顧紹不勸說大太太。
阮大太太的臉色已經蒼白,差點就要昏死過去。
阮蘭芷則是越發楚楚可憐。
顧紹微微攥住了拳頭。
徐歧貞覺得,她應該置身事外,不能插手別人的家務事,她甚至應該趕緊離開。
可她看到顧紹那樣委屈,阮大太太那樣卑微,她怒了。
阮蘭芷分明就是在把阮大太太逼上絕路。
曾經也被人逼上過絕路的徐歧貞,最能體會阮大太太此刻的心痛和絕望。徐歧貞不管不顧,走進去大聲道:“蘭芷,你不要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