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看到何微,突然很有抱住她痛哭的衝動。
他曾經仰慕羅艾琳,覺得她是偶像,所以當好運砸向了他時,他暈頭了。
何微一隻鞋擊中了他的鼻子,差點打斷了他的鼻樑骨,疼痛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爲了何微,放棄了原本的工作,到了香港從頭開始,可見他對她是很有感情的。那樣的感情,深厚而纏綿。
也許隨着時間的沉澱,它缺少了激情。
羅艾琳給他的,是一簇煙火,絢麗而激烈,他沒辦法反抗。
到了他這個年紀,生理上成熟,對女人很是嚮往,而何微卻遲遲不肯把自己給他。他好像餓極了的人,送上門的美味,他壓根兒沒想過拒絕。
對方還是他夢中情人羅艾琳。
可一瞬間的煙火之後,人生歸於正常時,他開始後悔了。
他想念何微。
他是愛何微的,至今還很愛她,也有和她共度一生的打算,要不然他也不會千里迢迢來找她。
他只是犯了個錯誤。
“我們都會犯錯,是不是?”他的眼眶有點溼,“我總以爲,我們倆纔是一對兒,其他都是外人。我犯錯了,你不能原諒我嗎?”
何微看着他。
她沉默了兩秒,才問:“你爲什麼今天才說這些話,而不是去找我?”
喬治一梗。
何微道:“你還跟羅艾琳在一起,對嗎?她很喜歡你,你也很享受和她的愛情,卻又不想放開我?”
喬治啞然了一瞬,才道:“微微,我還是很愛你,我只是......對艾琳有點迷茫。”
他能確定自己對何微還有愛情,卻不能確定自己對羅艾琳的感情。
羅艾琳只能是心上的明月,如果用女朋友或者未婚妻的角度去考慮她,她真的不是很適合喬治。
然而何微說對了,他們還在一起。
“艾琳問過我好幾次,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沒有說過的,微微,你這樣也不相信我嗎?”喬治哀求道。
何微很難受。
她看着遠處的漆黑:“我再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同時想要霸佔兩個女人。喬治,我從來沒想到你會有這一面,如果我知道,我當時就不該和你在一起的。”
喬治拉住了她的胳膊,想要把她代入懷裡。
何微掙扎:“鬆開。”
就在此時,有人走了過來。
喬治的胳膊被人捏住,好像鐵鉗一樣,讓他整條胳膊都脫力了,他痛苦想要回頭,同時不由自主鬆開了何微。
何微就看到了霍鉞陰沉的臉。
她心中一突。
霍鉞不看喬治,攬過了何微的肩膀:“表侄女,深更半夜誰佔你的便宜,就一槍斃了他。上次我給你的槍,你帶在身上了嗎?”
喬治本想要找這個人算賬,此刻卻被他身上那種黑暗而邪惡的氣場鎮住,不由後退數步。
“我忘記了。”何微低聲。
霍鉞帶着她往外走:“以後記着帶。”
兩個人直接出了醫院,霍鉞的汽車就停在門口,他帶着何微上了汽車,並且把車子給開了出去。
何微覷着他的臉色,道:“隔壁的老先生還在醫院裡。”
“我知道,我回頭派人給他轉院,到個更舒服的醫院裡。”霍鉞道,“你別擔心。”
何微嗯了聲,然後就沉默了。
她不知該說什麼。
今晚遇到了喬治,真的很意外,同時也很失望。
可能是在霍鉞身上花費的心思太多,何微的心磨得有點粗糲了,失望歸失望,卻沒有太多的傷感。
喬治和她有過一段很美好的感情,然而當它破滅時,那些美好全部成了糟粕,何微都不願意去回想。
“還愛他嗎?”霍鉞突然問,聲音很冷,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何微認識他多年,見過的霍鉞總是溫柔的。但是他能做到青幫龍頭,他狠戾的一面更是很兇殘。
何微被他這麼一逼問,有點透不過來氣:“不愛了。”
霍鉞的脣角挑了下。
車廂裡的氣氛陡然鬆弛了下來,何微也慢慢輸出一口氣。
“他還跟羅艾琳在一起,並沒有玩一玩就分開。這樣挺好的,他有工作又有女人,不至於一無所有,否則我會內疚,畢竟他是因爲我纔來的香港。
那天我去捉姦,一個人在飯店門口的雕塑前坐了好幾個小時。一開始的陽光很溫熱甚至炙熱,就好像我的憤怒一樣,然後日影西移,溫度漸涼。
那幾個小時是非常難捱的,喬治在我心上,我一刀刀把他刮下來。沒有經過那樣的痛苦,也許我還會愛他,現在不可能了。”何微道。
這段情緒,她沒有外露過,也沒有跟其他人提過。
幾個小時的等待,他那時候正在飯店和羅艾琳翻雲覆雨,何微經過了一場凌遲的痛苦。
那個人,在她心上已經血肉模糊了。
霍鉞一隻手扶住了方向盤,一隻手握住了何微的手,道:“以後會好的。”
他停頓了約莫五秒,就把手收了回去,只給何微留下了他掌心的溫度,那麼暖。
何微的注意力,就全部在自己的左手上,只感覺那隻手上的每根神經都在跳舞,被他握過之後有點發麻。
然而,那又只能是個安慰的握手。
何微低垂了頭,覺得喬治沒有逼瘋她,霍鉞反而會。
“微微,你很果斷,這點性格非常好,你不要爲了任何人改變。”霍鉞道。
何微嗯了聲。
車子到了何微的樓下,霍鉞就道:“你還想住在這裡嗎?我買了一套半山腰的房子,很大,有很多的房間,還安全。你要不要搬到我那邊去住,我不在香港的時候你替我看家。”
何微整個人僵住。
她連忙搖頭:“不。”
霍鉞側眸看了眼她。何微道:“我這裡很好,離分行也很近,上班方便。況且我總要再談戀愛的,如果男朋友知道我住在半山腰的豪宅,卻又跟您沒有血緣關係,還以爲我是做了富豪的情婦,那我以後就別指望有什麼好姻緣了
。”
霍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何微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擔心我的安全,也覺得我住在這裡太逼仄了。
但是霍爺,這纔是我的生活。我是那個落魄藥鋪老闆的女兒,我的生活就是清貧的。我不想覬覦不屬於我的東西。我小時候真的很蠢,現在不蠢了。”霍鉞的手指,不由自主收緊,他握住方向盤的指關節有點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