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瓊枝回家時,走路都帶風。
顧輕舟和司行霈一頭霧水,不知緣故。
第二天,裴誠親自上門,帶了禮物去看顧輕舟,顧輕舟和司行霈這才恍然大悟。
“我就說嘛,跳個舞不會讓瓊枝那麼開心的,原來是裴誠回來了。”顧輕舟在背後說。
司行霈道:“他不是結婚了嗎?”
“肯定是沒有。瓊枝心氣高傲着呢,有個萬一,她也不會跟他好的。”顧輕舟道。
司行霈搖搖頭,說:“年輕人啊。”
顧輕舟看了眼他。
司行霈大尾巴狼一樣,絲毫不覺得自己鬧戀愛的時候也荒唐過,義正言辭指責現在的年輕人不靠譜,世風日下什麼的,顧輕舟簡直沒法看他。
顧輕舟也單獨問過司瓊枝,裴誠那個謠言的事,是怎麼解決的。
“......他登報恭賀自己朋友新婚,並且刊登了朋友結婚時的全體照片。那份報紙,貼在我們科室的大門口。”司瓊枝道。
說起這個,司瓊枝就忍俊不禁。
裴誠刊登的,是個小報紙,否則新加坡民衆大概也覺得裴公子有病了。
報紙刊登了之後,裴誠讓人給辦公室每個人都送了一份,並且貼了一張在大門口,司瓊枝當時看到,差點當場笑出來。
她讓裴誠解釋,沒想到一本正經的他也會如此逗趣。
“.......當時羅小姐的確是伴娘,雖然她跟另一個伴娘的裝扮不一樣,可阿誠跟另一個伴郎的正裝可是一模一樣的。”司瓊枝道。
顧輕舟拖長了聲音:“阿誠?”
司瓊枝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你們是怎麼說的?打算談談戀愛,還是準備結婚?”顧輕舟又問。
司瓊枝道:“就要談這個嗎?”
“裴家可能想談吧,裴誠今年二十幾了?”顧輕舟問。
司瓊枝道:“二十八。”
“我們的老話說三十而立。”顧輕舟道,“二十八歲尚未結婚,他家裡人會擔心的。”
司瓊枝頷首:“倒也是。”
她雖然說得平淡,耳朵尖卻偷偷紅了,這樣的話題還是不太適合跟她當面說。
顧輕舟就放走了她。
裴家顯然比司家着急。
裴誠和司瓊枝這事,他們也是觀望了好幾年,如今終於見了成效,一塊重石落地了。
男方家爲了表示誠意,以及主動擡高姑娘家的身價,就先來詢問司家的意見。
顧輕舟打算起牀。
她因爲見血臥牀了七八天,如今穩定了,就打算去見見裴家的人。
被司行霈攔住了。
“你別管了,我去跟裴家說。”司行霈道,“你就好好臥牀,替我把女兒養好。”
顧輕舟擡槓:“我覺得是兒子。”
司行霈就附身,親了她一下:“隨便吧,反正我有你了。”
顧輕舟想要打他:“你佔我便宜!”
“又沒少佔。”司行霈道。
顧輕舟:“......”
真是債多不壓身。
他果然去見了裴家的人。
裴家只當司家是顧輕舟主持中饋,就派了一位嬸母來問此事。
不成想,司家出來的卻是司行霈。
這位嬸母剛三十出頭,總有點內宅女子的拘謹,司行霈的氣場強大,裴家的嬸嬸話有點說不利索。
司行霈猶豫了下,讓副官去把司督軍的五姨太請了出來。
裴家的嬸母這才緩解了緊張。
顧輕舟正在盤算着司瓊枝的婚姻,考慮給她的陪嫁,以及她的婚禮等,司行霈就回來了。
“這麼快?”她嚇了一跳,“你有認真談嗎?”
她生怕司行霈胡鬧,攪合了司瓊枝的婚姻。
司行霈道:“裴家沒想到你還在臥牀,是派了人來見你的。那位太太半天憋不出一句話,我就讓督軍的五姨太去招待她了。”
顧輕舟鬆了口氣。
下午的時候,五姨太花彥到了顧輕舟這邊。
花彥在嶽城的時候,跟顧輕舟關係還算不錯,可到了新加坡,她不知怎的,不怎麼跟顧輕舟說話。
她臉上總有點憂鬱。
“......裴家的太太是問,督軍和少帥、太太對他們家大少爺追求瓊枝小姐這件事,是不是同意。”花彥道,“我說了,這是瓊枝小姐的私事,家裡人不反對。”
顧輕舟點點頭。
花彥聽了司行霈的叮囑,委婉把司家的意思告訴了裴家。
“太太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花彥站起身,目光虛虛的,並不看顧輕舟。
“好。”顧輕舟道。
等她走了之後,顧輕舟才問司行霈:“她是怎麼了?”
“什麼?”
“她不像是生病了,反而瘦了很多。”顧輕舟道。
司行霈捏了捏她的臉:“你真是夠操心的。”
第二天,裴家的一位叔叔,就邀請司行霈出去喝酒。
司行霈傍晚纔回來。
“我跟裴家說,我父親很早就在收集醫院的散股,不是爲了別的,只是爲了給瓊枝做陪嫁。咱們家的態度,他們應該是明白了。”司行霈道。
顧輕舟道:“你沒有胡說八道吧?”
“當然,太太吩咐的事,我能辦砸了嗎?”司行霈道。
顧輕舟笑了起來。
又過了兩天,裴家就公然派人上門,跟司家提親了。
司督軍接待了說親的人,表示司家對裴誠很滿意,如果裴家方便,可以選個日子給他們訂婚。
“會不會有點快?”司瓊枝聽說了此事,問裴誠。
她是下班之後,跟裴誠沿着海堤散步。
海風鹹溼微涼,是一天難得的輕鬆愉快。
裴誠一直握着她的手。
“怎麼會?”裴誠道,“不快,我日夜煎熬。”
司瓊枝低頭笑出聲。
裴誠也感覺自己說了句惡俗的話,尷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比司瓊枝還要害羞。
“.......你如果覺得太倉促了,想要時間來考慮,我可以跟家裡講。”裴誠小心翼翼的,又補充了句。
他的心,慢慢提起。
司瓊枝搖搖頭:“不,我很肯定。”
裴誠沒有說話,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的笑容藏在暗處,沒人看到,故而他也毫無顧忌,笑得很快樂。
司瓊枝歪頭,打量了他一眼。
他就急忙把笑容給收了。
他的快樂,總是那麼羞澀和隱秘,同時又如此的深厚,就像他的感情。
司瓊枝想:這個人好純情。
在如今的世道里,能遇到這樣的人,真好像是在鬧市區撿到一塊巨大的黃金,簡直耗盡了畢生的運氣。司瓊枝覺得她這一生能遇到裴誠,老天爺還是厚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