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姍在人前沒有失態,忍着一口氣,去了葉督軍那邊。
葉督軍正在後院。
他換上了新做的鐵灰色軍裝,胸前的勳章和綏帶全部掛上了,頭髮重新剪過。
他身材高大,膚質幽深,就顯得健康緊緻,除了眼角有點皺紋,他不管是從皮膚還是身材,都無半分老相。
這跟他多年嚴苛訓練有關。
六姨太珠珠換上了一件乳白色的小洋裙,這就是所謂的“西式婚紗”,還有個小頭紗。
這套衣裳,襯托得她身材修長玲瓏,肌膚勝雪。
若不是珠珠這樣好看,葉督軍是不能接受這些新式的東西。
兩個人站在鏡前。
仔細端詳了珠珠,再看看自己,葉督軍欣慰發現,並沒有差距很大的感覺,約莫十來歲,像個老大哥和小妹妹。
而不是像父女。
雖然年紀上算是了。
葉督軍就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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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緊張.......”珠珠微微抿脣,她的掌心全是汗。
“緊張什麼?”葉督軍笑問。
“他們都看着我,我不太習慣。”珠珠道,“我念書的時候,每次學校要發言,哪怕選到了我,我也要推辭掉。”
葉督軍道:“不用怕,他們都是崇敬你的,記住我在你身邊就行了。”
珠珠點點頭。
她直到這一刻,都有點不敢相信。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牢記葉督軍給她的榮耀和尊重。
就在此時,葉姍來了。
她是氣哄哄的來得。
“父親,您讓華雲防來的嗎?我明明沒有給他記過請柬的,爲何他會來?”葉姍連珠炮似的,劈頭蓋臉就問。
葉督軍的眉頭蹙起:“你非要在你父親的婚禮上,如此大聲吵鬧嗎?”
他對待孩子們,向來是柔聲細語,可孩子面對他的敬畏還是有的。
不成想,葉姍居然打算今天造反。
“您大喜的日子,就不考慮我了嗎?”葉姍的臉色是微白的,“我知道您讓清河鎮修了鐵路,特批的,又讓他來參加婚宴。
怎麼,您覺得他把我給睡了,我就不乾淨了,以後沒人要了嗎?非要把我賣給他,就連你也要低聲下氣?把我當滯銷貨,賠上錢財賠上人脈處理嗎?”
她一連發問,讓不知內情的珠珠震驚了。
葉督軍的臉沉了下去。
“阿姍。”葉督軍的眉宇間蹙起了火焰,“要今天說這件事,還是改日再說?”
葉姍突然就哭了。
她的眼淚,似決堤的水。
“父親,您是不是看不起我了?”她問。
葉督軍的心火,一下子就沒有了,無可奈何拿了帕子遞給女兒。
“誰看不起你?”葉督軍道,“你年輕氣盛,至今還是意不平,父親知道。父親擔心,是你爲了賭氣,生生把年華給浪費了。
我何時逼迫過你?只要你不鬆口,你就在葉家養老,錦衣玉食做姑奶奶,父親也不會說半個字。”
葉姍抽抽噎噎的哭。
珠珠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距離吉時還有兩個小時,時間來得及,況且還有顧輕舟和司行霈在外頭待客,不會出亂子。
葉督軍就指了指裡臥,讓珠珠把葉姍帶進去,仔細安撫她。
珠珠牽着葉姍,去了主臥臨窗的大炕上坐了,又叫人端茶來。
“我都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了?”珠珠問。
葉姍抽噎着,不太想解釋。
可這位是未來的繼母。
若是不說點什麼,她還以爲自己看不起她,將來關係疏遠了,家庭不和睦。況且,這件事她遲早是要知道的。
“......我就是覺得心酸。晚了一步,怎麼也爭不贏,拼了命都不行。”葉姍道。
她跟珠珠說起了自己和華雲防的相遇。
那時候,華雲防救了她一命,否則她那個狀況下,被土匪一糟蹋再一扔,鐵定是死路一條了。
後來,她帶着華雲防打天下。
她的謀略,都是從葉督軍的書房裡聽去的,兵傢什麼忌諱、什麼策略,她如數家珍,很能服衆。
華雲防說,他想要去南靖縣看看柳棠棠。
而葉姍,那時候她內心不承認,其實她知道自己在躲避父親的找尋。
她不想回家。
她和華雲防的目標一致,一路南下,到了南靖縣。
南靖縣比較富足,他們當時帶了一萬多人,卻愣是被阻在城外半個月。
後來,是葉姍和華雲防假裝是富家小姐出遊時汽車壞了,帶了兩個隨從,在路上攔車子。
有汽車的男人,對美色要求都高,然而華雲防無往不勝。
他們就是靠着這樣的手段,混進了城裡,華雲防殺了縣長,趁着城裡亂成一團時,他們的人猝不及防殺進來。
佔領了縣城後,他們直接在縣長的官邸落足。
華雲防說:“我要去找棠棠了。”
直到那一刻,葉姍才後知後覺的想:“他怎麼還想着找棠棠?找到了呢?”
這個問題,讓葉姍怒火中燒。
難道這男人還真打算一妻一妾嗎?自己跟着他,一路上打了地盤,收攏了財富,另一個女人直接來坐享其成嗎?
憑什麼?
葉姍當時沒說話。
可華雲防很興奮,根本不看她的臉色,大張旗鼓貼了告示,到處找柳棠棠。
這期間,葉姍的心逐漸發冷,很沉默。
華雲防似乎沒看出她的異常,只顧找尋。
對方聽說他,三天後就看到了告知,讓他去見她。
華雲防換了新軍裝,還問葉姍:“這衣裳好不好看?”
葉姍腦子裡像沸騰的水。
她恨不能一槍斃了這男人。她當時只是冷哼了一聲,站起來走了。
華雲防追出來,問了句你怎麼了,見葉姍還是不理他,他又趕時間,就道:那你等我回來說。
葉姍當時就想,她要把自己的人帶走,把自己的錢財分開,和華雲防分家,從此各人走各人的路。
她葉姍,絕不能容忍自己的房裡還有其他女人。
她正在考慮此事時,突然眼前一黑,她被人重重擊中了後頸。
等她醒過來時,只感覺很冷。
四周陰暗潮溼,她被人半吊起來,視線略微向下,她看到自己的衣裳早已被人剝去。
怪不得那麼冷。
那時候是臘月底了,眼瞧着就要過年了。
一向溫暖的南國,過年那幾天也冷,她瑟縮了下。
對方走向了她,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巴。
葉姍認得出:“你......你是縣長的......”
這個人,是縣長的兒子。
葉姍和華雲防混進南靖縣時,勾搭了一位中年人,那人認識縣長的兒子,還把葉姍引薦給了他。
當時,那位少爺對葉姍很有興趣,就把他們倆帶到了縣長的官邸。
華雲防因此才得手,殺了縣長。
但是,縣長的這個草包兒子跑了。不成想,對方居然來了個回馬槍,把她給抓住了,還剝光了她的衣裳。
葉姍心裡,狠狠打了個寒顫。
而此刻的華雲防,大概正在跟柳棠棠互訴衷腸吧?那一刻的心灰意冷,徹底讓葉姍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