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蘭妃一時語塞。
茜宇輕輕甩了甩帕子,也不福身,口中道:“臣妾先行告退了,雖然秋高氣爽,但是也怕寒了肚子,娘娘何不早些回去歇息?”說着挽了璋瑢緩緩離去,琪淑容自然也跟着走了。
蘭妃頓足道:“什麼東西?嫣梅,我們走,去景陽宮。”說着氣匆匆地走了,嫣梅等無奈地跟在後面。
景陽宮裡,懿貴妃安置了三皇子睡下後,纔來到偏廳見蘭妃。
“算算也有兩個月的時間了,要好好保重身體,四個月後身體才能真正安穩下來。”懿貴妃手上縫着一隻布娃娃,閒閒地說道。
“多謝娘娘關心,臣妾會小心的,如果……”蘭妃諂媚地說道,“如果臣妾將來有幸得子,臣妾願意將兒子贈送給娘娘您撫養。”
懿貴妃的眉心一挑,冷冷笑道:“孩子還是有親孃帶着好!”心中卻想到:誰會稀罕你的兒子,你這算討好我嗎?
蘭妃笑道:“娘娘將三皇子教導地這麼好,所以臣妾希望以後娘娘也能替臣妾教導孩子。”
“三皇子還是小孩子,《三字經》尚未背熟,妹妹又從哪裡看出三皇子非凡的才華呢?”懿貴妃淡淡道,手中的針線卻不曾停下。
蘭妃自討沒趣,便移開了話題,指着懿貴妃手中正縫製的布娃娃,笑道:“娘娘的女紅做的真是好,臣妾不及您的萬分之一呢。”
懿貴妃厭惡她的諂媚,細細看了看她,隨即低頭繼續飛針走線,嘴裡道:“妹妹的絲帕好看,可否讓本宮拿來做娃娃的衣裳,這隻娃娃本宮預備縫了送給小公主的。”
蘭妃先是一愣,隨即爽快地將絲帕遞上,笑道:“娘娘喜歡,儘管拿去。”
娟兒上來接了絲帕,笑道:“時辰也不早了,奴婢且派人送娘娘回去,娘娘如今是雙身子,更該多加休息。”
蘭妃笑道:“多謝姑姑惦記了。”又對懿貴妃欠身道:“臣妾不打擾娘娘休息,先行告退了。”
蘭妃還未走出殿門,懿貴妃卻低着頭道:“恬貴嬪的孩子,太后和皇后都下了功夫去保護,像剛纔在坤寧宮門前那樣的話,如果傳到他們的耳裡,你不會有好果子吃。”
蘭妃呆呆地站在原地,諾諾道:“臣妾……”
“去吧!”懿貴妃擡頭看她,眼神凌厲,“本宮不叫你做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閒事,本宮沒有那麼多的功夫來替你收拾?”說着端起針線籃,頭也不回地走入寢宮,只留蘭妃呆呆地站在原地。
“娘娘!娘娘!”娟兒笑道:“娘娘該走了。”
蘭妃這纔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匆匆離去。
幾日後,小春子出宮的日子,奉茜宇的命令偷偷去了一次碩親王府,晚上回來時,果然帶回了一封書函。
茜宇匆匆閱讀後,若有所思,緩緩地將信函燒燬,起身來到錢虢容的殿閣。
“聽說姐姐這些日子害喜得厲害?”茜宇分明地看見錢虢容身體開始變形,腹部微微隆起,爲了不讓人發現,平日裡她總是穿些寬大的衣服遮掩。
“臣妾不礙的,娘娘不要操心。”錢虢容溫柔道。
這倒讓茜宇過意不去,心想,我再不叫你爲我做什麼了,只是接下來宮內定要掀起風浪,瞞下你的身孕,才能保住這孩子,於是淡淡道:“姐姐還熬些日子,妹妹不會讓姐姐等太久。”錢虢容笑了笑,定然地看着茜宇。
且說這日午後,真悠兒伺候了太后休息,自己便逛到茜宇這裡來坐坐。
“悠兒這些日子辛苦了?懷着身孕,還要服侍太后、皇后?”茜宇爲她斟了杯茶,關心道。
“多謝娘娘關心了,不過王爺自從監國之後,着實比臣妾辛苦萬分。”真悠兒言語間,透露着疼惜。
茜宇一陣感慨,於是道:“也要有悠兒從旁協助纔可讓王爺安心處理國事。”
真悠兒一陣羞澀,謙虛道:“悠兒不敢妄議國事。”又道,“王爺總是說自己太過年輕,資歷尚淺,難當重任,固然才愈加地勤懇。”
茜宇意味深長地看着真悠兒,說道:“悠兒,有些話想必太后和皇后都與你、與王爺說過了吧?”
真悠兒會意,點了點頭。
茜宇淺淺一笑,喝了口茶,道:“王爺對你說過什麼嗎?”
真悠兒的神色略有些憂慮,繼而卻堅定了口吻道,“禮親王曾經向王爺暗示過一些事情,悠兒實在不好啓口,但娘娘您所問的定和悠兒想說的是同一件事。悠兒心裡認定了娘娘的品性,這纔再您面前毫無顧忌的。”
茜宇的柳葉眉微微挑動,問道:“太后知道嗎?”
真悠兒嘆了口氣,道:“王爺不曾向太后提起,但不知道禮親王有沒有與太后商量過。”
“相信太后決不會同意如此魯莽的事情。”茜宇泰然道。
真悠兒點了點頭,說道:“王爺也決不是這樣的人?”
茜宇笑而不語,恰秋棠過來斟茶,乘機在茜宇面前點了點頭,又立刻離開了,茜宇對真悠兒道:“算算日子,悠兒的孩子是不是該在明年的陽春二月出生呢?”
“是!”真悠兒說着,下意識地伸手撫摸自己的腹部。
於是兩人天南地北地閒聊了許久,直至日落方散!
三日後,九九重陽節,蘭妃不幸流產,加之曾經的流產,太醫於診斷蘭妃元氣大傷,致使終身不得再孕!此消息一出,宮中衆人皆唏噓不已。加之重陽本是敬老之節,蘭妃卻給宮裡帶來這麼大的晦氣,太后便越發得厭惡起她來。茜宇雖不知蘭妃因何而小產,卻因此計上心頭。
數日後,蘭妃依舊不言不語,失魂落魄地躺在牀上。皇后本就對她不懷好感,如今她再次丟失了皇家的骨血,於是也只是派太醫日常照顧,自己不曾來探望過。懿貴妃雖然有些莫名,卻也不覺得可惜,也只是派娟兒送過一些補身的藥物,不曾登門。延慶宮一時門可羅雀,清冷稀落。
這一日,蘭妃依舊斜靠在榻上木木地看着窗外的夕陽。墨菊抱着一堆蠟燭進來,預備將燭臺上的殘燭全部換下,偷偷看了一眼蘭妃,自顧自道:“娘娘!您今日精神好些了嗎?奴婢替您把蠟燭換了,這樣屋子能亮堂些。不過這些蠟燭不如懿貴妃娘娘送的好,娘娘送的那些蠟燭都用完了。那個蠟燭呀!點燃了味道特別好聞,是淡淡地麝香味兒,麝香能安神養氣呢。娘娘的寢宮裡燃着香,故而聞不出來,但是奴婢拿着殘燭回到住所去點時,就能感覺到了。”
墨菊自顧自地說完,轉頭去看蘭妃,卻見她眼神如火,彷彿要吞噬自己,着實嚇了一跳。
“你……你說這蠟燭有什麼味?”數日來蘭妃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有些異樣。
“是……是麝香……”墨菊有些害怕,“奴婢,奴婢小的時候聞過。”
“嫣梅……”蘭妃身心疲憊,卻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