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嘆息有些突然，也有些莫名其妙，惹得方恆疑惑的望過去，看着林玉琴。
不過，不等他開口詢問，林玉琴就已經自己開口說出嘆息原因了。
她摸着方恆的頭髮，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說道：“我要是有個像你這樣有音樂天賦的女兒就好了，到時候一家四口，就能組個小樂團，沒事就作曲編曲玩，多棒！”
方恆眨眨眼，這算什麼？試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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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對方又用開玩笑似的語氣笑着說道：“要不恆恆，你就委屈一下，做我女兒怎麼樣？”說完，用有些緊張的表情看着方恆，雖然說着像是開玩笑，但她可是真的希望方恆能夠答應的。
聞言，不管對方是不是開玩笑，方恆倒是毫不猶豫的抓住了機會，點頭說道：“好呀！”
“真的？！”聽到這兩個字，林玉琴驚喜的叫了起來：“我可不是開玩笑哦！”爲了確定是真的，而不是因爲她之前的語氣開的玩笑，她又確定了一遍。
“嗯！”方恆點頭，他也不是開玩笑。
雖然隱隱覺得現在正是一個好時機，但爲了保證起見，林玉琴想的也僅僅只是試探一下女孩的想法而已，到沒想到，驚喜竟然來得這麼突然，原本的試探，竟一下成真了，不由得一下抱住了方恆，在他臉上使勁的親了一口。
“阿姨好開心！我終於有個女兒了！”林玉琴激動的說道：“今天一定要慶祝一下！”說着，急急忙忙的起身要走，但很快就又停止了動作，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恆恆喜歡吃什麼？阿姨給你做！”
見林玉琴這麼興高采烈，激動不已，連本來很淡定的方恆，也不由得受了影響，臉上露出了微笑。
在聽到林玉琴的問話後嗎，他搖搖頭，說道：“我什麼都吃。”他確實不怎麼挑食；沒錢吃飯的時候，還能怎麼挑？
然而，林玉琴卻不這樣覺得，說道：“那總有一樣十分喜歡吃的吧？”
“雞鴨魚肉，好吃就可以了。”
“那好吧！阿姨就做自己最拿手的菜讓你嚐嚐！”
林玉琴說完，就興沖沖要出門，一邊走一邊喊道：“你就在這裡玩，阿姨去買菜，馬上回來！”
面露微笑的望着林玉琴在門口手忙腳亂的穿鞋，然後聽着噼裡啪啦的一陣下樓梯的聲音，等到完全聽不見動靜之後，方恆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收斂了起來。
奇怪。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胸部微微凸起，那是胸部正在發育的跡象，但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奇怪。
實際上，從更早之前，他就隱隱有這種感覺了，只是時間太短，所以沒在意，直到現在，看到林玉琴這麼激動，這麼開心，他才終於注意到這件事來。
自從變成女孩之後，他的七情六慾，或者說是人的喜怒哀樂這種外在的情感表現，好像變得有些淡漠起來。
按理說，他也是很期待被人收養的，畢竟在這之前，他可是一直把自己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無法享受家庭的溫暖而引以爲憾，如果被人收養的話，他覺得自己應該會很開心——就像林玉琴那樣。
然而，事實是，他在答應被林玉琴收養之後，林玉琴開心激動得無法言表，反倒是他，內心並無多大波動，唯有最後才稍微受到了一點感染，露出了笑容。
這算什麼？
轉生/附體/奪舍的後遺症嗎？
還是靈魂有大小；身體太小，靈魂太大，結果融合之後，小身體穿不下大靈魂，結果導致靈魂裡缺失了情感表達的一部分？
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扯淡，很顯然不可能如此。
如果往深處想，這種淡漠的性格，會不會是女孩本身的性格呢？
想到這，他不由得一驚。
或許，這身體裡不僅有他的靈魂，還有這女孩本來的靈魂，現在他之所以感覺自己是自己，是因爲他的靈魂占主導地位，如果有一天，女孩的靈魂醒過來，取代了他，那他就不是他了。
也有可能，倆個靈魂隨着時間的推移，不斷融合爲一體，最終不分彼此。
方恆坐在鋼琴前，怔怔的想了半天，最終卻只能嘆口氣，右手在鋼琴上重重的按下一個琴鍵，似乎想要表達出自己內心的煩躁。
不管是靈魂缺失也好，倆個靈魂擠在一起也罷，他似乎都無力改變此刻的狀態，就算真有倆個靈魂在一起，互相融合，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十根手指快速的在琴鍵上滑過，雜亂無章的鋼琴聲中，卻又隱隱有着成段的音樂章節，就彷彿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一般，一邊很煩躁，一邊卻又十分的冷靜。
琴房裡一時間到處都充斥着這樣的聲音，如狂風暴雨一般，然而在片刻之後，這樣的噪音驟然而止，方恆望向窗外，他剛纔似乎是聽到門鈴聲了？
靜靜等了幾秒鐘，院外確實有門鈴響起。
林玉琴？剛冒出這個名字，就很快被他自己給否決了，林玉琴身上有鑰匙，要回來，不可能還按門鈴；那就應該是別人了。
他離開了琴房，下了樓，跑到院子裡，打開院門，之前還猜測着會不會是宋文成或者林玉琴的朋友親戚之類的想法，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後，徹底煙消雲散了。
“是你們！”看到來人，方恆倒是不覺意外。
…………
在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林玉琴哼着歌，手裡提着一隻大袋子，裡面裝着買回來的食材，步履輕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顯得十分愉快。
她一直想要個女兒，只是自己生的話，太麻煩，對家庭影響也比較大，所以也就成了一個遺憾。
而現在，收養了個女兒，而且這個女兒還這麼聰明，這麼有音樂天賦，簡直讓她有種天上掉餡餅，自己被砸中了的感覺。
一邊走着，一邊就已經開始暢想，應該給方恆的房間重新裝修一下，變得更有女孩房間的味道，擺放些毛絨玩具，然後還要買電腦，不管是學習還是娛樂都有用……
想着想着，不知不覺就已經來到了家門口，開了門進去，卻隱隱聽到屋內似乎有說話的聲音。
有人來了？
林玉琴微微一愣，但很快回過神來，提着東西往家裡走。
進了門，就看到之前來過的倆名警察，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跟方恆說話，心裡不由得一緊，該不會是有方恆親人的消息了吧？
不過，心裡有這樣的擔心，臉上自然是不能表露出來，只能裝作熱情的打招呼，先去廚房放了食材，從袋子裡拿出剛買的水果洗了，拿出來放在褲茶几的果盤裡，這才坐在方恆邊上，親暱的摸了下女孩的頭，然後問道：“倆位這次來，是有什麼消息了嗎？”
女警搖搖頭：“沒有什麼消息。局裡已經基本上把方恆列爲走失兒童了。”
聽着這樣的話，方恆內心毫無波動，因爲他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自然也就沒什麼意外。
雖然他也隱隱擔心過，這女孩的身體會不會有親人之類的，然而，在女孩方面，什麼線索都沒有，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人海茫茫，怎麼去找？
如果連這樣都能找到，那每年就不會有那麼多走失的小孩找不到父母了。
聽到這個消息，林玉琴不由得在心底暗鬆口氣，但很快又感覺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對不起方恆，不由得暗自愧疚起來。
然而，心裡雖然愧疚，但該問的事情，還是要問的。
她坐直了身體，問道：“那麼，我現在能正式提出收養恆恆嗎？”
女警和男警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驚訝，大概都是感覺這林玉琴應該是很喜歡這叫方恆的女孩吧！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麼迫不及待了。
不過，如果收養家庭喜歡被收養的孩子，那自然不是件壞事，反而是件好事，這說明，以後被收養的孩子，就不會在家裡受到歧視，或者差別對待了。
女警臉上露出了微笑，說道：“也是運氣好，恆恆現在才十三歲，要是再晚幾個月的話，到了十四歲，就不允許收養了。林姐要是收養的話，沒有問題，不過在這之前還要先填一份收養申請，同時提供單位證明，收入證明……”
正常人很少會去注意收養規則的，林玉琴倒是在冒出要收養方恆的念頭之後，通過網絡做了一些瞭解。
本來，她是想着有準備無遺漏，即便還沒確定方恆願意被收養，也可以先用幾天的時間，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然而卻沒想到，這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一天的到來實在是有些快，所以東西都沒準備好。
現在女警跟她講起收養準備，林玉琴也是認真的聽着，看看跟自己在網上了解到的有沒有遺漏或者差別；有遺漏就記下，有差別就詢問，反正最好一次性搞定，不要太麻煩。
倆名警察是派出所的人員，向林玉琴做科普，只是順便而已，真正要提出申請的地方，是向政府民政部門提出申請，走完程序之後，獲得登記，便算是收養成功了。
這一系列下來，即便一切順利，但準備各種材料，恐怕也要折騰個兩三天才成。
不過，現在收養方恆已經是兩撇成八，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有任何阻礙，對於走程序這種事，也就無所謂了。
林玉琴依然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