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入夜

熱水浴,對於充滿廉價主義的愛莉雅來說,這可是非常難得的東西,因爲實際上愛莉雅可是那一種會從公園拿自來水帶回家洗澡的人,溫度?也許在夏天的時候那會比較熱一些,但多數也是冰冷的,要不是身爲一個魔法師的能力,愛莉雅對於自己的身體進行了魔法的改造,她一定會死於感冒。

畢竟光是研究死者復生藥所花上的費用別說是能有積蓄,能不欠債就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理才了,愛莉雅可是在歌塔城裡當了一會兒的魔法罪犯才搶到…不,是從一班熱心的人士裡得到研究的資金,儘管他們也許要在地獄的時候才能從魔鬼的嘴巴里知道自己曾經做過這樣的好事吧。

所以,要求愛莉雅花出無用的資金進行娛樂──這一定是她知道自己花要去死的時候纔會做出來的事。

已經陷入貧窮地獄的愛莉雅可沒有這樣昂貴的奢侈心。

不過萬幸的是,這裡是不用花錢的,因爲愛莉雅也可以難得地享用一次熱水浴。對的,只要不用自己給錢的話,愛莉雅她就會變得要不要臉地奢侈過去,因爲這都不是花自己的錢,完全不心痛──特別是在免費服務的身上。

當然了,現在的愛莉雅也沒有覺得自己能活多長的壽命,所以就算要求她借錢去奢侈一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也沒有命還了,而且,要是能平安渡過的話,愛莉雅也應該可以從這裡盜取一些合理的回報吧──畢竟從《阿撒託斯之書》充滿了「慈愛」的「免費旅行」裡可是要求愛莉雅去解決這裡的神秘。

不過,這就宛如是一整年也不見得有油水進肚子的貧民要是吃多了一些美食的話也要水土不服而瀉出來一樣。基本上一年都沒有機會洗一次熱水澡的愛莉雅一下子就沉醉在當中的美好了,沒錯,愛莉雅可是感覺到快要抵達天堂了

什麼?你說「天使之羽」不是比起大麻之類的毒品來說更加存在強烈的快感嗎?怎麼可能會認爲熱水浴的感覺是宛如天堂一樣?

──因爲那些無副作用毒品……是特效魔法藥,都基本上都是被波奇吃了的,愛莉雅也沒有奢侈到把藥片當成爲日常藥物,她可是連感冒也不捨得買感冒藥的孩子。

所以,熱水浴對於愛莉雅來說真的是一個難以拒絕的引誘。

雖然這是可以用意志力去克服,身爲一個魔法師,就算是施法的時候所產生的魔力反應都可以用來鍛鍊自己的意志,那麼睡意這樣的東西就更加不是一個問題了,對於愛莉雅而言,這完全就只要用心去對抗,睡魔就可以被消滅。

但是…有這樣的理由嗎?

愛莉雅仔細地想一想,似乎並沒有這個的理由吧。

一旦進入了神話事件裡,像是這樣安心的生活就會一下子地消失不見,剩下來的就只是恐怖的怪物,以及是一個不小心就可以上天堂安息的危險時刻。

所以,在所有的事情開始之前,好好的休息對於愛莉雅而言,這可是難以拒絕的誘惑。

就算是擁有連邪神的意志都可以拒絕的意志力也好。但會吧上帝的恩賜一口氣踢出門外,這就已經不是意志力高的問題了,這根本就是腦瓜被人打成肉碎纔會幹得出的事吧。

因此,愛莉雅完全沒有理由用精神對抗這樣的睡意,她把自己的身體放鬆,連睡衣也沒有換上,就帶著疲累的身體倒在柔軟的牀上。

美好的觸感令到愛莉雅感覺到自己似乎是上到了天堂一樣,清醒的意志在這彷彿是主的救贖一樣美好的感覺之後煙消雲散。愛莉雅只是給自己輕輕地蓋上了被子之後就完全失去了意識地睡下去了。

……

在旅館的地面,維克托仍然留在既是工作桌,又是酒臺上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的酒液。

杯裡散發酒氣的飲品看起來清澈得如同是冰水一樣,令到杯子觸碰起來異常冰冷。

但是杯內的液體卻又是冒出了白煙,看起來就像是加上了少許的乾冰一樣。宛如仙境般迷幻。

維克托在這個晚夜只是打算一邊喝酒,一邊思考地渡過去就好了,事實上他並不只是光在晚上喝酒,他根本就是從天亮到天暗也是一直喝下去,一點也沒有給自己那一個衰老佝僂的肉身好好考慮過健康的問題。

但也許是因爲他自己也認爲壽命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了吧,所以纔會這樣容許酒精這樣惡毒的壞東西在破壞自己的身體。比起健康這些東西來說,還是及時行樂會比較好,因爲維克托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日子到底還可以過多久。

畢竟,這一條的村子可不是如同表現一樣和平,這裡的神秘,維克托也不是一無所知的。一天又一天,他所感覺到的是每一秒都向著深淵往下的感覺。

就在他以爲自己就只能這樣喝著悶酒過日的時候,突然之間傳來了推門的聲音,維克托用自己仍然留下兩到三分精明的目光看著門口,推門而來者的身影進入到他的眼中。

他是一個穿著破舊黑毛衣的老年人,眼神混濁,皮膚充滿了摺痕以及是老人班,但看起來佝僂的肉身上仍然擁有力量,看得出他在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做過了不少的鍛鍊,因此即使是時光的力量也不能完全地消除在他的身上所留下的,曾經強壯的痕跡。

維克托需要已經被大量的酒精令到意識不太清醒,可是他卻可以清楚地明白到,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即使他並沒有穿上那一套可憎的神官服,但是這個人的樣子,可是令到他討厭得即使是進入了冥土也絕對不會忘記。

「赫克斯託!」

維克托大聲地讀出了這個老男人的名字,並且明顯地流露出厭惡的表情,就算是正常人都會因此而瞭解而想要從這裡離開吧,如果被這像是厲鬼注視一樣惡毒的眼神以及彷彿是呆在地獄的惡鬼纔會擁有的語氣。

不過被這樣的精神所投向的老男人卻又是不在意,似乎什麼也感覺不到,用祥和的表情說道:

「維克托,不用這麼的見外,叫我哈德格就可以了。」

自稱爲哈德格的老人並不在意維克托的態度,他來到這裡同樣也不只是打算好好談一談,因爲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只是單方面來宣告什麼。

即使外表已經是如此的衰老,看起來也是即將就要進入冥土與衆神爲伴,但卻無損他的身上所散發出來,如同是主的代言人一樣的威勢。

維克托很想在哈德格的面前保持理性,但是在酒精以及對方的氣場面前,也恐怕會一步一步地分解,最終被這個人所支配吧。

明明對方只是一個老朽的老人家而已。但如此強大的意志力就不禁令到想到某些恐怖的存在,維克托甚至可以從對方的身上意識到某種宛如神格(注)一樣的存在。

注:這不是指某種奇怪的結石,而是和神靈,神明,神祗,天神,真神之類有相似意思的同義詞

如果只是光靠意志力的確是不可能的,但是維克托卻又是捨棄了理性,用比起任何還要人還要憎惡的感情所支撐之外,他擁有了取代理性的東西,那就是暴怒與憎怨,在這兩者的支持之下,維克托就像是保留了理性一樣地直面這個男人。

哈德格用混濁的雙眼看著維克托,這個可憐的男人,他明白到這個男人對於他到底有著怎樣的惡意,但就像是神不會在意凡人的怒火,信奉一樣。那對於神來說並沒有任何的意義,就好像是人類從來也不會在乎動物是怎樣想的,他們只會用自己的意思來取代對方真正的想法,用自己擬人化的腦海去進行解讀。

因此哈德格同樣也不會在意,他只是需要在意自己的心情就可以了,就宛如是神一樣。在這裡,他的確是有宛如神一般的能力,即使他已經失去了它也好。

而別人對他的意志到底是怎樣?這他不在乎。

「維克托,你應該知道的,也許我根本就不需要說太多,因爲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我只是來警告你,你最好什麼小動作也不會幹。」

「爲什麼?」

維克托用沙啞得像是流沙一樣的嗓音迴應,但哈德格也只是用令人感覺不到溫暖的笑容來回應:

「因爲你會死的,在主的大日子中,我並不希望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我知道你已經在暗地裡做了很多事,甚至,妄想把外界的魔法師引來這裡,如果是其他的時候,我仍然可以容忍你的小動作,因爲我可以理解,但是…這個的時候不能。」

「你就是特意地告訴我這樣的事嗎?」

維克托不相信哈德格就只是爲了這樣的事而來,以他所知道,這個心腸如同是惡鬼一樣,彷彿就是披上了人皮的惡魔一樣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會爲了這些的小事而來。

聽到了維克托的話,哈德格只是用感興趣的眼神看了一看天花板,似乎他的眼睛,他的視界可以穿過那厚實的天花,看到在那背後的東西一樣。

然後,看了一眼之後就垂下頭來,用空洞看不到光亮的眼神迴應道:

「沒錯,就只是這樣而已。」

維克托根本就不信,而且,假如他是這個的男人,他絕對不會把這樣的消息來告訴自己,這到底是打算引導自己出手,從而一網打盡,還是…他根本就想不透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時而理性,時而瘋狂,根本就難以去想通,只是,不管是理性的時候也好,還是瘋狂的時候也好,他的精神也是統一的,並不是精神分裂之類搞笑的東西。

但是沒有得到維克托再想下去,他就發現到哈德格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彷彿一切都只是維克托的幻覺,如果不是看到那一道根本就沒有關上而不斷送來了陣陣冷風的門,也許維克托就會認爲那實際上就只是因爲酒精上腦而引發的幻覺也說不定的。

第二天的早上,愛莉雅從房間裡走下來,正打算吃早飯。

她走到去食堂,沒錯,這間的旅館竟然不是送飯上去,而是要客人自己走到去飯堂打飯吃的。

雖然愛莉雅因此而感覺到奇怪,不過一想到這都是不要錢的,她就什麼疑問也沒有了──誰也不會去質疑一些根本就沒有代價的東西,如果他不是閒得完全沒有事幹的話。求證心這樣的東西,愛莉雅可是一點也沒有的,因爲她就是隻要得到好處就絕對不會亂問的傢伙,好孩子總是死於好奇心。世界上同樣也有人類不應該知道的東西──好吧,這和送餐服務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但愛莉雅的心態就如上述一樣,她根本就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好奇心。

奇怪了,完全沒有其他人啊。

愛莉雅看了一看食堂的環境,的確看不到有其他的客人,就好像是她包下了場一樣。這很奇怪,愛莉雅可不相信這是正常的,如果這真的是正常,那麼愛莉雅可得要想一想這間的旅館是怎樣開下去的。

就算是怎樣遲鈍也好,看到這個的畫面也該有少許的感覺吧。

「那個,老闆。」

「叫我維克托就可以了。」

和晚上的時候遇到哈德格的態度不同,這次維克托的態度顯得比較柔和,而且看起來還沒有喝酒,臉上仍然沒有發紅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的,那麼…維克托先生?平時這裡也是這麼的空嗎?啊,我是想說,今天是不是特別冷清了一些?」

光是從這句話就可以看得出愛莉雅這個幼女體型的笨蛋就真的和小孩子一樣完全不懂得怎樣說好話,這是正常人可以直接說出來的問題嗎?

但愛莉雅當然沒有在意這些的小問題了,因爲愛莉雅就是這麼不可愛的人,所以她纔會覺得有些會喜歡她這種性格不好,身材完全就是幼女的傢伙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腦袋有問題。

要她說出自己的優點的話,她自己也說不出來,所以毫無疑問地,愛莉雅是可以這麼簡單地分辨出誰的腦袋是有問題的,而這種腦袋有問題的蠢人,那就最好不過了,愛莉雅非常喜歡蠢人,因爲打交道上來至少比起聰明人來說更加好。

「的確,不過這也只是最近的事而已,以前這裡可多人了。」

維克托把煮好了的早飯拿出來,有兩隻的煎蛋,香腸,還有一片不厚不薄煎得香脆的雞排,而且還有吐司以及牛奶。

愛莉雅看得眼裡全都是淚水了,她仔細地看著──死死地盯著,似乎在自己眼前的東西是多麼難以置信的。

她好像很久沒有吃得那麼豐富了(上一個副本由於魔人的干涉,因此她的記憶非常模糊),如果沒有神話事件的話,這會是多麼美好的旅遊呢?

愛莉雅一邊享用著這一份美好的早飯,一邊又是好奇地問道:

「最近這裡有沒有奇怪的事發生,又或者是什麼有特式的地方可以去?」

當愛莉雅問出了這話的時候,維克托的眼似乎是閃動了一下,然後又毫無猶豫地回答:

「有啊,這裡可多了,不過,我就不建議你去就是了。」

「當然了,不過,就算是不能去看也好,我也想要好好地瞭解一下啊,我可是一個小說家來的。」

愛莉雅笑著地回答,同時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本的筆記本,以及是一支小巧的鉛筆,筆尖看起來剛剛削好的一樣,看起來尖銳而且細小。

愛莉雅用閃亮的眼神看著維克托,宛如漆黑的寶石一樣閃閃發亮,她可是真的想要知道,這一點她絕對沒有任何的虛假,因爲這可是關乎到她的生命,以及未來,還是在古怪的事件還沒有發生之前,好好地瞭解一下去。

如果在沒有遇到《阿撒託斯之書》之前,愛莉雅絕對沒有這個的興趣,因爲她可知道什麼叫做「好奇心害死貓」了,雖然她自認爲自己和小貓咪這樣可愛到爆炸的生物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但是好奇心這樣的東西還是少一些的好。

而去到了現在,如果愛莉雅不去了解多一些的話,那麼這就真的是太糟糕了,因爲《阿撒託斯之書》一定會把她逼到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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