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 不是結局的大結局

楊鵬 皇帝再次召開瞻鼎宴,在太液池蓬萊宮宴請羣臣。之後,將兗州鼎請入專門爲藏鼎所建的“九鼎殿”。

九鼎殿也在大明宮,裡面已經藏了雍州鼎,冀州鼎,兗州鼎三座古鼎了。

九鼎殿的後面,是專門保存珍貴上古典籍簡書的天一殿。所謂天一生水,天一殿爲了防火,不但用磚石修建藏書庫,還打有水井,配備了消防水車。

可以說,某種意義上,皇宮三大內最重要的地方,恰恰是九鼎殿和天一殿。

宴會上,魯國公楊延昭爲天子敬酒畢,對百官說道:

“昔年,宋帝無傳國玉璽,被稱爲白板天子。而漢唐失九鼎重器,也是一大缺憾。至於上古典籍,歷經始皇收書,項羽焚宮,散失泰半,多不成篇。”

“可我大明,先得上古簡書,再得傳國璽,再得九鼎。以此受昊天之命,氣運之大空前絕後,是以聖天子隻手補天缺,再造乾坤,光復漢業。此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自古以來帝統之正,得國之正,孰能與陛下相比?天子坐明堂,擁古簡,列九鼎,持傳國璽,自始皇以來,獨陛下也!”

楊延昭一番話,說的羣臣更是肅然起敬。

這還真不是楊延昭拍馬屁,而是事實,誰也不能否認這一點。從陛下的功德氣運來看,真的鮮有能及了,甚至可說,三代以降,僅陛下一人。

就算始皇帝的功業,在百官心中,也比不上當今陛下。

沒錯,始皇帝的確一統六國,統一文字度量衡,功業彪炳千古,百代皆行秦制度。可是,他畢竟是“奮六世之餘烈”,他是站在祖宗的功勞簿上,才完成千古偉業。

反觀陛下,雖是楊家後人,但是畢竟是從萬人坑裡爬出來的活死人,要不是林青兒的話早就死了,根本沒有一絲半點祖宗基業可憑。宋從們可都是知道,當年陛下寒微時,只是一箇中原流民,後來才做了小小的天京新城城主。

楊家的身份,僅僅是爲陛下帶來了聲望而已。

這煌煌大明,萬里江山,完全就是陛下從無到有、白手起家打下來的。驅除韃虜,光復漢家的大業,也是陛下硬生生的從如日中天的大遼和大宋手中奪到的。等於說是再造乾坤。

還有誰比陛下得位更正的嗎?

就憑傳國玉璽等寶物,還有比陛下更有大統名分的麼?

就憑這點,始皇帝也比不上陛下。

羣臣紛紛站起,手持酒杯祝賀天子,頌揚皇帝的話不絕於耳。

楊鵬摸着稀鬆小鬍鬚,聽着羣臣的稱頌,笑道:“朕雖自有天命,可若無諸卿鼎立輔佐,朕又如何能成就大業呢?”

“如今,中原已復,天下太平。可要開創出大明盛世,還需要大明君臣再接再厲,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啊。這杯酒,朕和皇后就敬文武百官,敬大明將士,敬天下所有的黎民百姓!”

“謝陛下!共創大明盛世!”羣臣舉杯相祝,一飲而盡。

楊鵬大笑,“好!換酒菜,奏《秦王破陣樂》!”

姑蘇郡,吳縣,滸墅鄉,金灣村。

江南的雪花,與北國不同。北國之雪是灑落,江南之雪卻是飄落。

雪花飄舞中的江南水鄉,少了雨恨雲愁、小橋流水的繾綣風情,多了不少遼闊高遠的壯美。

村公所附近的幾個道社,不時有村民前來祭祀祈禱,取了新年的平安符回家。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快要除夕了。家家戶戶都沉浸在節日的喜慶之中。

只是,因爲今年太上皇林青兒駕崩,所以沒有人燃放鞭炮。

今日是村公所封印的日子,村正官人和治安使以及司婦使,很快就要回家了。

村正孫永達,穿着黑色官服,披着羊皮大氅,站在村公所院中的廊下,看着漫天大雪笑道:“如此好雪,明年又該是個好年景啊。”

治安使劉奮跺跺腳:“我這右腳,一到冬天就麻。下大雪就更麻了。不過,我倒也巴不得雪大些,不然害蟲的蟲卵凍不死啊。”

劉奮是退役明軍,因爲腿腳傷殘退役。他在軍中只是少尉軍銜,連中尉還沒有升到就退役了。

不過,按照大明制度,傷殘退役的士卒,軍銜再低也要繼續安排差事吃皇糧。

所以,劉奮從緬甸戰場退役後,輕輕鬆鬆回原籍當了從十品的治安使。

莫看從十品是最卑微的官吏,可那也是官身,每季度要領四塊銀圓的。旱澇保收,足夠養活兩三口人,不比地裡刨食強得多?

村正孫永達也是傷殘退役明軍,他的軍銜是中尉,退役後就當了村正,每季度要領五塊銀圓。

“哎,還是懷念打仗的日子啊。”孫永達說道,“最後一場仗,是跟着陛下打緬甸。說起來四年多了啊,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見到陛下了。”

孫永達露出緬懷的神色。

“誰說不是。退役之後,再也沒見到陛下了。”劉奮也很是感慨。

孫永達道:“咱是見不到陛下了,心中記着就成。我們雖然做着微末小吏,卻也主管一村民政治安。不能打仗,就替陛下管好金灣村,也是一樣的。”

金灣村有一百五十多戶百姓,八百多口人。別看小小一村,民不滿千,可是這事物還真不少。

收稅,治安,發佈告示,勸課農桑,督查田畝,調解糾紛…村公所其實就是一個微型的官府。官小而責重。

兩人說了一會兒軍中舊事,正準備離開村公所回家,就看到大雪之中一個身垮唐刀的英武身影踏雪而來。

武士!

兩人頓時看出來人的身份。不爲其他,只爲來人的唐刀。

按照大明制度,只有華夏武士,纔有資格佩戴唐刀。這武士的唐刀是黑鞘,屬於下武士的佩刀。

孫永達和劉奮雖然是退役士卒,可因爲他們沒有武士功名,當的又是村官屬於文職,所以佩戴的是漢劍。

兩人有點羨慕了。他們最大的遺憾,就是在軍中沒有得到武士功名。

武士功名並不好得。就是什長,大多數也得不到武士功名。一般三四個什長當中,纔能有一個是武士。

來人沒有穿盔甲,也沒有乘馬,顯然是回家探親的。

按照大明軍制,現役將士,可以定期申請回鄉探親。

шшш▲тt kan▲¢o

那武士身穿軍中常服,頭戴水獺皮帽,足下皮靴,顯得精神抖擻,行動間分外爽利。就是村正和治安使這兩個退役明軍見了,也心中讚了一聲。

那武士堪堪走到村公所門口,卻忽然轉頭,看向一箭之外的忠武道社。

那忠武道社約莫三丈方圓,大小不過一所民居,可因爲是道社,所以規格不同,雖然很小,卻是重檐的,而且看上去很是肅穆。

此時,大雪越發的緊了,忠武道社門口除了腳印,也不再有村民。

“叮叮…”一陣寒風吹來,送過來道社重檐下風鈴的聲音。

武士掉頭,手一扶腰間唐刀,向着忠武道社而去。

很顯然,他本來是來村公所辦事的,可是在看到忠武道社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就放棄村公所,先去忠武道社。

完全就是自然而然,說明對忠武道廟的敬重,已經深入骨髓。

他在忠武道社門口脫下水獺皮帽,按照祭祀流程走完了一邊,在後院連射五支彩箭,這才恭恭敬敬的出來。

前後花了一刻鐘功夫。

結束了在小小道社的祭祀儀式,他才取了一道平安符,掛在脖子上出來,再次往村公所而來。

“我乃都頭趙慶,正是本村人士,回鄉探親,來此叨擾村正官人了!”武士進入村公所的院子聲音爽朗的說道。

都頭是正九品武官,和鄉正是一個級別,當然要比村正大。所有趙慶才能又這個姿態。

不然的話,見到村正少不得自稱一聲在下的。

“原來是趙都頭,請!”村正不敢怠慢,立刻做出一個手勢。

趙都頭一看對方的動作,就知道村正是退役明軍出身,他的神色頓時客氣了很多。

“原來兩位鄉老官人,倒還是我大明軍中袍澤啊,失敬失敬!”趙慶啪的一聲右手擊胸,行了一個禮。

對弈傷殘退役的戰士,哪怕軍銜最低,也要有所禮遇,這同樣是道。

“趙都頭客氣,我等如何敢當。”村正和治安使也習慣性的以拳擊胸行禮。

“下官孫永達,本村村正。”

“下官劉奮,本村治安使。”

趙慶拱手,“原來是孫村正,劉治安。不知兩位袍澤,是哪年入伍?”

孫永達道:“下官是大明三年入伍。”

趙慶立刻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哎呀,原來還是前輩!大明三年,陛下還是燕王,那可是很早了!比兄弟還要早了一年啊。”

村正孫永達給趙慶倒了一杯茶,請他在公所室上座,說道:“武長官人家在古鬆莊,距離村公所尚有五里,這大雪難行,下官的馬就借與你騎。”

武長官人,是對大明武士階層的尊稱。村之下,分爲若干莊,但不設官吏。

雖然本村有七八個莊子,八百多人口,但孫永達幾年村正當下來,當然每個莊子,每戶人家都熟悉。

金灣村只出了一個武士,就是眼前的趙慶。

孫永達當然知道,趙慶的家在哪個莊子。

“謝村正官人。今日封衙,村公所也要關門了,村正官人也要騎馬回家,兄弟心領了。”趙慶拒絕道。

“爲何不在縣中借馬?以武長官人的身份,縣衙必然會借的。”劉子奮說道。

趙慶苦笑:“縣衙沒有馬了,就是馬車也沒了。眼下年關,馬匹馬車緊張的很,騾子都沒有。在縣城驛站下車,只能走着回鄉,哈哈!”

趙慶的軍職是火器兵都頭。所謂都頭,乃是統帶五十兵馬的小軍官。所以趙慶不但是武士,還是校尉軍銜。

但因爲村正入伍比他早,所以就算他地位比對方高,也要禮讓三分。

趙慶入伍六年,是在軍中考中大明陸師學堂,兩年後畢業,才授予校尉軍銜,當都頭已經兩年了,而且還是在燕京禁軍系統任職,因爲立了丙等戰功,敘功很快就要升爲隊正了,提都尉軍銜了,連升兩級。

等回到燕京,新的任命就能下來。

按照制度,只要到了隊正級別的禁軍武官,就能在長安分到一套居所,將家人接來同住。

他這次回來,就是接父母的。

“武長官人來村公所,是開具回鄉文書吧。”村正從公案抽屜裡取出一方木製小印籤,上面是小小的六個字:吳縣滸墅金灣。

明軍將士回鄉探親,除了要在縣衙開具返鄉文書,還必須要去村公所開具返鄉文書,要由村公所蓋印簽字,證明該員某年某月某日的確回鄉探親了。

“正是如此。”趙慶笑道,“還請村正官人開具返鄉文書。”

“武長官人稍待,下官這便辦理。請出示告身憑據。”孫永達說道。

趙慶從懷中掏出軍職證件,卻是一本小小的魚皮冊子,上面記載着他的姓名,年紀,籍貫,入伍日期,所在營伍,軍職軍銜,相貌特徵等等。

上面還蓋着兩個印章。一個兵部印章,一個是旅部印章。

身爲退役明軍的孫永達很熟悉這個告身,他一入手就知道東西是真的,打開一看,相貌描述也對的上。

當下村正官人拿出一頁公函,用拙劣的書法寫下:“今日有燕京禁軍火器左營右旅中聯中隊中都都頭趙慶,回本村探親,特此證明。大明洪武六年臘月二十八酉時。金灣村公所。”

寫完之後,村正用印,簽下“孫永達”三字。然後吹吹墨跡,小心的遞給趙慶,“武長官人請收訖。”

他的字雖然寫的不好,可辦事速度很快,乾脆利落,又不失細心,顯示出退役明軍的幹練之風。

“謝過村正官人。”趙慶接過來收好,“兄弟這次回鄉,看見鄉中變化不小啊。馬路從縣城一直修到鄉中,蓄水塘也變成了大水庫,鄉親們的日子也好多了不少。”

孫永達笑道,“可不是麼?村中老人都說,就是當年前宋光景好的時候,也沒有眼下聖天子在位來的好過。”

“這百姓日子好過還不止,就是這鄉中人心,也清正肅然了不少。百姓們沒有再溺殺女嬰的,沒有橫行鄉里的,更沒有山匪水盜了。我管着一村之政,可從未有人給我送禮行賄,也無人敢向鄉正縣令行賄,這天下教化,可謂大變啊。”

能不大變麼?行賄可是害官罪,可是失貞叛道、降籍爲奴的罪名。誰敢向官員教師送禮,一旦被軍報查實,就徹底完了。而得利的卻是舉報者。

至於受賄,同樣是失貞叛道,不但官職不保,就是一等國民的身份也要被剝奪。同僚舉報你,卻立刻能以衛道鋤奸的功勞升官。

御史臺和大安府,州牧府,警部等衙門的銅簋,設到了縣一級。郡守衙門的銅簋,設到了鄉一級。縣衙的銅簋設到村一級。

誰敢造次?

大明朝廷用天下人的耳目,以利益爲動力,通過天道教的理教道德,設下綿密到極點的全民監察體系。

絕大多數叛道違反行爲,無論是行賄受賄,還是以權謀私、貪污瀆職、打擊報復、超額納妾、不孝不義、坑蒙拐騙、通姦不貞、溺殺女嬰、吃絕戶、賭博等都很難隱瞞。

當然,投遞銅簋必須有充分的理由,寫下相關的依據,不能信口雌黃的捏造。

每天,光是處理各種銅簋的人,整個大唐就需要動用數千人手。於是,大明官員的一個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處理銅簋。

倘若通過銅簋舉報查實了案件,不但舉報者有獎勵,經手的官員也有獎勵。

相反,如果是冤案,那就要受到懲罰。

這使得,大明官員的在編數量,比所有朝代都要多。但是,大明的官員俸祿開支佔比卻不高。

爲何?

因爲歷朝歷代的官員數量雖然不多,可那是沒有計算吃官糧的廣大吏員。吏員就是不入流,也沒有官身,可是他們的數量龐大,仍然要吃俸祿。只不過俸祿不是朝廷支出,而是各級衙門的稅收截留。

看似朝廷沒有支付他們俸祿,可是朝廷的稅收卻少了一大塊,而且還不透明。說起來,還不是朝廷養的?還不是百姓的賦稅養的?有區別麼?

楊鵬的大明只不過把廣大吏員變成了官,也就是後世的公務員,全部走財部預算。如此一來,既調動了吏員的積極性,又增加了稅收,抑制了腐敗。

俸祿佔比反而降低了。因爲更透明瞭,地方沒有藉口截留稅收。而且,將廣大沒有前途,只想撈錢的吏員納入官員體系,也加強了對整個天下的控制。

如今的銅簋舉報數量越來越少,說明叛道違法的事情也越來越少了。

趙慶很關心的問道:“民間尚武之風如何?”

孫永達回答:“百姓以從軍爲榮,就連鄉間兒童,也開始練習射箭。忠武道社也日日有人來祭祀。民間尚武之風,和前宋大爲不同了。前段時日,鄉中還有人去縣城依法決鬥,一死一傷,猶如先秦之時啊。這在以前,哪裡敢想?”

“哦?依法決鬥?”趙慶來了興趣,“爲何決鬥啊?按照決鬥法規,沒有正當理由,縣衙和警堂是不能審批的。”

治安使劉子嘆息道:“爲何?就爲了一個女子。”

“武長是本地人士,自然知道我吳縣之弊,最大的問題便是男多女少。因爲當年溺殺女嬰成風,導致十個男子,最少三四個娶不上渾家,窮人難有後啊。”

“鄰鄉青橋村,兩男爭娶吳家女。吳家女屬意張家子,不喜王家子。本來已經訂了婚的。可偏偏在要辦喜事時,女子害了大病,臥牀不起。張家便退了婚,這也正常,畢竟沒有幾個人願娶快死的人,也不算違道,更不犯法。”

“可是吳家女本就重病,得知張家退婚,慪氣了幾個月,竟然不治而亡。她病重期間,王家子反而來看過幾次,倒是個重情之人。偏偏吳家女是個有心氣的,死前說要有來生,願嫁王家子,不嫁張家郎。還央人給王家子道歉,說不識有情人,對他不起。”

“王家子本就喜愛吳家女。吳家女死後,王家子聽到女子死前的話,竟然一怒之下,找到張家。說吳家女本來能治好,就是因爲張家退婚,使得吳家女不治身亡,罵張家子無情無義,乃是失貞無道之人。”

“失貞無道這樣的帽子,張家子如何肯戴?他一怒之下,就和上門討伐的王家子大打出手,這便接下了仇。之後,兩人在村中猶如冰炭,數次鬥毆,都被治安使以鬥毆懲處。”

趙慶喝了一口茶,“女方大病,男方退婚,這雖然有失無情,卻不算叛道失貞,畢竟還沒有成親,還不許別人退婚了?誰能保證,娶過門後女子能好起來?張家子頂多就是薄情罷了,說不上叛道失貞。”

劉子奮道:“可不是麼?可是這兩人在村中結仇,別人也難以阻止。爲了臉面,誰也不低頭。於是幾個月後,王家子突然找到張家子,當着衆人的面,發起決鬥之約,要是張家子不敢決鬥,就要當衆認錯。”

爲何發起決鬥?因爲這樣的私人矛盾,誰也沒有犯罪,誰也沒有叛道,根本無法處置。

按照大明決鬥條格的規定,倘若因爲私人之間不可化解的矛盾發起決鬥,不敢接受決鬥的,就要答應對方的要求。

“張家子如何肯當衆認錯?就答應了決鬥。衆人苦勸無果,於是決鬥書寫好,交到鄉村公所,又交到縣衙。”

“兩人帶着村中證人,一起來到縣衙。縣令和和警堂的司警縣尉,一起審覈決鬥是否能夠通過。兩人當衆表示生死有命,無怨無悔。兩人的體格年紀也都差不多,也都沒有病患,都是符合決鬥條格規定的。”

要是兩人的身體素質和年紀差距較大,或者接受決鬥的人身體有病患,就不允許決鬥。倘若一個身強力壯的人對一個瘦弱的人發起

決鬥,就算瘦弱者接受決鬥,也不會被允許。

相反,身體瘦弱的,卻可以主動向強壯的發起決鬥。

“最後,吳縣第一起決鬥通過。兩人就在縣城忠武廟的廣場上,當着數千人的面,再次宣佈自願決鬥,簽下生死狀,決鬥了。”

“兩人都選擇了漢劍搏殺。漢劍何等鋒利?兩人沒鬥兩下,張家子就被王家子刺穿胸膛,當場死亡。而王家子被張家子刺傷了肚子,腸子都流出來了,幸好沒死,醫治之後撿了條命。”

“此事之後,鄉中習射習劍之風更是大盛,因爲誰也不敢保證,這一輩子就遇不到別人對自己發起決鬥。而且鄉中禮節也更好了,爲小事爭吵鬥毆的也少了,因爲要是無禮挑釁,保不齊就會發展到決鬥。”

趙慶道:“決鬥一死一傷,雖然不是好事,可也是解決私人恩怨的法子。先秦時,猛士慷慨悲歌,動輒拔劍而起,決鬥於市井者大有人在,眼下,不過撿回來用罷了。蒙古人在草原上也動輒決鬥。”

“敢於決鬥,固然是勇。可不接受決鬥者,也未必真是懦夫。淮陰侯韓信,曾經被人挑戰,但他沒有接受決鬥,但不能說他不是英雄。”

大明武士的教育,可不光是匹夫之勇,武德之中,還要有智。

幾人說了一會兒話,趙慶就離開村公所,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趕去。

離家越近,他的心情就越是激動。

數年未歸,雖然從村正口中得知父母都還好,可他仍然近鄉情更怯。

忠孝不能兩全啊。既然選擇了從軍,就六年沒有侍奉雙親,膝下盡孝了。

趙慶看着大雪中的祥和村莊,看着嫋嫋升起的炊煙,看着在雪地中奔跑嬉戲打雪仗的孩童,以及熟悉的鄉音,不禁心中溫暖無比。就連漫天大雪,也冷卻不了他的心。

家鄉雖然與天城般的京都長安差若雲泥,可卻有長安城沒有的江南風情,有長安城沒有的田園風光,更沒有他的家人。

“咦?那不是,那不是趙大郎麼?”一家農戶的院門口,站着一箇中年男子,看到趙慶頓時訝然出聲。

“啥個物事?”一箇中年婦女出門問道。

中年男子手一指,批了批狗屁大襖,“趙家大郎啊,儂弗認識了?”

“喔唷!可弗是趙大麼,真是伊呀!”中年婦女很誇張的尖聲道,“好幾年不見,簡直認弗得伊了,伊倒是出落的這般威風哉!我的娘喲。”

中年男子一跺腳,“儂弗要高聲!讓趙大郎聽見,弗要怪儂!儂曉得吧,他是武士!是大明軍中武官,有品級的。阿拉要敬重,曉得伐?”

“喔唷。”中年婦女拍拍身上的雪花,“伊倌兒做的再大,弗是阿拉鄉親麼?伊也是金灣村的人好伐!”

一個少年站在後面,羨慕萬分的看着武士挎着的唐刀,“娘,過兩年阿拉也去參軍。”

中年婦女看了看少年,搖搖頭,“伊這個樣子,哪裡能選的上。”

中年男子也很羨慕的望着趙慶的背影,“伊娶渾家完全不愁了,就是女子少,他也是能挑的。”

“挑?”中年婦女冷笑,“這十里八鄉的,好女子就是那麼幾個,早被人摘了。伊還能挑哪個?不過,聽說伊在長安呢,那可是京城,伊的眼界這麼高,估計鄉里的好女子伊也看不上。”

“那倒是。”中年男子說道,“伊是武士,又在天下腳下,肯定還是見到過聖人和聖母娘娘的。這麼大的前途,哪裡還能看得上小家小戶的女子?”

趙慶一路踏雪而行,驚動了很多村民。只是,趙慶現在身份不同了,他們也不敢貿然跑過來寒暄。

他們只能不遠不近的站在那裡,只要趙慶看過來,他們就抱拳行禮,甚至鞠躬。

趙慶也不遠不近的抱拳行禮,卻沒有走過去寒暄。

因爲他是官,還是武士。要是他靠上去寒暄,鄉親們就要再次行禮,或者心中不安,或者招待自己。

還是不要叨擾了。再說,這麼一家家的拜訪一遍,今日也不要回家了。他可是歸心似箭呢,乾脆一家也不去。

趙慶就在村民們的羨慕而敬重的眼神中往家中走去,等到遠遠看到那可熟悉的大松樹,以及大松樹下的院子升起的炊煙,他所有的疲勞就一掃而空了。

那就是他的家了。

此時,他忽然發現,自家附近,竟然多了一個新院子,增加了一戶鄰居。

但他也沒有驚訝,哪個鄉親修了新院子,有什麼奇怪的?這幾年江南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盛世降到,沒有修新院子才奇怪。

路過這個院子時,他看到院子裡種滿了很多梅花,在大雪中嬌豔欲滴,分外美麗。

咦?

趙慶這次有點驚訝了。

雖然江南風光秀美,百姓也比較文雅一下,可是由於鄉下清苦慣了,農家倒是很少有人會在院子裡種植梅花,而是往往種菜。他的記憶中,也就是村正讀書人家中,或者家境比較富裕的人家,纔會有閒情逸致的種一院子花。

正在欣賞滿院子的雪中臘梅之時,忽然一個女子從屋裡出來,站在一簇梅花前,輕輕嗅着,臉上露出歡喜之色。

在看到這個女子的剎那間,趙慶就心生悸動。

這女子約莫十七八歲,正當妙齡。她身材玲瓏,神色婉約,五官秀美,兼之黑髮如雲,膚如白雪,端的是一個惹人憐愛的嬌俏小娘子。

而此時,女郎站在肆意開放的臘梅前,襯映着飛雪,即便她一副農家女子的衣裝,也顯出幾分清華的氣質。

此女,倒是有些熟悉啊。

同村女子,看着熟悉當然不奇怪。但是趙慶這種熟悉感卻很奇怪,彷彿他在其他地方見過此女,不是在村中,甚至不是在本縣。

到底在哪裡見過?

趙慶腳步放緩,不由陷入回憶中。

猛然間,他想起來。

雖然過去了幾年,但他還是想起來這個女子是誰,雖然當時她還小,最多十二三歲。

那年,他跟隨聖駕出海收復瀛州。大軍抵定瀛州之後,帶回來很多女子。他當時,就是保護這些女子乘船西歸的人之一。

一個小姑娘在船上暈船,吐的七暈八素,看着實在可憐。他看到那小姑娘,想起自己的妹妹,實在看不過去,就去找船上的軍醫,來給她治療,還給她一塊糖果。那小姑娘和她的母親,還對自己千恩萬謝,一直鞠躬說什麼馬司馬司。

在船上好些天,他都能看到她們一家人。當時她們一家人似乎把自己當成了依靠,不敢離自己的視線太遠。

下船時,小姑娘還哭了,對自己鞠躬抹淚,嘰裡咕嚕的說着聽不懂的話。

所以,他對那個小姑娘影響很深刻。他甚至記得,她的名字好像叫什麼菜子。

想不到,她們一家人,被安置到自己的老家,還和自己做了鄰居,天下怎麼會有如此巧的事?

趙慶似乎還有些不信。他眯着眼睛打量那個女子,這才肯定,就是那個叫什麼菜子的丫頭。

所謂女大十八變。可是這丫頭,眉眼之間還能認得出是她。

男人爍爍的目光很快就讓那女子感知到了,她擡起眼眸,看到一雙炯炯有神盯視自己的眼神,頓時嚇了一個激靈,趕緊頭一低,猶如一頭驚慌的小鹿般,轉身就往屋子裡走去。

然而,女郎的腳步很快就停下,慢慢的轉過身子,神色越來越驚訝。

“儂,儂是…”

她開口就是比較地道的姑蘇話,但是語調還是有些奇怪。

她的神色先是訝然和疑惑,但漸漸的變成驚喜。

“趙慶薩瑪!阿羅…趙慶薩瑪?”女子聲音激動的說道,目中滿是喜悅之色,她邁着雙腿跑出院子,就這麼徑直的跑到趙慶面前,微微揚起嬌俏的臉孔,“趙慶薩瑪!”

雖然來得江南好幾年了,她也學了一口流利的漢話,可是激動的時候,仍然不由自主的說起東瀛底層百姓常用的,也最廣泛的東瀛語。

“我是苦菜子!”她擔心他聽不懂,趕緊換了漢話,“我還記得你。”

她的眼睛笑的彎彎的,目中還有亮晶晶的淚光,“想不到,你從燕京回來啦。我聽趙阿孃提起過你,但還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苦菜子說完,就深深鞠了一躬。

“某也想不到,你會在此處。”趙慶也有些高興。“某記得,你改名叫文菜了?”

“是。”苦菜子點頭,“如今叫文菜了。”她指指後面的院子,“我孃親嫁人了,這就是我們的新家。”

趙慶點點頭,“家主對你們好麼?”所謂家主,指的是苦菜子的繼父。

苦菜子甜甜一笑,“阿爹對我們很好。”

趙慶也能看得出來,她如今的日子不差,雖然是個典型的農家女,但面色紅潤,頭髮烏黑潤澤,應該這幾年沒有缺少吃食。

農家的日子,只要賦稅不重,有田可種,沒有災荒,日子還是過得去。

“外面雪大,你回屋吧,我要回去了。”趙慶對苦菜子點點頭,就往自己院子而去。

“是。”苦菜子在身後微微鞠躬,卻沒有馬上回屋,而是站在雪中,定定的看着趙慶走遠。

趙慶回到院門口,一條黑箭射來,正是他當年養的小黑。

即便趙慶走了好幾年,黑犬也記得主人。它嘴裡嗚咽着,耳朵垂下來,搖頭擺尾的圍着自己,顯得極爲高興。

趙慶摸摸黑犬的頭,一步跨入院中,喊道:“爹,娘!兒回來了!”

屋子裡很快衝出四個人影,正是趙慶的父母和弟妹。

“爹!娘!”趙慶首先就跪拜下去,“不孝兒慶,拜見雙親!”

“兒啊!”

“阿兄!”

四人一起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他們萬萬想不到,趙慶竟然趕在過年前回來了。

“兒啊!”趙母忍不住喜極而泣,她看着高大威武,一身武將氣派的兒子,激動的說不出來話來。

趙父也歡喜無限,不過到底沒有流淚。

“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趙父上前一把拉起兒子,“我兒快快起來,怎麼學的知禮了?”捶捶長子的健壯的身體,拿起那把黑鞘唐刀,“我兒是武士,金灣村還是獨一份,爹歡喜的很。”

已到弱冠之年的弟弟趙喜,上來一把抱住趙慶,“阿兄,伊可回來了!爹孃可是日日盼着!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趙慶也狠狠在弟弟背上捶捶,“好得很,伊結實了不少!”

“阿兄…”年已十七的妹妹趙樂娘也泫然淚落,上前盈盈下拜。

就是農家女子,也是知禮節的。

“樂娘也成大姑娘了。”趙慶看到亭亭玉立的妹妹很是歡喜。

“好了,你阿兄回來,那是天大的喜事,伊不要流眼淚,不吉利!”趙父說道,拉起兒子的手,“走!進屋!”

趙慶其實不用問,就知道家中的日子比當年好多很多。從父母弟妹的氣色和穿着就能看出,自己家雖是農戶,卻不缺衣少食。

院子裡還養了雞鴨,不遠處還修了了豬圈。

這可是以前沒有過的。

也不光是自己家,甚至不光是本村本縣本縣。他一路從長安回來,路上經過很多城鎮村莊,到處都是一副生氣勃勃,祥和太平的樣子,連乞丐都很少見到。

他記得以前,就是古書富庶之地,也到處是流民和乞丐,鄉村的百姓幾乎個個面帶菜色,瘦弱不堪,神色愁苦。

可是如今,當初的一幕煙消雲散,恍如隔世。

這一切都是陛下的恩賜啊。

要不是陛下,天下還在契丹人手中,鄉村還在豪強和保長甲主手中,百姓度日如年,哪裡有如今的安樂太平?

不過,看到父母頭上的白髮,以及明顯衰老了不少的容顏,趙慶也心中發酸。

趙慶進入屋子,剛好飯菜已經做好。他打眼一看,不但是白米飯,還有魚肉。

“伊回來的正好,雖說不是過年,今日竟有魚肉!”趙母笑道,對自己今日很捨得的用了魚肉而感到有先見之明。

看來,就算趙慶不回來,家中也能偶爾沾到葷腥了。

趙父甚至樂呵呵的拿出一壺酒。

在趙正的印象中,不知道多少年家裡沒有喝過酒了。

一家人滿心歡喜,其樂融融的圍着桌子坐下,就是那條黑,也老實不客氣的盤在每人一套陶食具,竟然是分食。

見到趙慶露出意思驚訝之色,趙父笑道:“伊數年未歸,不曉得村中改了不少規矩。”

他指指面前的陶盆,“官府倡導分食,說是同盤共餐不好,叫什麼…”

“不衛生。”趙慶笑道。

趙父一拍大腿,“對對,就是不衛生。說要是不衛生啊,一人生病,就全家容易生病。所以啊,鄉正村正就給大夥改了規矩。剛開始,頗不習慣。可日子久了,倒也覺得很好。起碼,沒有人和我搶菜了,哈哈!”

趙慶笑道:“這是好事。同盤共餐,大家一個菜盆吃菜,雖然顯得和氣,但要是一人染病,這病毒和細菌就會傳染。這也是爲何一人得病,有時候全家得病的原因。”

“軍中那麼多人,也都是分餐而食,決不允許多人共用一盆菜,防範細菌病毒之舉,更是嚴格。”

趙家人也聽說過病毒和細菌,這些都是鄉村公所宣傳過的,所以聽了也不吃驚。

分餐制剛開始推行時,不少人還心中牴觸,覺得太過於麻煩。但是幾年推行下來,就慢慢習慣了。實際上所謂的麻煩,也就是每人一套餐具,洗碗麻煩而已。

但是慢慢的,人們也發現,分餐推行之後,一家人全部染病的例子就少了。

“喔唷,我的兒啊,吃飯爲麼事帶着刀子啊。”趙母一邊給趙慶分餐,把最好的肉分給他,一邊嗔怪的指指兒子腰間的唐刀,“早知道伊當了武士官人,糧睡覺都能笑醒,可伊也不能吃飯掛着刀子!”

趙慶拍拍唐刀,“倒不是兒故意顯擺,只是而習慣了。軍中大家吃飯,都是佩刀,必要時還要拔刀切肉。再說,行軍打仗,吃飯就在野外,刀又放在哪裡呢?當然是隨時攜帶。”

趙慶的手很自然的扶住刀柄,“要能在緊急關頭,一息之間拔刀殺敵。”

他一握住刀柄,那種勃然欲發、拔刀而起的氣勢就油然而生。加上他腰背挺拔的如鍾坐姿,顯得很有幾分威嚴。

這真不是趙慶刻意如此,而是在軍中,在陸師學堂,在戰場上養成的氣質。

他早就不是那個淳樸的哦農家子弟了,他已經蛻變爲大唐武士。

“好了好了。”趙母又是歡喜兒子變得與衆不同,又是嗔怪,“你的手,不要握住刀把子,伊這樣子,讓人怕怕的。”

“那兒就摘下刀。”趙慶呵呵一笑,還是將刀摘下來,掛在牆上。

畢竟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四章 契丹南下第六百五十三章 秋遊春光第五十一章 契丹奸細第五百三十九章 栽贓嫁禍第四百一十二章 才子佳人第三百六十章 議任不休第六百八十二章 大軍撤退第二十八章 第一批槍第九百五十五章 疲敵之策第三百一十八章 內心不棄第八百九十三章 勢如破竹第三百五十九章 是神是鬼第八百四十六章 逆謀顯露第六百零二章 天不遂人願第六百六十八章 大明戰騎第二百七十章 欺世盜名第二百四十七章 水軍鏖戰第八百九十二章 蒙古人動向第二百二十九章 海靖公主第七百三十八章 趙家兄弟第三百九十一章 主副齟齬第六百三十七章 席捲欽州第六百三十六章 銷魂時刻第三百四十七章 無妄之災第二十章 無力再追。第七百四十章 強行攻擊第三百二十五章 皇宮酒宴第四章 血腥教學第二百三十六章 穆桂英第五百二十章 全軍覆沒第一百五十四章 首相視察第五百四十七章 此情難了第八百章 汴梁見聞第三十六章 玻璃成功第三十四章 天波楊府第一百二十二章 美女刺客第四百七十一章 吐蕃攻略第四百九十章 絕境鏖戰第五百五十七章 百姓心聲第六百四十六章 理想社會第九百四十七章 柳暗花明第六百四十四章 消息走漏第五百二十七章 危機隱現第五百四十章 紅顏危機第五百九十一章 黯然退場第四百一十五章 大宋來使第九十八章 峰迴路轉第二十章 無力再追。第五百九十九章 如此忠臣第六百一十六章 可愛的孩子第二百五十七章 兵敗如山倒第二百零四章 牢不可破第五百一十六章 鏖戰倭寇第六百零七章 左右爲難第六百四十二章 戰象大軍第四百八十九章 視察災情第五百七十一章 半夜風光第六百四十七章 皇后之爭第八百九十四章 城下血戰第八十五章 蕭天左的猶豫第八百九十六章 奇異逼婚第四百六十四章 黃雀在後第九百六十九章 阿莫勒失守第五百四十二章 驚慌失措第四百三十七章 漫步天京新城第八百三十三章 出乎預料第三百六十九章 大國風範第三百九十三章 圖窮匕見第四十二章 官府拜訪第六百三十一章 反敗爲勝第一百三十六章 惡毒的美女蛇第二百五十五章 鏖戰,崩潰第一百零三章 不忘恩情第一百一十一章 戰火中的親情第四百八十七章 天倫之樂第七百八十六章 和平協議第三百五十五章 夢碎心碎第四百二十章 高麗詭計第五百八十章 大宋使者第六百九十六章 倉皇撤退第七百八十九章 女皇之心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七百八十七章 收穫頗豐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掌上京第九百七十八章 斬盡殺絕第八百二十五章 事有變化第五百七十七章 段志賢的春天第八百九十九章 武士獻計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平等條約第六百七十八章 出人意料第八百八十二章 雨中情意第七百七十七章 艦隊鏖戰第七百七十五章 內部混亂第四百零七章 晴天霹靂第二百一十六章 豔福不淺第八百六十一章 反戈一擊第一百八十七章 殘忍的契丹第三百九十一章 主副齟齬第三百三十一章 歷史要進步第六百三十五章 這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