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暮凡點點頭,說道:“風師叔,我明白了!”
山洞之中顏暮凡埋頭,苦苦雕刻着,他的靈氣和精神控制力可以運用自如,但是在這雕刻一道上,卻屢屢受挫,經過數十天的努力,才把少女刻成少婦,相比老婦,已經進了一大步了。
這種手上的功夫,不像功法武技那般大開大合,它體現的往往是不多進一分,也不少劃一刀的恰到好處,顏暮凡往往刻着刻着就會崩潰,雙手好像要抽筋一般的難受,在如此小的範圍內,要求極致到隨意揮灑的大開大合。
一晃眼的時間,已經大半個月過去,外面的雪似乎停不下來了,萬修門這裡已經有數百年沒有這麼大的雪了,這些天顏暮凡都在山洞之中,今天好不容易出來走走,看着大雪紛飛,遠處四宗的山峰也被大雪覆蓋得一片雪白,這些天再也沒有其他宗門的人過來找茬,黃石宗更是一次都沒有踏足過綠竹峰。
姜雲和姜楚兒正在雪地裡堆雪人,打雪仗。這種簡單愜意的生活原本就是顏暮凡所向往的,可惜人生原本就是憂多於樂,所有的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想到自己的父親如今不知去向,紀叔叔閉口不談,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瞞着自己。
顏暮凡又想到那個夢,夢裡他見到的那條青蛇,猜不透這是什麼預兆。
“啪!”
一捧雪打在顏暮凡的頭上,打斷了他的思緒。
“小凡哥哥,快過來打雪仗。”姜楚兒興奮的說道。
小女生的世界,真是簡單。
“小凡,快過來。”連姜雲都很興奮。
“小凡哥哥,你這幾天窩在風師叔的山洞之中,沒日沒夜刻那木頭有什麼好玩的。”姜楚兒嬌嗔道。
顏暮凡一聲苦笑,有苦自知,那確實是沒什麼好玩的,但是成爲煉器師乃是自己的夢想。
“成爲一名好煉器師,那是必須要經歷的!因爲成爲煉器師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夢想”顏暮凡笑笑說道。
姜楚兒思考一會,說道:“如果早知道實現夢想的過程是如此的枯燥,你當初還會想成爲煉器師麼?”
顏暮凡一愣,沒想到一直都天真爛漫的姜楚兒會問這個問題,其實這些天來,顏暮凡也一直在問自己,但是他得出的結論是: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會如此枯燥,那麼他還是想要追尋自己的夢。
“會!”顏暮凡堅定的說道,“人生如果沒有夢,將會更加的枯燥!”
“好吧,隨你!”姜楚兒嘟着嘴,說道。
“好了,阿雲,楚兒,我還得回去繼續雕刻,先走了。”顏暮凡打了聲招呼,獨自一人返回了後山的山洞中。
風追雨正在山洞之中,顏暮凡打了招呼,隨即又開始雕刻,大概一個時辰後,刻完了,風追雨拿過來一看,皺着眉頭,久久不語。
顏暮凡知道他不甚滿意,小心翼翼問道:“風師叔,有幾處需要改善的?” 風追雨沉吟道:“我沉醉在雕刻一道數十年,總結出的經驗就是雕刻忌諱使用技巧,沒有技巧的雕刻才最能貼進自己的本心。當然一開始我也使用技巧,但是後來發現技巧所留下的痕跡嚴重破壞雕刻的神韻。你明白麼?”
顏暮凡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道:“不太明白,但似乎又感覺抓住了一點什麼。”
風追雨繼續循循善誘道:“雕刻其實和雕刻者本身心境還有自己修習的功法是有相通的地方的,你來看這個地方。”
風追雨指着顏暮凡剛雕刻好的木雕,顏暮凡靠近細看,這是雕刻衣服的形狀。
“人物的心境和狀態除了靠臉來體現之外,最能給人直白的觀感的首先就是衣服了。衣服的形狀和流線型可以讓人從心中本能的生出第一印象。”
“那麼你從雕刻中想給別人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呢?衣服的形狀狂放,流線型凌厲剛猛。按理說能在數十日的時間就刻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顏暮凡仔細看看,確實,如風追雨所說,自己在刻的時候,心中確實是有種激烈的心境的。少年人嘛,沒有熱血怎麼可能。
“能夠把心中所想體現在雕刻上這需要相當的境界,但是從反面來說,正是雕刻上痕跡太重,纔會讓人一眼就能看穿雕刻者本身的心境。”
“衣服的形狀狂放,流線型凌厲剛猛恰恰反應出你的鋒芒畢露和殺意。另一方面,還看出你使用的乃是剛猛霸氣的功法武技。”
風追雨緩緩道來,顏暮凡靜靜聆聽,最後風追雨又把自己所刻的那個少女讓顏暮凡再端詳。
“看出來什麼沒有?”風追雨又如上次那樣問道。
顏暮凡又再次打量那個少女,奇怪的是,這次根本就感覺不出那種悲傷的情緒,同樣的雕刻,由於觀看之人境界的不同,居然看出的感覺也不一樣。
顏暮凡疑惑的看向風追雨,道:“怎麼這次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還是一樣的雕刻,不同的時間看,感覺也完全不一樣了,這是爲何?風師叔。”
“雕刻本身沒有變化,你說是什麼變化了?”風追雨道。
“觀看者的心境麼?!”顏暮凡道。隨即陷入了沉思,初次觀看的時候,我以爲我看穿了風師叔的心境,還在他面前誇誇其談,但是風師叔並沒有貿然說穿其中的緣由,這當然是有讓我自己體悟的想法在裡面,但是更多的卻是他的良苦用心。
如果一開始說出來,就可以讓自己少走彎路,但是卻失去了經驗和體驗這兩種最重要的修煉。如果他一開始提醒我少走彎路固然好,卻也讓自己多了一絲依賴的情緒。以後沒有自己的體驗和經驗,就會多走彎路;但是依靠自己,現在雖然多走彎路,卻可以使以後少走彎路!
如今我的心境在不知不覺中變化,居然連自己都沒有感覺到。看來這麼多天的雕刻並不是浪費時光。
“怎麼樣,小凡,這些都是你自己需要慢慢體會的,我們再來看看雕刻的痕跡,你有什麼感覺。”風追雨說道。
顏暮凡又看這少女的的整體,衣服的痕跡原本給自己的感覺是飄逸靈動,加上眼角眉梢的神韻,如真人一般。但是現在再一看,整個雕像似乎完全變了一種風格,感覺雕刻的時候手法如行雲流水一般渾然天成,毫無一絲自己雕刻時候那種刻意用力和刻意雕琢形狀的感覺。
顏暮凡再次陷入沉思,這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