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經降臨,此刻,也早已是華燈初上了,小村的各個角落,到處都在張燈結綵,笑語歡騰,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晏英等人出去看時,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幅極爲絢麗的景象。無邊無際的燈海,從山腳的村落,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地方。
在這夜幕之中,根本就分不清那裡是鄉村,那裡是城鎮;那裡是小溪,那裡是大河,但見這些燈光,結成一團,成爲一個巨大的燈球。
有些燈光,則聯在一起,像一條狹長的銀鏈;有些燈光,則是若斷若續,似明似暗的飄蕩着,似是有着無限的詩情和畫意,幾乎所有的花燈之上,都有着有趣的謎語。
五顏六色的禮花,在夜空中接連綻放,有的像銀蛇狂舞,有的像孔雀開屏,還有的像綻放的花朵,千姿百的禮花,把這靜謐的夜空裝點的絢麗奪目。
瞧着眼前的這一幕,晏英也不由得連勝感慨,“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啊,好了,讓我們對月祈禱吧,祈禱奶奶能夠平安。”
水瑤與景泠泠對望一眼,十指交叉緊握的放在胸前,虔誠的仰望着夜空中的那輪明月,“沒錯,沒錯,算上我們,我們也要爲奶奶祈禱!”
晏英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與水瑤,景泠泠賞燈猜謎的時候,他的奶奶卻是去了乾元學院,她剛一進入學院,就聽到了數道急切的嘆氣之聲。
順着這些嘆息之聲,晏嵐的腳步停在了一座木屋之外,而那些聲音,無疑正是從木屋中傳輸來的。
“木老,我們公國內,最近有很多御靈師和使靈,都無緣無故的消失了,迄今爲止,沒有任何的蹤影。”
“我們那邊也是,消失的那些使靈和御靈師,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那你們有沒有派人去查?”
“派了啊!可問題的,現在就連調查的人與使靈,也都消失不見,長此以往,就在也沒有人敢去調查了。”
“我們公國也是,現在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幾經商議,這才決定稟明木老,希望木之國能夠出手,幫助我們找出真兇,穩定民心。”
聽完這些公國使者的講述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木荀,猛的擡起頭來,朝着門外爆喝一聲,“誰?”
咯吱...,隨着咯吱的一聲脆響,緊閉的房門突然被從外面推開。
木荀定睛看時,發現推門而入的,是一位頭戴帷帽的老嫗,她的身後,還跟着一頭雪白的小獸。
不知道爲什麼,當這位獨臂老嫗剛一進門,屋內的衆人都下意識的緊張起來,就連靈力,也不自覺的遍佈全身,以便隨時準備應對所有突發的可能。
木荀緩緩站起身,冷峻的臉龐流露出幾分疑惑,“你是?”
“說起來,我們應該有十年沒見了吧,我現在這副樣子,也難怪你認不出來。”
說到這裡,老嫗緩緩的摘下自己的帷幕,直到此刻,木荀這纔看清楚她的面容。
花白的銀髮,淡紫色的眼眸,略顯消瘦的臉龐,滿是熠熠的神采,一條手臂在握住帷帽的同時,另一隻空蕩蕩的袍袖,則被縛於腰際。
“你,你是晏嵐…”
看到這道身影后,木荀那向來古井不波的神情驟然大變,收縮的瞳孔幾乎是瞬間聚焦,死死的盯視着眼前的老嫗,抓在桌案上的雙手,已然變成了青灰色。
晏嵐揮了揮手,阻止木荀在繼續說下去,“過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當年,我們也算有過幾面之緣,好了,說正事吧。”
晏嵐徐徐的環視了屋內一圈,“你們剛纔說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經調查過了,事實上,不僅僅是你們各公國,就連木之國,也同樣發生了不少。”
晏嵐的話語,使得木荀瞬間反應了過來,“我聽千峰說,最近的封印有所鬆動,消失已久的墮御師們,又開始重新活躍了起來,和那些被封印的傢伙有關嗎?”
晏嵐點了點頭,“沒錯,墮御師們的死灰復燃,的確和他們有關,衆所周知,人體的能量,主要分爲精神能量和身體能量。”
“這兩種能量,在加上逸散在天際間的靈氣,共同構成了人體的精氣神,精氣神三者完美融合後,就產生出了一種新的能量,這就是我們所說的靈力。”
“最近我發現,有很多的御靈師,雖然身強力壯,但卻面容枯槁,眼圈黝黑,於是,跟在他們的身後暗中進行調查。”
“調查的結果,也最終證實了我的猜測,他們被人吸走了精氣神,變得精神萎靡,神志不清。”
“而那些消失的御靈師,則直接被吞噬了血肉,用以獲得他們的靈力,他們的使靈,則被奪了去,變爲了邪靈。”
晏嵐的話語,彷彿是一枚重磅炸彈,使得沉寂的木屋瞬間譁然,“什麼?使靈也能夠被奪取嗎?這...這怎麼可能?”
“對啊!一般而言,使靈是不允許被隨意更換的,一旦更換,御靈師的境界就會大跌,甚至會傷及本源,幾乎沒有人會這麼做。”
等到這些嘈雜的議論聲都平息下來後,木荀方纔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沒有什麼不可能,在墮御師中,有着一種名爲墮御奪靈的邪術,可以強行奪取別人的使靈。”
“別說你們公國,就連木之國內,也有很多御靈師的使靈,都被人給奪走了,而使靈一旦丟失,必然導致御靈師的境界下降,身心受到重創。”
“即便是要重新締結,那也需要一種頂級寶物進行輔助,更爲重要的是,這種寶物不可再生,每用一點就會少一點,經過千百年來的消耗,恐怕早已所剩無幾。”
“即便是有,那也只有皇室宗親,世家大族的子弟纔可享用,平民百姓,基本無緣。”
“原本,我並不打算將這些事情告訴你們,就是害怕引起恐慌,所以就一直壓着沒讓你們知道,但是紙裡包不住火,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片刻之後,一道略顯擔憂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屋內突然響起,“木老,現在的形勢這麼嚴峻,那...花神祭,還要繼續舉辦下去嗎?”
聽聞這道聲音後,寬闊木屋內頓時落針可聞,衆多驚疑不定的目光,也都齊刷刷的落到了木荀的身上。
木荀沉吟了半晌後,方纔擡起頭來,枯瘦的手指輕輕的扣了扣桌面,“你所說的,也正是我所擔憂的,在花神祭前夕,我曾向陛下建議,看看是否能夠取消。”
“誒,最終卻被駁回了,陛下說,花神祭是木之國最爲重要的節日,無故取消,顯然是不可能。”
“退一萬步講,就算要取消,那也總得有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吧!否則的話,如何向國內的百姓交代?他們可是翹首期盼了很久啊!”
“我們總不能說,是因爲墮御師的出沒的緣故吧!如此一來,只會引起更大的恐慌。”
“陛下雖然駁回了我的建議,但答應加強御林軍的巡視力度,最大限度的確保民衆的安全。”
“除此之外,我幾乎把所有能派出去的御靈師都派了出去,爲的就是以防萬一。”
晏嵐點了點頭,將帷帽重新戴上,“既然你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那我這個不速之客,也就不打擾了。”
就在晏嵐準備離開之際,木荀幾乎一個閃身,便已來到她的身旁,“等一下,既然你能來,那個計劃,想必已經成功了吧!走吧!我們出去說吧!”
木荀口中的那件計劃,指的自然就是當年轟動一時的人造靈珠計劃。
隨着御靈師職業的不斷髮展,越來越多的人選擇成爲御靈師,這就導致了對於靈珠的需求,不斷擴大,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越來越多的靈獸慘遭屠戮。
人類獵殺靈獸,靈獸報復人類,人類御靈師與靈獸之間的矛盾,變得更加的尖銳。
鑑於此,當時身爲藥御的晏嵐,本着醫者仁心,決定開啓一項計劃,那就是轟動一時的靈珠製造計劃,期盼能夠減少殺戮,人與靈獸和平共處。
然而,她的這項計劃觸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於是遭受到了層層的打壓,最終被擱置,她之所以辭去藥御之職,與此也有着莫大的關聯。
倆人在走動的過程中,誰都沒有說話,走了大約半柱香的距離後,晏嵐的眼神突然一黯,袖跑抖動間,迅速取出一個的珠子,“還沒有,缺少一樣重要的東西。”
只不過,與那些靈氣十足的靈珠相比,這枚靈珠顯得黯淡無光,靈氣全無。
木荀拿着這枚靈珠,細細的端詳了片刻後,將它還給晏嵐,“缺少靈氣,難道你要找的,是能夠賦予物體靈氣的初代木御的使靈——千尺青碧塔?”
“沒錯,正是它”,晏嵐點了點頭,收好靈珠後,當下便將她暗中蒐集墮御師情報,以及尋找千尺青碧塔,最終無功而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晏嵐重重的嘆息一聲,“雖然沒有得到它的認可,但我能想的通,靈器有靈啊,更何況,還是初代木御的使靈。”
“想必,它也一直在等待着,那個能夠真正得到它認可的存在吧!好了,說了這麼多,我也該走了,小英,就拜託你了。”
月光之下,木荀看着晏嵐漸漸遠去的背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誒,這麼多年了,她的性格,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其實,當年身爲藥御的晏嵐,在推行靈珠製造計劃的時候,曾經有着一部分達官顯貴們尋找過她,表示願意給予支持,但是有條件限制。
條件就是,一旦靈珠製造成功,就要把製造方法交由他們,由他們統一製造,然後銷售,但被晏嵐斷然否決。
晏嵐表示,這項計劃的初衷,是要造福於全部的人類御靈師與靈獸,而不應該由一家一姓所壟斷,成爲他們牟利的工具,否則的話,那變成巨大的災難。
一旦靈珠製造成功,她會將製造的方法公佈出來,無償分享給那些願意爲了人類和精靈的和平奮鬥的有志之士。
拉攏如果之後,惱羞成怒的他們,最終選擇了聯合打壓,這才導致了晏嵐的計劃泡湯。
外部的打壓,在加上兒子和兒媳的身隕,晏嵐在心灰意冷之下,最終抱着襁褓中的晏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即便是在歸隱期間,晏嵐也沒有閒着,反而是在不斷的進行嘗試,經過這麼多年的反覆實驗,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成功的製造出了靈珠。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珠內並沒有靈氣,所以,這隻能算是個半成品。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間,七天假期也快要接近尾聲了。
爲了答謝凌浩和韋海等人爲自己送信,晏英在將自己做的百花糕和百花糕送給他們,並向他們道過別後,隨即與水瑤和景泠泠一起,重新啓程,返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