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晏英,猶如一座鑠石流金的大火爐,灼熱的氣息在他的體內不斷噴出。
冰室內部,四散翻涌的濃郁寒霧中,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悄然顯現,森寒徹骨的冰屬氣息,在這兩道身影間不斷溢出。
現在正處於晏英的靈力融合的關鍵時期,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對最終的結果產生出不可逆轉的影響。
輕則功虧一簣,重則被其反噬,化爲一堆灰燼。
感受到這股徹骨的寒意後,赤觀明先是一驚,隨即一抹喜意迅速涌上心頭,因爲這兩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尉遲迥與水瑤。
赤觀明與尉遲迥的視線在空中略一交錯,尉遲迥快步走到晏英身旁,右手按住他的肩膀,將體內的寒冰靈力源源不斷的注入他的體內。
熾熱的橘紅色靈力尚未退卻,極寒的冰屬靈力便接踵而來。
晏英的身體在這兩種屬性完全相反的靈力作用下,開始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臉色也在橘紅與慘白之間,不斷的進行交替。
在尉遲迥精細的靈力操控下,凡是寒冰靈力所過之處,晏英體內的血肉,筋脈等,都會飛快的被覆蓋上一層乳白色的寒冰,保護着這些重要器官不受傷害。
橘紅色的靈力與寒冰靈力,以晏英的身體爲戰場進行激戰,吞噬與交融。
受到冰屬靈力的刺激,晏英激靈的打了個寒顫後,心神轟然一振,隨即初步嘗試着,以魂力來控制這道如同脫繮的野馬般橫衝直撞的橘紅色靈力。
想要馴服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並隨心所欲的進行駕馭,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晏英的心神與橘紅色靈力剛一接觸,就被迅速彈開,而剛剛纔穩定下來的靈力,又變得狂躁起來。
控制失敗後,晏英卻並未就此放棄,而是不斷的驅使魂力,鍥而不捨的對這股橘紅色的靈力進行控制。
一次、兩次、三次…
在經歷了不知多少次失敗,精神狀態已經近乎麻木的晏英,卻還是硬生生的將自己的魂力,如同狗皮膏藥般牢牢貼在橘紅色的靈力上,牽引着它在自己的體內運轉。
籲…,尉遲迥在感受到晏英體內的那股狂躁的靈力逐漸穩定下來後,如釋重負的長舒一口氣。
或許是因爲擔心橘紅色靈力出現反噬,他並沒有中斷寒冰靈力的注入。
在晏英心神的牽引下,橘紅色靈力終於在他的體內完成了一個周天的運轉。
或許是因爲受到旋轉的穆珠所產生的強烈吸力的影響。
就在橘紅色靈力即將進入穆珠之際,好不容易纔平緩下來的它,再度變得狂躁起來,一股極爲強烈的靈力波動,向外噴涌而出。
啊...,淒厲的痛呼聲,從晏英口中驟然迸發,他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
殷紅的血液,在他的嘴角不斷溢出,周身的皮膚猶如煮熟了的河蟹,向外散發出一層橘紅色的光暈。
波光明滅的靈力光點,更是如同夏夜的繁星,在他的雙瞳中若隱若現。
劇烈的疼痛使得晏英差點就要昏闕過去,緊接着,一種讓人窒息的蒸騰感,在他的周身快速瀰漫。
此時此刻,晏英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隱隱以一種絕對的溫度在燃燒,周圍一切的一切,瞬間都被蒸騰,就連他自己,也都有種快要被蒸發的感覺。
“堅持住,在剩下最後一步了,只要能夠堅持下來,你就成功了。”
尉遲迥的察覺到晏體內的異樣後,表情也變得無比凝重,急切的提示聲在晏英耳畔適時響起。
轟…,尉遲迥的話音尚在空中飄蕩,他的身體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不知何時,一道三米左右的淡金色身影,在晏英身後倏然閃現。
虛影身高丈餘,向外散發出霸道、肅殺的氣息,最爲引人矚目的是那雙寒潭古井般的眼睛,沒有絲毫的情緒。
漠然,對周圍的一切都是漠然,一種高傲冷酷到極點的漠然,漠然的深處,是平靜到極點的瘋狂,大有幾分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
赤觀明與尉遲迥相互對視一眼,皆能看出彼此眼底深處的那一抹震撼,有些難以置信的低聲喃喃,“這…這難道就是柳蔭所說的,隱藏在他體內的另一個使靈?”
與赤觀明和尉遲迥相比,水瑤倒要顯得平靜的多,畢竟這是她在繼青木原樹海之行後,第二次見到了。
或許是因爲晏英融合了橙陽暉炎的緣故,這道虛影已經不在那麼虛幻,反而大有幾分凝實之感。
虛影的出現,使得晏英身體的疼痛減輕了許多,頭腦暈眩了好一會後,方纔逐漸平息。
當下也來不及在去搽拭嘴角血跡,趕忙再度凝聚心神,牽引着體內那股橘紅色的靈力朝着穆珠涌去。
在晏英體內的引力漩渦的中心位置,龍眼大小的穆珠懸浮其中,原本漆黑如墨的穆珠,因爲融合了荊棘烈焰藤的藤珠的緣故,故而在其表面泛起一層淺紅色的光暈。
淺紅色光暈的內部,則是一團猶如萬丈深淵般沉凝而內斂的黑暗。
在這深邃而無際的黑暗盡頭,似乎隱藏着一個空間,神秘,且又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橘紅色靈力在即將接近穆珠之際,穆珠外圍的淺紅色光暈快速收斂。
突然間,一股恐怖的吸力,在旋轉的穆珠中暴涌而出,將那處於引力漩渦邊緣的橘紅色靈力瞬間吞噬進去。
晏英的身體,也在這極度的疲憊中昏昏沉沉的向後倒去。
“老師,他沒事吧。”
水瑤從尉遲迥身後快步跑出,滿臉關切的望着那癱倒在寒冰蓮臺中央的晏英,不禁有種莫名的心痛。
“放心吧,危險期已經熬過去了,他現在沒事了,只是太過疲憊,休息幾天便可恢復。”
“另外,時間緊迫,你也要抓緊時間進行修煉,能否成爲正選,完全取決於你們一週後的表現。”
尉遲迥朝着水瑤招了招手,囑咐了她幾句後,便與赤觀明一起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隨着赤觀明與尉遲迥的離開,偌大的冰室便再次陷入了沉寂,周圍能聽到的,也只有晏英那平穩的呼吸和低沉有力的心跳。
就在這種渾渾噩噩的昏迷狀態中,那顆吞噬了橘紅色靈力的穆珠,卻如同吸足了水的海綿般迅速膨脹起來。
珠表的顏色,也由黑紅雙色,轉變爲了黑紅橘三色,向外釋放出一圈圈柔和的三色光暈,看上去頗爲瑰麗。
就在晏英昏睡的同時,由穆珠釋放而出的橘紅色靈力,竟然順着他的經脈自行運轉。
或許是因爲融入了穆珠的緣故,當橘紅色的靈力再次被釋放出來的時候,狂暴的氣息已然不在那麼顯著,反而逐漸變得溫和起來。
沿着那一條條破損不堪的經脈流轉的橘紅色靈力,徐徐的滲入那些早已形如爛篩子般的經脈四壁。
晏英體內那些千瘡百孔的經脈,龜裂的骨骼,以及破損的肌肉,在吸收了這些流轉的靈力之後,也都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
穿梭在經脈間的橘紅色靈力,在使得那些傷痕累累的經脈重新煥發活力的同時,也使得晏英體內的骨骼與血肉,綻放出一層淡淡的橘紅色光暈。
當第一道橘紅色的靈力在晏英體內完成一個周天的運轉,即將殆盡之際,第二道橘紅色靈力,早已由穆珠釋放而出,繼續沿着經脈運轉,替他修復着身體的損傷。
一道、兩道、三道,如此的周而復始,源源不斷。
當晏英體內的骨骼,經脈等盡皆被修復一遍後,穆珠這才停止了橘紅色靈力的釋放,珠身旋轉的速度,也逐漸開始減緩了下來。
此時的晏英,雖然處於昏迷狀態,但橘紅色靈力所蘊含的龐大能量,卻在不斷的強化與修復着他那具殘破的身軀。
乾枯皸裂的皮膚,猶如蛇蛻般從他的身上不斷掉落。
水瑤的目光從晏英的臉龐上徐徐掃過,冰藍色的美瞳俏皮的眨動,兩枚可愛的小酒窩,從她的嘴角徐徐浮現,“終於浴火重生了嗎?”
“橙陽暉晶的能量太過龐大,想必一時半會他還醒不過來,尉遲老師說的沒錯,我也要抓緊時間進行修煉,好爲下週的比賽做準備。”
乾元戰隊的專屬修煉區內,邢峰有些難以置信的看這南宮蘅,張大的嘴巴,彷彿能夠放下一個鹹鴨蛋。
“什麼,你和晏英交過手?還把盤龍銀絲輸給了他,這…這不可能吧”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邢峰機警的環視了四周一圈後,趕忙捂緊嘴巴追問道,“那…那他是怎麼贏你的?如果我記得沒錯,他的實力應該還不如你吧。”
邢峰的尖叫聲,不僅將雪飛鳳與風玄清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甚至就連正在對戰中的鬱天羽與雷鳴,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滿腹狐疑的看向南宮蘅。
他們也都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一週之後,他們就會在競技臺上相遇。
對於比賽的結果,南宮蘅並沒有否認,略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後,俏麗的臉龐不禁多出了一抹惆悵,“就靈力等級而言,他的確不如我。”
“我是靈通境中階,而他只是初階,我們整整相差了一個小的階別,本來的我已經是勝券在握,障目藤也將他捆的嚴嚴實實。”
“可最終還是輸在了他的眼睛上,他用魂力擊敗了我,雖然輸掉了盤龍銀絲,但爺爺卻並沒有指責我,只是告訴我說,影響勝負的因素有很多。”
“靈力,靈技與使靈的強弱,並不代表一切,智慧,戰略和戰術,也同樣是實力的一部份,哦,對了,最近幾天,怎麼一直都沒有見到他?”
鬱天羽無奈的聳了聳肩後,緩步走來,“不知道,我也很奇怪,自從上週的比賽結束後,柳班三人組就如同人間蒸發了般,連個蹤影都沒有。”
“我和你一樣,也想和他在較量一番,上次還沒有分出勝負,就被飛鳳與玄清給打斷了。”
頓了頓,邢峰的目光從雷鳴身上掃過,最終落到了雪飛鳳身上,“或許是在什麼地方修煉吧!下週的比賽對於他們而言,可是一個難得的機遇。”
“如若成功,不僅能夠成爲院隊正選,並且還有一次進入競技閣選取靈技與靈訣的機會,如果失敗,他們將會與此機遇失之交臂。”
“畢竟,他要面對的,可是以瞬間爆發力見長的隊長,一週的時間,究竟能夠提升多少,完全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晏英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眼前的景象一片朦朧,彷彿籠罩着一層白紗,晏英想要努力去看,卻什麼也看不清楚,唯有那陣陣徹骨的寒意,在他的身旁不斷翻滾。
晏英展了展略顯痠麻的身體,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感迅速席捲他的全身,隱隱間,他似乎能夠察覺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
爆炸性的力量在晏英的掌心疾速凝聚的同時,他那隻緊握的拳頭突然揮出。
在他這一拳的壓迫之下,拳鋒前方六尺範圍內的空氣,盡皆被炸裂開來。
晏英在察覺到體內充盈的力量感後,歡快的笑容如清泉般從他的嘴角溢出,然後逐漸漾及到整個臉頰。
緊握的拳頭徐徐舒開,一根嬰兒手臂粗細,渾身佈滿鋒銳倒刺的橘紅色藤蔓,在他的掌心倏然鑽出。
融合了橙陽暉晶後,二階的天青血藤,也終於進化成了三階的橙陽鬼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