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路過打醬油的。”隋戈說道。
旁邊一陣鬨笑。
藍蘭的素質果然很高,居然一笑不笑,繼續道:“聽說剛纔這位民工兄弟的傷口是你止血的?”
“我順便路過這裡,看到這樣的情況,所以順便出手幫忙。”隋戈一臉正義之色,“我想,作爲醫生,無論中西醫,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樂意幫助病人解決一個小難題的。況且,我做的事情不過是錦上添花,正要治癒這位兄弟的傷勢,還得看這膏藥的效果了。對了,這膏藥叫什麼?”
“帝玉膏2號。”強子連忙說道,心想老闆真是精明,知道什麼時候不動聲色地植入廣告。
“帝玉膏2號,真是怪名字,不過看起來很有效果呢。”隋戈向那位年青民工問道,“對吧?”
“嗯,有效果!”年青民工說,“我看這膏藥應該能行!”
“大哥,謝謝你。”年青民工向隋戈說道,又向強子感謝道,“你們都是好人啊。免費給我止血,免費給我膏藥,就算我這手治不好,我也得感謝你們。”
“必須得好!”強子說道,“不好的話,那不是砸我們招牌麼。藍主播都在這裡,上了電視,要是你這傷勢治不好,我們這膏藥就只能仆街了!”
就在人羣鬧鬧鬨地說道,醫院的靈道終於出現了。
這位領導出現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即將醫生停職,然後誠懇地道歉,然後表示如果這位年青民工如果願意回去治療的話,醫院可以適當減少部分的治療費用。
很成熟的公關手段,很到位的演技,很輕描淡寫地就化解了一場危機。
這就是領導的藝術了。
“我不回去治療了!”年青民工倔強地說道,“你們就是用八擡大轎請我也不回去了!反正你們的醫生也說了,治不好我的傷,肯定會留下後遺症的,那我還回去個屁!”
“我們尊重傷者的自由選擇。”領導很四平八穩地說道。事實上,他也不想將這個農民工收進醫院的,賺不了錢不說,還得惹來一些麻煩。
藍蘭本來想抨擊幾句,但是今天看到隋戈,讓她的狀態受到了一些影響。
匆匆結束了節目錄制之後,藍蘭沒有跟着採訪車回電視臺,而是私下將隋戈給叫住了。
隋戈知道不能避開,只得硬着頭皮到醫院附近的一家僻靜咖啡廳跟藍蘭碰面。
見面之後,隋戈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隔閡。
終於還是漸行漸遠了。
本來,上一次去汕西省之前,隋戈是有一個機會修復跟藍蘭的關係的。沒想到陰差陽錯,安羽彤這個“情敵”又一次成功地破壞了他和藍蘭更進一步的機會。
隔閡。
安羽彤,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隔閡。
隋戈是這樣認爲的。
但是隋戈並不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這話是很有道理的。
隋戈叫了兩杯咖啡。
藍蘭擔心被人認出打擾,戴了一副眼鏡,坐下之後,第一句話就是:“你什麼時候做了藥託?”
“什麼意思?”隋戈捧着咖啡杯子,故作茫然狀 。
“你以爲可以騙過我的眼光?”藍蘭淡淡地說道,“你跟那個賣膏藥的傢伙,都是一夥的吧?真沒想到,你竟然也幹這麼拙劣的事情。”
隋戈一聽,來氣了,板着臉說道:“什麼叫拙劣的事情?麻煩你說清楚一點。”
藍蘭也不生氣,依舊淡然地攪動着勺子,“我是新聞工作者,有着敏銳的新聞直覺,你們做的事情,我雖然不知道詳細,但是也能夠猜到一個大概。醫托嘛,自然是想辦法將藥品賣出去,只是不願意通過正規的廣告渠道宣傳,或者說這種宣傳成本太高,所以採取了這種認爲宣傳模式,目的是爲了引起大衆注意,最好是引起媒體的注意,對吧?想不到,你們連我都利用上了呢。”
“我可沒想利用你。”隋戈說,這個破主意可是強子想出來的。
“你沒想,但是你這麼做了。”藍蘭說,“其實我不在意被你利用,但是我很反感醫托的行爲。很多僞劣藥品,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傳播到患者手中的,對患者造成極大的創傷……”
“等等!”隋戈正容說道,“我從來不賣僞劣的藥品!”
“也許吧。”藍蘭說道,“只是,你們這種醫托行爲,我卻是很鄙視的。告訴我,那位民工兄弟,是不是你們花錢僱的?我本來以爲你是一個正直有正義感的人,想不到,你也是一個殲商。爲了賣藥,爲了賣錢,你怎麼能夠唆使一個完好的人,故意傷殘他的手掌呢?”
“故意的?”隋戈鬱悶道,“你說那農民工,是我花錢讓他故意傷殘自己的手掌?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喪心病狂、沒有人姓了?還是我在你眼裡,已經成了這樣的人?”
“你原來在我心中,不是這樣的人。而且,上一次你治好了文國強的傷。後來又去了汕西省,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事情,但是你乾的都是好事情。這些事情,讓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好人。但是現在,你看看你成了什麼樣子?做了藥託,唆使人自殘,你……你怎麼會成了這樣?”
藍蘭不斷質問着隋戈。作爲一個新聞工作者,她無疑是有着敏銳的新聞直覺和嗅覺,但是這一次她的直覺實在太過火了,以至於將沒有的事情都搞出來了。
唆使人自殘?
隋戈怎麼也不能幹這種事情啊。
只是,聽藍蘭這麼一說,整個事情經過還真是有點像這麼一回事。
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但是隋戈不甘心啊,說道:“你覺得我有必要做這樣的事情嗎?”
“你本來不會的。”藍蘭說道,顯得有些心痛,“但是,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人都是很容易變化的。比如你,曾經是一個好人,有正義感的人,但是爲了賺錢,你也已經變質了。我知道,你的藥業公司倒閉了,所以你缺錢,這些我都可以理解……”
“你這不是理解,你這是憑空想象。”隋戈無語道,“藍大主播,你覺得我是因爲缺錢,所以才鼓搗這個狗皮膏藥2號?因爲急於想東山再起,所以才幹起來了這種醫托的事情?因爲不擇手段,所以才慫恿農民工兄弟自殘?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難道不是嗎?”藍蘭反問道。
“不是。”隋戈肯定地說道,然後起身說道,“如果你真是這樣看我的話,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藍大主播,我很抱歉今天利用了你。但是,你的指責,我並不能接受,再見!”
說完之後,隋戈大步走出了咖啡廳。
隔閡未消。
如今又多了一個誤會。
隋戈同學越來越覺得,他和藍蘭,也許是真的八字不合。總是會有無窮無盡的誤會隔在他們之間,眼看所有誤會煙消雲散的時候,卻往往有新的誤會出現。
看到隋戈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離開,藍蘭忽地一改平常的冷靜,氣呼呼地低聲罵道:“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幹了壞事,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
一旁的男服務生長得不錯,聽了藍蘭這話,乘機挖隋戈的牆腳道:“可不是嗎?這麼沒有風度、沒有氣度的男生,那就不要理會他了!反正看他長得也不行……”
“他長得怎樣,關你什麼事啊!”藍蘭忽地冷哼道,“你各人做好服務生這份有前途的職業就行了!”
“老闆,你跟藍主播談得怎樣了?”
在車上,眼鏡忍不住問隋戈道。
“不怎麼樣,被她識破了?”隋戈淡淡地說道,“她知道我們是藥託了。而且,她甚至都懷疑那個農民工都是我們提前買通了的。”
“不會吧,她也太精明瞭!”強子頓時緊張得不行了。
演戲演砸了,老闆自然不能放過他了。
“沒事,這件事情不怪你。”隋戈說道,“其實,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只是,沒想到藍主播她太精明瞭,而且精明得有些過頭了。算了,這件事情,隨她怎麼想吧。”
眼鏡擔心道:“老闆,不行啊,藍大主播可是一個嫉惡如仇的新聞工作者,她如果認定我們是藥託的話,那麼肯定會死死咬住我們的,直到把我們搞的聲敗名裂。”
“她真的有這麼狠?”隋戈問道,他印象中的藍蘭,的確是嫉惡如仇,但是因爲不會對他也這樣吧。
一旁的強子卻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心虛道:“老闆,眼鏡哥說得對,這個女人,的確是容不得眼睛裡有半點沙子。既然認定我們是藥託,那肯定會窮追猛打,一直將我們搞臭爲止的——要不然的話,我去找幾個人兄弟威脅一下她,或者乾脆綁架……”
啪!
強子的話還未說完,眼鏡就一巴掌拍在了強子的腦袋上,“你想什麼呢!藍大主播可是老闆的,嗯,朋友,你叫人去綁架她,你這是要找死了麼?更何況,你他媽的都是白領主管了,還想着搞這些違法的事情,這叫什麼出息!”
強子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連向隋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