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楊六郎雖然覺得他家四哥一定是故意整他纔開這樣的玩笑, 畢竟沒人覺得被一朵食人花喜歡上是什麼好事情,可是看着潘穎和柴郡主說話的時候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鬆懈了。甩甩頭,看向潘穎的眼神頓時加了好幾層防備, 若是被潘穎纏上可是不妙啊。
雖然不知道潘穎喜歡的是什麼, 可是楊六郎心裡吶喊, 你喜歡什麼, 我改還不成嗎。
仇木易和柳青葉看見楊六郎陷入煩惱的樣子, 對視一眼,很無良的跑到一邊去了,仇木易絕對不會承認, 看見楊六郎這麼狼狽的樣子,他其實挺開心的。
楊六郎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的時候, 仇木易和柳青葉已經開始往山上走了。潘穎看見仇木易和柳青葉往山上去, 就和柴郡主說他們也去山上好了。一臉陶醉的描繪, 山上一定很美,很好看, 站在高處,一定讓心靈都能被洗滌了。
楊六郎其實很聰明的,說實話,楊家中心眼最多的恐怕就是他了。所以,他知道如果讓潘穎打擾了四哥和柳青葉的相處, 他回頭一定會被柳青葉挖坑坑死, 被四哥指導槍法到虛脫的。想到那個可怕的後果, 楊六郎對着柴郡主, 勉強的笑了笑“那個, 我看那個山峰景色優美,小溪潺潺, 挺不錯的,哈哈。”然後就向那邊走去。柴郡主無可無不可,雖然她確實對仇木易這個楊六郎傳說中的四哥很感興趣,不過,人家的事情管多了不好。這點分寸她一直把握的很好。
潘穎巴不得離仇木易柳青葉越遠越好,她的目標只是楊六郎而已,討好家人那是以後的事情。於是也開心的跟在楊六郎和柴郡主身後。
楊六郎選的這個山,雖然是臨時匆匆決定的,但是景色是真的不錯,低矮的灌木叢,高大的樹木,嘰嘰喳喳的被他們驚嚇到的小鳥,樹下的蘑菇,充滿了野趣,是在城裡無論如何都看不到的景色。楊六郎沒辦法去和柴郡主說潘穎喜歡我,我想離她遠一點什麼的,這些話讓他怎麼能說的出口,只能不停的拉着柴郡主,介紹這山間景色,當然,多數的時間潘穎都是乖巧的聽着,偶爾會插幾句嘴,若是旁人看去,只讓人感覺這真是和諧的兄妹呢。
不一會他們就到了山頂,峰頂有個小亭,三個人在這裡歇息一會,看見天色已經偏黑,就說下山吧。潘穎雖然捨不得和楊六郎相處,但是天黑在完全陌生的山上呆着更危險,她還是知道的。
沒成想,到了半山腰的時候天色黑的簡直不正常,星星居然一顆都沒有。楊六郎眉頭緊皺“怕是要下雨了。”
柴郡主聞言擡頭看了看只有一點微光的天色“我們快下山吧,萬一下雨了,就真的很難走了,對了,你四哥不是上了另一座山嗎,沒有事嗎。”
楊六郎搖了搖頭“我四哥和柳青葉比我明白多了,柳青葉想必已經發現了要下雨了,一定會和四哥早早下山,我們現在,抓緊趕路吧。”
然後三個人都抓緊時間下山。不一會雨就淅淅瀝瀝的下上了,單薄的衣服很快就溼了,潘穎看了看山路“要不,我們找個山洞躲一躲吧,天太黑了。”
楊六郎看了看還有一小半的路程,只能點了點頭“那就先找個山洞吧,等雨再小一點,我們再下山。”三人找了一陣找到了一個山洞。還算寬敞,地方夠大,而且雨進不來。
進了山洞,楊六郎讓她們找地方坐一坐,自己撿了些山洞裡的枯枝放到一邊,拿出一些,點燃。柴郡主好奇的看着楊六郎手裡的火石“你怎麼還帶着火石?剛纔的雨,沒澆到嗎。”
潘穎柔柔的說道“一定是他放在了穩妥的地方吧。”
楊六郎眼睛卻只看着柴郡主 ,只是對潘穎笑了下“恢復訓練了啊,野外的訓練一直都很多,帶着火石以防萬一罷了,誰承想居然真的用到了,我也挺意外的。好了,總算是可以烤烤火,都離火堆近一些吧,不過吃的喝的就沒辦法了,這雨看樣子下不長久的,一會就差不多了,你們也不用太着急。”
柴郡主無所謂的說道“反正郡主府就我一個,我很晚回去他們都覺得正常了,倒是你,明天不是還得訓練嗎,如果回去晚了,會有麻煩的吧。”
楊六郎無奈的聳了聳肩“那也沒辦法,只是晚回去一會還是沒有問題的,倒是你,潘姑娘沒問題嗎?”
潘穎無奈的笑了笑“我爹頂多會在我回去之後訓我一頓罷了,不會着急的。”
楊六郎讓她們都在裡面坐着,自己不時的看看外面。
楊六郎自己外套很快就幹了,一甩手就給了柴郡主,雖然沒有讓潘穎有多下不來,但是對待兩個人的態度很鮮明,對待潘穎更多的是疏離客氣,對待柴郡主確實很自然的,潘穎心裡怒火高漲,偏偏還不能表露出來,別提有多窩火了。
短短一個時辰潘穎感覺自己如坐鍼氈,看着楊六郎對着柴郡主噓寒問暖的,看着自己的時候只是禮貌的問一問,她的心就像是被刀捅了一刀又一刀一樣。沒人的時候,看着柴郡主的背影就快下刀子了。
雨稍微小了一點,楊六郎和柴郡主潘穎就從山洞中出來,頂着雨下山了。
好在一路上再沒有什麼意外。楊六郎和柴郡主先把潘穎送回潘府,然後楊六郎再去送柴郡主。潘穎知道楊六郎先送她回來再送柴郡主的時候,手攥的緊緊的。
回到房間,管家看見她回來,自然是去報告了潘丞相,不論如何,潘穎總歸是潘丞相唯一的女兒了。潘丞相卻漠不關心的說了句知道了,就打發他出去了。
回到房間裡,潘穎讓人送來熱水,整個人泡在浴盆裡,黑髮盤起,與平時清新完全不同,多了些嫵媚之感。想起剛纔的一幕幕,一口銀牙差點咬碎。眼睛裡充滿了別人沒有看到過的兇厲。
潘穎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對,爲什麼楊六郎對柴郡主要比對她好,若是論可憐,柴郡主雖然父母雙亡,但是自己不是更可憐嗎,母親早逝,父親根本不認自己,有家不能回,明明自己應該得到更多的憐惜纔對啊。若是性格,溫柔可親,清新自然不是楊家人喜歡的類型嗎,那些山賊明明說男人喜歡的都是自己這樣的纔對,柴郡主,比容貌自己不輸,比家世,怎麼說自己還有父親在,比性格,柴郡主好耍些刀槍,哪比得上自己,憑什麼楊六郎連看自己一眼都敷衍。憑什麼柴郡主可以毫不費力的得到自己想要卻得不到的一切。
從被送到靜心庵的時候她就明白一個道理,什麼東西都不會白白的到你的手上,想要什麼就要拼了命的去想辦法爭奪,拿到手裡的纔是自己的。爲了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她扮乖巧,裝懂事,讓那些師太們對她溫柔的性格深信不疑,面對那些山賊,威逼利誘,讓他們教會自己想要學的一切,沒有利用的價值,就殺掉好了。
直到,遇見楊六郎。
那是自己除了回家以外第一次求而不得的東西,有些東西,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執着,漸漸的,變成了死結,永遠都打不開。她開始關注着楊六郎的一切,她明白自己最大的對手是那個柴郡主。他和她相遇的太早,有些回憶她永遠也插不進去。所以她更在乎未來,想盡一切辦法去接近楊六郎,可是,事實就是那麼的殘酷不是嗎。
楊六郎最真實的一面除了給了家人就是給了柴郡主,對着她,總像是對待一個微微熟悉的陌生人而已。爲什麼,那樣的溫暖不屬於她,爲什麼。
柴郡主可真是幸運啊,要什麼有什麼,有人疼,有人寵,自己呢,不得不躲在靜心庵暗無天日的過了那麼多年,沒人管,沒人要,自己想要什麼如果不去爭搶,有誰會記得她呢,有誰會在乎她想要的東西呢。所以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可以做任何事,哪怕墮入地獄也要拿到手。
潘穎從浴桶裡站起來,穿上衣服,讓下人把水擡走收拾好,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牀上,黑暗緊緊的將她包裹住。
楊六郎,你自己放棄了成爲我生命中的陽光,那就不要怪我毀了你,我得不到的,憑什麼讓別人去得到,對,我還要看着你們生活在痛苦中,只有你們也品嚐了這樣的痛苦才能理解我吧,哪怕付出再多的代價,我也要讓你們後悔,一定要。
潘穎對着深沉的黑暗默默發誓。
楊六郎把柴郡主送回去之後回到了天波府,一進大門,就被管家待下去洗漱,他猜的果然沒錯,四哥和柳青葉已經回來了,幸好他們還記得幫自己說一聲,不然爹孃一定很着急。
換好了衣服,楊六郎就去了正廳,天色已經不早了,正廳裡除了楊業佘賽花就是楊七郎了。看見他進來,圍着他轉了一圈又一圈,還一副頗爲遺憾的樣子“嘖嘖,真是狼狽啊,六哥,沒想到你居然去找柴郡主啦,要不是柳哥過來說了一聲,我還以爲你去了哪裡呢,一出軍營就沒影了,太不夠意思了。”
楊六郎把楊七郎的手打到一邊去,然後簡單的說了說事情,怕佘賽花擔心而已,佘賽花得知他已經把柴郡主完好無損的送了回去,鬆了口氣“你啊,下次約人,看看天氣啊。”
楊六郎一肚子氣“本來只是想和郡主逛街來着,誰承想還碰上了潘穎,若不是她,怎麼會去郊外,怎麼會差點被困住啊,切。”
佘賽花把他們都趕回去睡覺,自己也和楊業回去了。
潘府裡,潘穎終於下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