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笨蛋
20,番外啊番外
冷家山上一派熱鬧,韋府卻很清靜,是的,韋帥望沉默着。
他父親對他的要求比原來大大提高,高到韋帥望需要經過一個新的適應期纔能有力氣重親開始淘氣。
晚上倒在牀上,韋帥望朦朧地想:“我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了,再這樣下去,大腦沒有使用的機會,我會慢慢變成傻子吧?”來不及深想,來不及感傷,來不及考慮解決辦法,韋帥望已經“咕咚”一聲跌進無盡的黑暗中,昏睡過去,象死亡一樣香甜的睡眠。
第二天夜裡,韋帥望想到:“這種情況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我已經感覺到我的智力在下降了。”再往下想就超出他體力的極限了,黑暗抱住韋帥望,搖啊搖,睡吧睡吧,親愛的寶貝,讓黑暗安撫你疲憊的肉體與靈魂。
早上起來時,韋帥望呆呆地想:“我昨天夜裡想到什麼重要的事來着?”韋行的腳步聲已從窗外傳來,韋帥望跳起來,穿衣服,喝口粥,撲出去,他爹已經不耐煩:“讓我等你?!”
帥望看看天色,意思是,老大,是你早到了啊!
韋行怒吼:“黎明即起!”
韋帥望哭喪着臉,我是摸黑穿的衣服啊!
韋行怒罵:“打起點精神來!”
帥望努力地站得筆直,可是一張臉還是沮喪地。
遙想遠方的熱鬧,韋帥望實在是無法打起精神來。
在遠方。
冷家山上的桃花再一次盛開,桃花開處,一身雪白的冷蘭,傲立繽紛花雨中,正輕輕轉動手腕,證明自己的左手仍然存在。漫天漫地的花,一小片一小片,成千上萬地開起來,再成千上萬地隨風飄逝,大自然就這樣奢靡地浪費着生命。
冷蘭的眼睛,望着不遠處校場上,粉色的白逸兒與淡青色的冬晨,衣袂翻飛,劍光閃爍。
大太陽底下,長劍劃出圓弧時,一道彩虹會憑空出現。
所有人都很享受,感覺中的華山論劍就該如此,絕世脫俗的美女,英俊瀟灑的少年,美人如玉劍如虹。
冷蘭微微詫異,在她感覺中,不管是弱質纖纖還是妖異狐媚的女孩兒,都同高強的功夫扯不上關係,難道嬌滴滴與與媚態是一天練成的?術業有專攻,整天鑽研那個,在功夫上就不會上心。這個白逸兒,難道天生異稟?
雖然兩人過招時,白逸兒擋的那一下很是迅捷,但是因爲韋帥望踢過來的那一腳更加狠辣,冷蘭也沒太把逸兒放在心上,沒想到,真的比試起來,這個小狐狸精還真棘手。冬晨小她三歲,功夫比她自然有差距,可是以同齡人來說,冷冬晨的功夫絕對是佼佼者,在白逸兒劍下,竟然佔不到上風。
白逸兒的劍速度快,應對靈動,姿勢到位,這至少證明,這個美少女下過苦功夫,人聰明,又受過明師指點。
聰明,能看出來;下過苦功夫,雖然她不象,那也罷了,可是明師——
冷蘭皺眉,白逸兒?哪來的?沒聽過有武功高強的白家啊!師承哪裡?
這個女子的功夫好不詭異,明明是冷家劍法,可是用法招式上總有些地方不太對,要說她的招術不是正宗,不,她的一招一式,絕對正宗,看了一會兒,冷蘭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這女子的招式是百分百同她一樣正宗的招術,卻用了冷家另一派的心法。冷蘭微微皺眉,這不是犯忌的嗎?
校場下,已經一片交頭接耳聲。
韓青也緩緩站起來,他知道逸兒的功夫有異,可是想不到施展起來,這樣明顯,回頭看冷秋,只見冷秋似笑非笑望着他,那個戲謔表情,那個開心勁。
冷惡把一個小女孩兒教成這個樣子,然後把她一扔,放手不管,簡直是——
就象撒旦把他愛慕的世間女子打上惡魔印記,然後扔在人世間不管一樣,大家都知道那後果。
會被人當成女巫撲殺。
韓青四望,一定會有人站出來質問,目光過處,有人目光閃爍,有人面帶譏誚,這都不要緊,可是有人在低頭思考,有人臉上露出準備開口說話的表情。
韓青再次回頭,看冷秋,冷秋伸手做個請的手勢,意思是你解決,你隨便。
韓青沉默一會兒,緩緩坐下。
那是一個決定息事寧人的姿態,在等韓青態度的人,自會放棄討論。
韓青示意冷顏上前,冷顏過來:“掌門。”
韓青問:“咱們向武林發的通告,文字版本的,你手上有嗎?”
冷顏想了想:“有,我現在回去取,如果掌門着急,我還記得內容。”
韓青問:“每一個字?”
冷顏道:“是。”
韓青道:“寫來給我。”
冷顏片刻把寫好的東西送到韓青面前,韓青看一遍,點點頭。
別人也還罷了,冷慕無法沉默,六個人進級前五,黑龍對桑成,冷卻對冷蘭,白逸兒對冬晨,按以往的慣例,前六名應該由冷家幾個德高望衆人士決定名次,以強對弱,免得強強相對,讓弱者僥倖,按冷卻的功夫,應該是對着一個弱一點的選手纔對,冷卻的功夫,應該是前三之列,就算是與那個精靈美女有一爭,可絕對不會排到第五六去,絕對不應該對着幾乎是奪魁呼聲最高的冷蘭,可是今年,因着另一支勢微,韓掌門竟然說爲了公平起見,抓鬮決定每場的對手,冷卻抓到冷蘭,冷慕幾乎當場吐血。別說沒有勝的把握,就算是僥倖勝了,剛剛同那樣強勢的對手對決過,哪有體力應付第二天的比武?
如果白逸兒被取消資格,至少冷卻的前三比較有保障,桑成與冬晨對冷卻都構不成威脅。
前三名幾乎可以保證會在冷家未來的管理層獲得發言權——前題當然是活着。
冷慕看看韓青的表情,知道韓青不想提,他認爲韓青不想提,是因爲韓青的弟子明明是六個人裡最弱的一個,白逸兒取消資格,桑成進前五,冬晨又與韓青有關係,正在與白逸兒對陣,不管是輸是贏,他提出取消白逸兒的比賽資格,傳出去,好說不好聽,畢竟韓青是一個很愛惜羽毛的人。
冷慕左右看看,有沒有別的人提出這件事?
大家都在議論,事發突然,一時還無人開口。
冷秋輕咳一聲,韓青看他,他看一眼冷慕。
韓青起身,要過去說話,冷秋按住他,微笑:“賣人情嘛,就賣個明白。”眨眨眼睛,我也明白,你覺得這個小白逸兒功夫不錯,嗯,很好,我也覺得她不錯,如果能收下,我們就收下她,收不下,等她一下山,我們就讓她出意外。所以,我們最好讓她欠我們一個大大的人情,別暗中把這場風波平息掉,再說,我也喜歡看熱鬧。
韓青哭笑不得,師父啊!你是真覺得好玩是吧?反正不用你負責任。反正把別人玩死了,你也不在乎。
場下人議論紛紛,冬晨已有知覺。
他的對手,正用着與他幾乎一樣的招式,卻是完全不同的發力方式,他心裡正在問,這女子師承是誰?然後聽到場下象下起了一場小雨,或者飛來一羣蝗蟲。
冬晨頓時明瞭,這女孩兒的師門有問題,她可能會贏了這場比武,輸掉自己的性命。
太過聰明的人,容易分心,冬晨不過微一走神,白逸兒的長劍已划過來,同一門下,對練多次,那一劍是虛招,冬晨本能地反應封住這一劍的後招,但是不,白逸兒直刺過來,冬晨急閃身,他的劍走空,白逸兒的劍從他身前劃過,他來不及反應,白逸兒整個身體已經撲過來,嬌柔的面孔妖媚的微笑,整個世界在逸兒身後交錯成背景,這個精靈少女,在一剎那兒彷彿讓時空凝滯,只有她的笑容那樣清晰真切。
冬晨覺得胸前微微一痛,大驚,左手擊出,右手劍回,知道被人制住要穴,必受重傷。
白逸兒依舊是那個微笑,小小纖細手指,微微發力,推開冬晨,冬晨一臉驚愕,怎麼?是已經下了手,還是——
白逸兒閃開冬晨那一掌,後退,遇到冬晨收回的劍,後仰,身子躍起,在空中翻身,衣袂飛場,石榴紅,水粉,雪白一層層展開,次弟翻飛落下,好象在半空中綻放了一朵絕世綺麗的花,翻飛中,頭上一支釵環落下,在冬晨的劍上發出“錚”的一聲,長髮水般瀉下。逸兒落地,橫劍,微笑,長髮在風中飛揚。
冬晨愣了愣,手裡劍還指着逸兒,劍上的斷髮,絲絲縷縷,隨風飄逝,他暗自運行內息,發現自己並未受傷,愕然。
場外不知情的,只當逸兒吃了虧,釵折發斷,已譁然起鬨。
白逸兒只是微笑。
冬晨站了一會兒,收劍,後退,劍尖向下,抱拳,認輸:“我輸了!多謝手下留情。”
白逸兒再次燦然一笑。
韓青終於鬆口氣,把一顆心放到肚子裡,剛纔白逸兒那一掌,差點把他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