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朱雀武館諸人則是心驚肉跳。
“好厲害,我都看不清楚他的拳路去勢。”伍朝儀瞪大眼睛喃喃說道。
蔣元昌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緊張,說:“董老闆,看那郭凌風的拳法,好像是韓家的‘天山六陽拳’?”
“蔣師父好眼力。”董修竹說:“郭凌風和韓家家主韓常之同一個師祖,不過早在上一輩雙方就失和已久。郭凌風的師父多年前出走象京,獨力開創龍神武館,與韓家的天龍武館分庭抗禮,可惜傳到郭凌風手上竟然破產拍賣,真真叫人扼腕嘆息。”
“原來也是八大家族出身,怪不得如此厲害。”蔣元昌嘆道:“這麼說給龍神武館下絆子的人就是韓常之了?”
“開始大家都懷疑,但那只是上一輩的恩怨,傳到韓常之時雙方早已多年不曾往來。韓常之沒必要甘冒武林之大不韙,去巧取豪奪對方的產業。龍神武館破產後,武林雜議紛紛,韓常之主動去華明會申請開展調查以自證清白。”
蔣元昌常年在乾光道場的少兒部幹活,還是第一次聽聞這段武林逸事,問道:“後來呢?”
“這還用問?後來當然是華明會沒查到任何證據,證實了韓常之的清白。”董修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再回頭談談郭凌風,他可不只是八大家族出身那麼簡單。”
“還有什麼?”
“郭凌風的師父從天龍武館出走,師孃卻是雲家的人,他師父天縱奇才,融合了雲霸武館和天龍武館各自的特點,創出一套新的拳法。”
“董老闆,想不到你不是武林中人,卻懂得這麼多武林中的秘事。”
董修竹嘿嘿一笑:“我經營一家拳場,上百人跟着我混飯吃,不關注對方的情況能幹得下來嗎?郭凌風剛被龔政川招進來我就差不多知道乾淨了。”
“話雖如此,傻大個該怎麼辦?”
這話便把董修竹問住了,衆人頓時直愣愣瞪着臺上發呆。
只見張敏赫手撐着地面,足足跪了十多秒鐘才艱難的爬起,擦掉嘴角口涎,說:“再來!”
“好!”郭凌風腳下一蹬,身形極其快速的逼近張敏赫,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張敏赫情不自禁仰頭後退,郭凌風呼的矮身下蹲,掃堂腿突出,狠狠掃中他的腳踝。
張敏赫轟然摔倒,臺下一片噓聲。
在過分敏捷的郭凌風襯托下,張敏赫顯得格外笨重,就像一頭笨熊總是抓不到聰明的獵人,反而被打得傷痕累累。
其實張敏赫的速度已經夠快了,這幾個月苦練梅花樁和新學的迷蹤八卦步,頗有心得體會,不到三十秒踏完一圈樁子,算得上迅捷如風。
即便如此,他還是連對方的動作都看不清。
郭凌風今年三十五歲,正處於一個男人生命中最好的時期,身體素質沒有下降,經驗的積累也在與日俱增,意氣風發,傲視天下。
三十五歲是社會上的創業者與成功人士的分水嶺,在武林中也是如此。他們精力旺盛、野心勃勃,擁有過人的眼力和見識,對武術核心知識的理解已經到達一個很高的水準。
而且很多武術門派典籍中的方法能夠令修煉者延長巔峰期,保持狀態,三四十歲人的體力不下於二十歲的小夥子,這就與
運動員區別開了。
普通運動員狀態最好的時期在十八至二十五歲,有些人通過藥物刺激與特別的訓練方式也能延長到三十多歲,但遠遠不能與武林中人相提並論。
郭凌風正是如此,繼承龍神武館時的少年得志,開發房地產時的春風得意,破產倒閉的落魄,淪爲監下囚的苦悶,妻離子散的哀愁,這些人生大起大落的經歷令郭凌風的心境得到極大的錘鍊。
他的功夫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人生挫折中昇華,在一次又一次的殺戮對決中強化。
張敏赫再次爬起,揮起拳頭向郭凌風發動進攻。
郭凌風偏頭閃避,這時張敏赫一個坤位行走的迷蹤八卦步邁出,長腿側踢暴力甩起。
原來拳頭只是虛招,真正的殺招掩藏在後面。
“還是不肯服輸?也罷,讓你見識見識弒神者的實力。”郭凌風見長腿襲來,竟是無動於衷。
在衆人的尖叫聲中,張敏赫的外腳背砰的一下重重抽打他的側臉。
“好傢伙!傻大個還是有兩下子的!”
蔣元昌與董修竹正要擊掌慶祝,卻見郭凌風根本紋絲不動,張敏赫就像踢中一塊巨巖似的。
張敏赫滿臉驚駭之色,郭凌風眼睛微微眯起,右手五指撮起成雞心形,對他架在自己肩膀的小腿脛骨輕輕一敲。
總算張敏赫及時撤退,腿擡得快,避免了筋斷骨折的厄運。饒是如此,郭凌風的雞心拳還是打中了他的小腿肚。
彷彿子彈擊中肉體似的,血肉驟然炸開,雞心拳直接在小腿肚上打出一個直徑五釐米的血坑。
張敏赫帶着一蓬鮮血向右摔開落在地上。
郭凌風也被濺了一頭一臉的鮮血和碎肉,毫不在意隨手一抹,道:“蠢材!”
就在他伸手摸臉的一刻,張敏赫手撐住地面,完好無損的左腿蹬出,憑藉被七星刺血秘術引發的強橫力量,狠狠撐中郭凌風的膝蓋。
郭凌風猝不及防,身體不由自主向前俯衝。
張敏赫借勢而起,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手肘猛烈砸在郭凌風耳後要害。
這是人體的薄弱環節之一,就算郭凌風再也抗擊打,也不可能修煉到耳後乳突部位,當下耳朵嗡一聲,眼冒金星,俯趴在地。
“哇哦……”觀衆們好一陣齊聲驚歎。
葛鬆已經被廖學兵搞得半點自信全無,這時禁不住又擔心起來,道:“喂!這個郭凌風到底在搞什麼啊!快起來啊!”
“別亂叫。”龔政川緊抿嘴脣,盯住屏幕畫面目不轉睛。
張敏赫知道這時不能鬆懈,立即強忍腿上傳來的劇痛,高高躍起,半空中膝蓋突出,重重撞向郭凌風的背脊。
“有希望!加油!傻大個!”蔣元昌趁勢帶領武館衆人爲傻大個高聲喝彩。
張敏赫站在邊上,冷冷俯視郭凌風,只覺力量在隨小腿傷口鮮血的流失而快速消散,不由呼哧呼哧喘氣。
冷不防一隻手抓住他的腳踝往後一拖,張敏赫不禁向後摔倒。
郭凌風已經嘿嘿笑着站了起來,伸手不停揉捏耳後部位,說:“好傢伙,我爲低估了你的實力深表歉意。”
張敏赫急忙爬起,可是小腿的傷口成了一個致命的弱點,腳步不免踉踉蹌蹌,他最厲
害的跆拳道腿功大打折扣,發揮不出平時的三成本事。
“你還是可以與我戰上兩三個回合的嘛!”郭凌風說着一拳打中他的下頷。
幸好張敏赫皮粗肉厚纔沒被一拳打碎下巴,咬牙反擊。郭凌風早已靈巧的避開,又是一拳過去,砸中他的下腹。
張敏赫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被打倒了,然而這次他爬起來的速度慢了許多。
蔣元昌不由驚叫道:“不愧是被叫做弒神者的男人啊,郭凌風居然這麼強!傻大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剛纔不是有過一次反擊嗎?”伍朝儀說。
“造成有效殺傷才叫反擊,剛纔那次你見郭凌風有什麼反應嗎?”
伍朝儀頓時語塞,勉強應道:“確實。”
蔣元昌扭頭去找廖學兵,見他躺在沙發上看報紙,一臉平淡的表情,腳邊是顧姣姣替他輕輕捏腿,心道這時只能祈禱傻大個吉人自有天相。
畢竟,上了擂臺只能依靠自己的實力,再怎麼擔心也沒用。
張敏赫只以單腿站立,咬牙忍受郭凌風繼續捶來的拳頭,張開達到兩米寬度的長臂,將郭凌風摟抱在懷裡,雙臂收縮,緊緊勒住敵人。
從後背三處要穴發端的力量,讓張敏赫肌肉膨脹至恐怖的狀態,雙臂一上一下壓着郭凌風的骨骼,發出咔咔的聲音。
郭凌風一掙之下竟然難以掙開,末端的手指發勁,點向張敏赫腰部。
張敏赫渾若未覺,額頭根根青筋暴凸,雙臂繼續收緊,拼盡全力的要勒碎對方。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傻大個一身蠻力決心拼命,就算弒神者也討不了好處。
經過七星刺血秘術增幅的力量非同小可,郭凌風的胸腹與傻大個親密無間的緊貼,肺部漸漸受到擠壓,一時掙脫不開,感覺氧氣正在消耗殆盡。
他脖子一伸,腦袋往張敏赫下巴撞去。
張敏赫猝不及防,猛然吃痛,手頭險些鬆開。但這傢伙正是不肯服輸,一低頭也狠狠撞向郭凌風的腦袋。
郭凌風又氣又惱,腦袋繼續往上撞,張敏赫照樣依法炮製,額頭往下猛砸。
就這樣,兩人以一種奇怪的、曖昧的、緊緊相擁的姿勢抱在一起,兩顆腦袋來回互相碰撞對方,臺下觀衆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瞪目結舌,難以置信。
沒多久,張敏赫和郭凌風的額頭都同樣的高高腫起,皮肉破裂,鮮血迸開。
張敏赫頭昏腦脹,早已不能思索,只知拼命朝前猛撞。
郭凌風暗暗叫苦,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這麼一個夯貨!自己空有一身通天徹地之能,竟被死死箍在對方懷裡,難道今天要交代在這裡不成?
他在氧氣即將耗盡時,猛然提氣運轉天山六陽拳內勁,拼着丹田受損,迸出一股絕大的力量。
雙手一挺,竟慢慢的把張敏赫的雙臂給掙開了。
胸腹得到空隙,立即狠狠吸了一口氣,雙手繼續發勁,掙脫張敏赫的熊抱。
兩人同時分開,分別扶住膝蓋劇烈喘息。
郭凌風到底功夫深厚,小半個周天的呼吸已讓氣息平穩下來,先前的經歷令他惱火之極,不等站穩馬上一個拳頭呼的衝張敏赫臉上打了過去。
“我認輸!”張敏赫及時舉手投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