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彷彿被球杆擊打的高爾夫球,跌進人羣,被大家扶住,張嘴撲哧撲哧吐出一堆碎裂的牙齒。
他腦袋受到劇烈震盪,暈厥過去兩分多鐘才悠悠醒轉,只聽裘織琳笑吟吟問道:“告訴我,是你派人開車撞了我哥哥的嗎?”
王麟腦子仍處於一團漿糊的狀態,一時沒反應過來。
旁邊有人叫道:“姐姐姐姐,我檢舉,我揭發!就是王麟這個狗東西,請人開車去撞廖館主,說是讓他留下永生難忘的教訓。當時我極力阻止,可惜王狗賊仍然我行我素,一意孤行,滑向了犯罪的深淵!如果換在八十年前,這畜生就是給鬼子帶路的走狗!”
他這麼一開了頭,其他人醒悟過來,紛紛應和,一個個叫道:“王麟這個敗類!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爲過!”
“砍了王麟走狗!爲廖館主報仇!”
“我們只是被王麟裹挾威脅過來站旁邊看熱鬧的,剛纔的羣毆我通通沒有參與,更沒有吶喊助威,請女俠明鑑,饒我一條小命。”
伍朝儀猶豫片刻,跟着叫了起來:“姑娘,我是義雲館的,跟聖心道館沒多大關係呀!王麟突然跑過來說租用我的場子,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生平僅見的強敵當前,伍朝儀哪還顧得上什麼江湖義氣、同源之情?活了四十多歲,苦苦經營一家規模很小的武館,他深諳生存之道,那就是該低頭時必須低頭。
裘織琳微微擡起下巴驕傲的俯視着所有人,說:“別急,你們的賬一個一個算,做了壞事的誰也跑不掉,沒做的我也不會懲罰他。”
突然有個鷹鉤鼻的傢伙喊道:“大家不要怕,我們三十多人還怕打不過她一個?都站起來!跟她拼了!”
居然也有那麼一兩個人受到慫恿,跟着叫喚:“是啊!三十多人,踩也踩死她了,怕什麼?”
鷹鉤鼻越發鼓舞,喊道:“聽我說,我們結六六三十六天罡大陣,大家一起來,我帶節奏!”
“什麼節奏?”
鷹鉤鼻大聲道:“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話音剛落,裘織琳一腿橫掃過去。鷹鉤鼻半扇肋骨當場斷裂,人倒仰在地,口中鮮血像噴泉一樣。
剩下兩個起鬨的人立即匍匐在地上,呈現五體投地的拜服姿勢。
所有聲音安靜了,只有虎兄豹弟還在痛苦哀嚎。
“哥,你看怎麼處理?”裘織琳很自覺的把決策者位置讓給廖學兵。
廖學兵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潔白的絲巾,上前細心的爲妹妹拭擦肩頭上沾染的塵土。
肩頭圓潤滑溜,手感一等一的良好。
裘織琳幾次三番想說“不用擦了”,可廖學兵的手觸在身上,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從皮膚傳遞到心臟,那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廖學兵一路往下,見到妹子翹挺的屁股,不禁嚷道:“哎呀,這裡好多泥,你別動,我幫你擦擦。”
裘織琳不明所以,他的手已捏了過去,口不擇言的說:“哎喲,好有彈性,我的手都差點被彈開。”順手又在妹子屁股上拍了
兩下。
其他人紛紛垂下眼簾,只恐惹禍上身,不敢多看一眼,心中默唸:“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裘織琳羞意上涌,把他的手拍開,低聲道:“行了,這裡人多,回去……回去你再給我弄弄。”最後一句話細如蚊蚋,如果不是順風耳根本聽不清楚。
廖學兵咳嗽一聲,正色道:“好,現在來談談你們的問題。大家這麼站着,不太方便討論,都跪下吧。”
他的目光當先落在伍朝儀身上:“怎麼?伍館主,你有什麼不同意見?”
在武林中下跪具有特殊含義,主要是天地君親師,在特殊的場合時下拜。如果向不相干的人跪拜,則意味着徹底的屈服以及尊嚴的喪失。
伍朝儀好歹也是武林中薄有名聲的人士,如何能說跪就跪?
然而他稍一沉默,超級悍妞已拎起了鏈錘,尖刺閃爍寒光,一個個被砸出的大坑擺在眼前。
伍朝儀心道:“罷了罷了!完整的活下去纔是第一。”雙膝一軟,向廖學兵當面跪倒。
館主親自帶頭示範,其他三十多人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朱雀武館的傷兵殘將們相互扶持着過來,嘻嘻哈哈看着他們。楊元輝、張敏赫幾個受傷的包紮完畢,強撐着站在邊上冷笑,心頭一股氣瘋狂涌出,幾乎要仰天長嘯。
跟着兵哥混,果然受再多的傷,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廖學兵哈哈大笑,上前扶起伍朝儀,說:“伍館主,我說着玩的,你怎麼就當真了?還真是開不起玩笑,哈哈,哈哈!”
伍朝儀羞憤難當,臉色綠油油的一片慘青,緊捏手指微微顫抖,身軀如同狂風中的秋葉來回晃動。
蔣元昌大着膽子說:“師父,伍館主雖然助紂爲虐,人品還是可以的,輸了不賴,羣毆時也沒上來動手。”
廖學兵點點頭:“老蔣,你今天表現不錯,沒丟了我朱雀武館的臉面。既然你爲他求情,那麼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伍朝儀向蔣元昌投去感激的目光,說:“謝謝廖館主。”
“所有義雲館的成員都站起來吧。”廖學兵很大度的擺手。蔣元昌見師父如此給自己面子,心頭舒坦得手也不痛了。
十來個人遲疑着站起,有兩個年輕人劫後餘生的抱頭痛哭起來。其他聖心道館的弟子則悔青了腸子。
廖學兵點了義雲館幾個看上去比較強壯的弟子,指着王麟說:“把他吊起來,好生侍候侍候。”
幾個人找到粗大的繩索,剝掉王麟的衣服,死死綁住雙手,七手八腳把他吊在大堂中間的大梁下,寒風中兩列排骨凸顯出來。
王麟被繩索懸着,身軀來回晃悠,口腔少了幾顆牙齒,牙牀腫脹,半邊臉跟豬頭似的,含糊不清叫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師兄是中海武林第一人蕭繼倫。”
聖心道館的弟子低垂腦袋,暗忖:“都什麼時候還敢提蕭館主,當真不要命了麼?”
更有人心裡想:“就算蕭館主來了也不見得是這女魔頭的一合之敵。”
廖學兵客客氣氣的道:“伍
館主,請你好好教育王麟一下,誰纔是中海武林第一人。”
伍朝儀還在猶豫的當口,蔣元昌把皮帶遞過去:“伍館主,動手吧。”
伍朝儀接過皮帶,心頭苦澀得緊,他知道廖學兵這是要逼他徹底和王麟決裂。
一皮帶抽下去,他和王麟今後就是解不開的死仇了。
但這皮帶若不抽,恐怕吊在樑上的就是自己。
伍朝儀偷偷瞥一眼面無表情的裘織琳,用力咳嗽一聲,喊道:“王麟!你這狗雜碎,爺爺今天非抽死你不可!知道武林第一的是誰麼?是廖館主!你師兄蕭繼倫能排上前一百名已經算不錯了!早點認清事實!”
說着一皮帶抽打過去,在王麟胸口留下一道豔紅的傷痕。
他停下手頭動作,看向廖學兵。廖學兵點起一根菸,說:“繼續,愣着幹嘛?”
伍朝儀沒奈何,使出渾身解數朝王麟拼命抽打。
廖學兵沒吩咐,他就不敢停,十多鞭子下去,大堂迴盪着噼裡啪啦的聲音。
若得打得慢了,手頭輕了,蔣元昌還會在邊上善意的提醒:“伍師兄,你這皮鞭舉得高高,可是落下去怎麼就沒點反應呢?”
伍朝儀一聽這話哪敢憊懶?心想反正也得罪王麟狠了,不如得罪到底。手上浸淫的二十幾年功夫通通使將出去,抽得又狠又重。
又是一輪抽打,那條取自蔣元昌褲頭的“七條狗”牌皮腰帶刷的一下斷爲兩截,王麟暈過去兩次又醒過來。
有人提着水往王麟頭上澆。
王麟睜開眼睛,看着伍朝儀眼中滿是怨毒。
廖學兵擺手制止伍朝儀的繼續動作,道:“今天早上開車撞我的那女的是誰,叫什麼名字?”
王麟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這傢伙倒硬氣得很,咬着牙愣是一聲不吭。畢竟打熬筋骨十多年,這些皮外傷還不放在眼裡。
伍朝儀暗忖不如送佛送到西,說:“廖館主,我挑斷他的手筋腳筋,看他說還不說!”
王麟眼皮子猛的一跳,嘶啞着嗓子道:“那……那人我不知道是誰,在網上聯繫的,他說一萬塊就能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的女的。”
方元宏冷笑:“網上聯繫的你就信了?我反正是不信。”
王麟道:“網上有、有個專門做這種缺、缺德事的組織,聯繫上他們就會爲人辦理,拿錢辦事。”
廖學兵見他神色不似作僞,道:“那好,這點細節我就不追究了。按照約定,決鬥五局三勝,我們贏了你得賠付一百萬,是給還是不給?”
說完這話,廖學兵看看跪伏在地上的十多名聖心道館弟子,似乎王麟只要說出半個不字,就會拿這些倒黴蛋開刀。
王麟嘴脣囁嚅着,眼皮耷拉着,鼻翼抽動着,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勉強說道:“我、我王麟說話算數,願賭服輸,一百萬就一百萬。”
廖學兵可信他不過,揉着下巴笑道:“你先是找四個壯漢偷襲我兄弟楊元輝,後來又在網上請人開車撞我,這人品……嘖嘖嘖,你說一百萬就一百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