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以後,顧翰林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有什麼表情了,因爲這幾個月來他好像已經結識了三個警察局局長了,簡直就是局長之友啊。
顧翰林認識的第一個局長是黃永軍,江城市警察局局長。
黃永軍曾經是陳福州的鐵桿兒心腹,但是隨着野心家劉永貴的東窗事發,陳福州對黃永軍開始不滿意、或者不放心起來,於是陳雅發展了市刑警隊的馬奇,作爲監視陳福州的暗子,連帶着馬奇的女友趙芳玲也水漲船高。
顧翰林還記得上次他回江城的時候,想讓趙芳玲把騷擾劉月的那個小流氓弄進去,結果趙芳玲以前答應的好好的,那時候也不認賬了,具體搞成什麼樣子,顧翰林一直都沒時間去過問,他也怕貿然聯繫劉月會連累到她,這次回江城倒是要去看看的,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了。
陳福州肯定另外有其他的手段對黃永軍進行鉗制,一個警察局長的權力太大了,別說單靠一個兩個暗子了,就算是陳福州親自出手,也不可能把黃永軍壓制的太過,除非他直接撤掉黃永軍,不過陳福州又沒有這個權力,撤換局長的權力在警察省廳手裡,陳福州只有建議權,省廳也肯定會尊重市長的意願,但如果說陳福州可以一言就直接撤掉黃永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陳福州還必須考慮到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畢竟江城人都知道黃永軍是他的嫡系,他要是壓制的過分了,肯定會讓自己的手下感到心寒,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顧翰林離開江城已經頗久,不清楚江城的現狀如何,但是想來黃永軍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其實最痛苦的並不是一刀兩斷,而是逐漸勒緊你喉嚨的那個過程。
顧翰林認識的第二個局長是婁辛明,臨安市西施區區警察局局長。
婁辛明和顧翰林的關係相當不錯,兩人之間沒有利益衝突,都可以算是方建邦這條線上的人,婁辛明同時跟省裡市裡的一些重要領導都有不錯的私人關係,挺過了上次的危機以後,想必這兩年婁辛明一定會有一個提升空間的。升到市局去是毫無懸念的事情,只看老婁到底何時才能一把手執掌整個市局了,這個敏感又專業關鍵位置,就不是方建邦能直接插手的了,不然對他自己、對婁辛明、對整個組織,都不是好事,這個時候婁辛明自己的人脈、成績就變得非常重要。
第三個局長就是馬上要認識的蘇建國了,吳城市警察局局長。
對於這位蘇局長,顧翰林完全沒有任何的瞭解,更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脾性,只知道對方也是方建邦這條線上的人,起碼也是關係密切到了相當程度的,不然以方建邦這樣的身份地位,不會在尚未徵得蘇建國同意的前提下,就先告訴顧翰林。
顧翰林倒沒有什麼不滿或者惶恐的情緒,既然大家都是方建邦這條線上的,應該都算是一個陣營裡的人,彼此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只要對方不是叛徒,那麼相處起來理應是沒有障礙的。
嚴格說起來的話,顧翰林還認識一個警察局長,那就是嚴守立,魔都警察局高鐵分局局長。不過這位嚴局長是何婭璇父親何中將一手提拔起來的手下,是根正苗紅的何家嫡系,和顧翰林是絕對不會尿到一個壺裡的,所以不提也罷。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有趣,從臨安到吳城,顧翰林發現自己認識的官員裡最多的就是警察,還真是和警察有緣,而且不是一般的有緣。
顧翰林覺得,就算方建邦馬上打電話聯繫那位蘇局長,人家也不會馬上就聯繫自己,人家堂堂一個市局的局長,手裡掌握着一個城市最重要的暴力機構,最起碼的架子是要有的,不可能方建邦一個電話,對方就立馬給自己打電話的。
顧翰林對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真正不想高調都不行的時候,應該是明年三四月份,緬甸公盤以後。至於現在嘛,該低調還是要低調,就算想高調也沒人認識自己。所以顧翰林把手機往褲兜裡一揣,揹着兩手,溜溜達達地往大堂裡走,悠閒的就好像是在自家院子裡散步一樣。
從[人體掃描]裡,顧翰林“看”到艾琳和李榮兩女一起去洗手間,洗手間裡貌似也沒有什麼危險人物,顧翰林也就放下心來,直接往休息區走,從[人體掃描]裡他已經“看”到,鄧福廣正喝着咖啡在那裡等候了。
鑫華國際的確不愧是一個商業帝國的氣派,寫字樓大堂修建的富麗堂皇,左右兩個休息區都是一樣的佈局和陳設,不分高低檔次,表明了一視同仁的意思,只要你坐下來,不用多久就有一個漂亮的女服務生上來,給你送上一杯免費的咖啡。
有意思的是,大堂裡的飲品是沒有選擇的,只有咖啡一樣,沒沒有其他任何飲料,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喝、要麼不喝。
不過這樣倒是給服務人員減輕了巨大的壓力,只做一樣事情,把這一樣事情做到最好就可以了……鑫華國際不僅給大堂和會客室的客人提供免費咖啡,對自己的員工也都有免費咖啡提供,並且所有提供的咖啡都是現磨咖啡,而且咖啡豆全部是進口的優質咖啡豆。在鑫華國際龐大的機構部門列表中,專門有一個部門,是負責採購這些快隨消費品的,咖啡豆也是其中的一項。
顧翰林聽到鄧福廣的介紹以後,也是頗爲震撼,對鑫華國際這個商業帝國,也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不過,爲什麼這樣的商業帝國,不把總部建立在魔都呢?
鄧福廣聳了聳肩,說道:“有很多很多的說法,但是都是大家的猜測,據我說知,董事長本人是從來都沒有說過的,或許是我人微言輕,聽不到董事長振聾發聵的聲音吧,所以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我也無從得知。”
顧翰林默默點了點頭,心說以後有機會,是要跟這位董事長面對面地交流交流……唔,或者問方建邦也可以嘛,這位大佬似乎就沒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問他準沒錯。
然後顧翰林就忍不住有些好奇,方建邦和這個袁鑫華的商業帝國,哪個更大一些?
聊了幾句,見艾琳和李榮兩女都不在,鄧福廣終於逮住一個機會,問道:“翰林,李榮小姐平時都喜歡吃什麼東西?我訂餐的時候也好準備一下才行。”
顧翰林想了想,說道:“海鮮吧,這個你隨意一些,她吃東西沒那麼多講究,不過記得多弄幾隻螃蟹和海蔘。”
鄧福廣頓時長吁一口氣,有了顧翰林這話,這飯局他就能準備的完美了……哦,對了,吃飯的地方還沒定呢。
鄧福廣看了顧翰林一眼,見他沒有說的意思,也就沒催,耐心地等着,陪着顧翰林繼續閒聊。
過了一會兒,艾琳和李榮兩女從洗手間出來了,鄧福廣頓時暗自慶幸,幸好剛纔膽大追問了顧翰林一句,要是剛纔猶豫一下,現在再想問可就晚了。
但是馬上鄧福廣就想起另外一個很要命的問題——晚上吃飯的時候,李榮應該不會上桌的吧,她畢竟是保鏢啊,那麼他就算訂了海鮮,把螃蟹和海蔘也都備足了,可是李榮是保鏢,她只能站着看着別人吃,自己吃不了……額,要是看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在被別人狂吃,自己卻只能看着,她會不會恨死自己?
鄧福廣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冷汗又要冒出來了,尼瑪,這真的是步步驚心啊,算了這頭忘了那頭,顧爺啊顧爺,您能不能不要那麼風流?連自己的保鏢也不放過,這讓老鄧我很難辦啊有木有?
李榮見有外人在場,就還是扮演者報表的角色,規規矩矩地站在顧翰林的身後。
艾琳就沒那麼多顧慮了,朝李榮笑了笑,便直接坐到顧翰林的身邊兒,慷慨地把半邊兒身子都毫無保留地直接壓在顧翰林的身上。顧翰林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然後手機就開始震動起來。
顧翰林摸出手機來,發現是一個本地的陌生手機號碼,心中頓時一動,連忙接通了電話。
“喂,翰林嗎?我老蘇。”一個沉穩中略帶沙啞的男中音說道,開門見山的表達方式和有些親近的語氣,頓時讓顧翰林精神一振。
“蘇局你好,我是小顧。”顧翰林連忙坐直了身體,他是完全沒想到蘇建國這麼的平易近人沒有架子,不僅這麼快就給自己打電話,還直接喊自己叫做“翰林”,自稱更是直接叫“老蘇”,這是擺明了以平輩論交了。
“別蘇局、蘇局的叫了,老方剛纔給我打過電話了,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不用那麼客套了,我就叫你翰林,你叫我老蘇也行,叫我老哥也行,都隨你,但就是別叫我蘇局,不然我立馬掛電話,以後你也別找我了。”蘇建國快人快語地說道。
顧翰林頓時好感頓生,不管真實情況是怎樣的,起碼現在蘇建國的態度讓人如沐春風啊。
既然老蘇都這麼豪爽大方了,顧翰林也沒矯情,乾脆地說道:“建國哥,我這麼喊您就算是我佔您便宜了,回頭一定向您賠罪。”
蘇建國豪爽地一笑,說道:“賠罪就不用了,你喊老方不也是喊邦哥嘛,就這麼喊就行,輕鬆親近,你要喊一聲老叔,把我給喊老了不說,還讓我佔了老方的便宜,他會找我拼命的。”
顧翰林頓時也跟着笑了,是啊,這麼喊其實最輕鬆親近,他喊方建邦都是邦哥,要是喊蘇建國喊蘇叔,那讓方建邦情何以堪?
鄧福廣在旁邊兒默默地聽着,先是聽顧翰林喊了一聲“蘇局”,他的腦子頓時就開始瘋狂地運轉起來,搜索本市有幾位姓蘇的局長。但是還沒等他在自己腦袋裡搜索完畢,顧翰林又喊了一聲“建國哥”。
好嘛,這下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蘇局”+“建國哥”=蘇建國嘛。
本市有叫蘇建國的局長嗎?當然有,警察局局長蘇建國。
鄧福廣頓時就震驚了,警察局長主動給顧翰林打電話?還不讓他喊職務稱呼,非要他喊哥?這尼瑪是擺明了要平輩論交啊,我勒個去,姓顧的果然是豪門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