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的一聲,一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已經對了一劍,只是因爲太快的關係,以至於許多人都沒有看清這一招,只聽到兵器交擊的聲音,更有那恰巧在這時候眨眼的傢伙們,心裡暗暗抱怨自己,什麼時候眨眼不好偏偏這時候眨。
一觸即分,軒轅狂心中大吃了一驚,他知道對手不弱,卻沒有想到會強成這樣。自己剛剛雖然只是試探的一擊,卻已經蓄足了六分的力量,沒想到此人竟輕鬆接下,要知他已是合體期的修爲,而大多數的比武者都是元嬰後期,本來是勝券在握,然而這個人卻不同,軒轅狂估計他最起碼也有合體初期的境界,就不知他是用什麼方法躲過了催功獸的襲擊。
真氣在四經八脈遊走,那份力量認真說起來,亦可和渡劫期的高手相抗衡,戰意在軒轅狂體內鼓盪不休,除了和餘恨的那些演練外,這是軒轅狂出了別有洞天後的第一次近身戰,之前無數戰役或是輕鬆取勝,或是使用飛劍法寶,反而從未依靠什麼招式搏擊取勝的,而此時由對手帶給他的別具一格的近身戰,卻激起了他骨子裡那股狂熱的戰意與殺氣。
“啊……”大吼一聲,飛劍被當作了手中的武器,兩人又一次同時飛身而起,在半空中幾個盤旋過後,軒轅狂的左臂上蜿蜒流下一道血跡,而那人的肩膀上卻是血染重衣。
“啊,狂兒……”晚舟的心一下子懸在了嗓子眼兒上,整個人都站了起來,軒轅狂和殷劫的那次戰鬥他因爲昏迷沒有看到,除了這次煉丹,他還沒有看見過愛徒竟會在幾個回合之內就負傷的戰鬥,擔心也是難免的。
“先生請坐,四哥只是受了一點小傷而已。”軒轅卓奇怪望了晚舟一眼,心想那麼細的血跡,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嗎?而殷劫則皺起眉毛道:“奇怪,近身作戰?這是曲目星上修真者們慣用的打法,怎會在這裡出現?”
“沒錯,而且他的招式簡潔,是殺人之法,若非四哥功力勝他一籌,只怕就要不妙。”軒轅卓一點頭,晚舟功力不如他和殷劫,自然看的也不如他們透,聽如此一說,復又有些擔心起來。
卻見二人再次同時飛起,這一回從那中年人的飛劍中射出一道紫色光電,夾帶着隱隱奔雷之聲向軒轅狂襲去,而在光電襲去的同時,他整個人忽然弓起身子,如一顆流星般迅速射向軒轅狂。
軒轅狂隨手一揮,他手中的飛劍也驟然亮起一道碧綠色的光華,正與迎面而來的紫色氣柱相遇,發出轟然大響,竟震倒了一些在臺下觀戰的修爲較弱的修真者。與此同時,他大吼一聲道:“來得好。”隨着話音,一個身體宛如陀螺般快速的轉起來,緊接着劈劈啪啪的聲音響起,一枚枚梅花狀的暗器便都被他周身散發出的護體罡氣擊落在臺下,最奇異的是,這些梅花狀的暗器落地後便發出劈劈啪啪的爆炸聲,離臺上距離近的幾個修真者竟躲閃不及,一個個都被炸的皮開肉綻,慘聲嘶嚎。
此時非唸的戰鬥也已經結束,他歸來軒轅卓這邊,正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皺起眉頭道:“那人怎會用如此歹毒卑鄙的暗器,而且近身作戰,莫非是曲目星的修真高手嗎?只是沒聽說那裡的修真者擅使暗器啊。”
說話的功夫,軒轅狂已經落到地面上,那中年人如影隨形的追了上來,兩人的身影在臺上閃轉騰挪,竟是比風還要快,比雨還要急,衆人只能看到臺上一道道的殘影,最快的時候,臺上東南西北到處都是兩人的影子,真是讓人眼花繚亂。
那些修真者什麼時候見過這麼精彩的對戰,不由自主的便爆發出震天喝彩和鼓掌聲,不說晚舟,就連殷劫和軒轅卓都目瞪口呆,軒轅卓喃喃道:“四哥的功夫就算很高,修爲就算很深,但速度怎會快成這樣?”殷劫也呆了眼,自語道:“這麼快的速度?太讓人驚駭了,連我尚不能如此,若那次對戰他也是這種速度的話,勝負當真殊難預料。”
非念看了他們一眼,心裡暗:你們知道什麼?這都是我們主人的功勞,軒轅在別有洞天裡,和主人對戰也不下千萬次了,速度,力道,爆發力哪個不是被主人挨個教導過的,連我都沒有這份殊榮呢。
“非念,你……你覺得狂兒和那人的勝面,誰比較大。”晚舟的手緊緊攥成拳頭,身上全是冷汗。不等非念回答,忽聽軒轅狂一聲大叫,原本緊緊糾纏着的兩道身影倏然分開。
那個中年人身上無數傷口滲出血來,尤其是胸前一大片血跡讓人觸目驚心,他單手捂着胸口,惡狠狠的看着軒轅狂。而軒轅狂身上也沒好到哪裡去,傷痕無數,他捂着的卻是腹部傷口,冷冷對那人道:“掌中劍,好卑鄙歹毒的心思。”
那人也昂然冷笑道:“你以爲這裡是什麼,這裡就是生死廝殺的戰場,像你那樣心慈手軟,在這裡只有待宰的份兒。”他這句話徹底激起了軒轅狂的性子,只聽他大吼一聲,轉瞬間套上之前在店裡買來的戰甲,單手捏了個印訣,那柄飛劍忽然光華大盛,一道道閃電爭先恐後的涌出,直向中年人砸去。
中年人不敢怠慢,心念動間也套上戰甲,原來兩人之前近身相博,竟都是沒有戰甲護體的,如今方纔套上,便是要祭出法寶對戰了,他從大袖中猛然擎出一個鉢盂,只見一道暗灰色的光柱沖天而起,將軒轅狂那數十道閃電盡數收入鉢中。
軒轅狂冷哼一聲,嘴裡喃喃有聲,飛劍上忽然變得霧氣繚繞起來,有知識的修真者一看之下便大吃一驚,原來那霧氣是到達合體期後才能散發出的青冥真氣,修爲稍低者也不能發出這種攻擊性極強的真氣,他們至此方恍然大悟,原來這百戰百勝的年輕人竟是合體期高手。
那中年人卻是絲毫不懼,十指連彈之下,一絲絲暗灰色的氣芒如溪流般涌出,眼見兩股真氣要撞在一起,忽見從遠處飄來一支銀色小旗,竟然衝破兩人的真氣而插在他們中間,然後是軒轅卓的爽朗笑聲:“兩位的功力果然不凡,今日天色已晚,比武到此爲止,我宣佈兩位都直接晉級到十強選手那一組,望兩位回去後好好休養生息,十日後在一分高下。”
軒轅卓說完,底下看的正過癮的修真者們不由覺得十分悵然,不過想一想,反正十日後就可以看到另一場更爲精彩的比賽,那時這兩位高手一定是至死方休,於是又興奮起來,紛紛議論着兩人的身份,一邊三兩成羣的離開了。
軒轅狂和那中年人對視一眼,目中神色都是冷酷之極,半天后,那中年人方冷笑一聲道:“十日之後,至死方休。”
軒轅狂緩緩點頭,也沉聲道:“我等着你。”一語說完,兩人轉身向相反方向各自離開。
“狂兒,你怎麼樣?”晚舟幾乎是衝下了高臺,一把扶住腳步虛浮的軒轅狂,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愛徒受這麼重的傷勢,情急之下也失了平常心,額頭上急得連冷汗都冒出來了。
軒轅狂安慰的拍拍晚舟:“放心師傅,我沒事。”他一邊說一邊念動咒語,戰甲立刻從身上消失,而殷劫等人此時也方纔發現,軒轅狂腹部的傷十分嚴重,剛剛因爲戰甲緊緊裹在身上的關係,暫時止了血,此時壓力一鬆,那鮮血便向山泉一樣噴了出來。
晚舟的臉色煞白,怎麼也沒想到徒弟的傷竟然如此嚴重,連軒轅卓等人都呆了,忽聽晚舟沉聲道:“狂兒,立刻坐下調息,師傅爲你止血。”說完從懷中掏出上好的止血藥物替軒轅狂敷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襟把傷口妥善包紮起來。
軒轅狂聽話的坐在地上,心中摒除雜念,進入調息之中,他能感覺到師傅在替自己包紮時顫抖着的手指,感覺到他的汗一滴滴落在自己手上,那是冰到了極點的溫度,心中一股暖流慢慢包圍了全身,彷彿是小時候師傅在輕輕撫摸着他,又向是他一邊喝着葫蘆裡的酒,一邊輕哼着不太成調的搖籃曲哄自己入睡,那樣安祥寧靜。
軒轅卓和殷劫驚訝的看着軒轅狂頭上逐漸冒出的絲絲三色真氣,而非念則在旁邊喃喃自語:“不是吧不是吧?這小子又是因爲什麼頓悟了?難道看見自己腸子都快流出來的傷口他也能悟道嗎?這可也有點太瘋狂了吧?”
“你在瞎說什麼,沒看見他臉上一片平和,連點戾氣都沒有嗎?如果是因爲殺機或鮮血引起的頓悟,怎可能是這副樣子。真是奇怪,看他嘴角邊那絲笑容,分明幸福之極,這是最高境界的由情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呢?”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正緊緊握着軒轅狂的手緊張看着他的晚舟身上,於是“哦”了一聲,臉上閃現過一絲瞭然的神色。
“非念,軒轅他這回……不會再入魔吧?”晚舟不無擔心的問,此時的軒轅狂因爲受傷,自控能力和功力都相對的減弱,晚舟害怕他一旦入魔,僅憑自己恐怕制約不了他。卻聽非念大聲道:“放心吧師傅,剛剛那個魔頭說了,軒轅這小子是由情入道,這樣的入道很安全,除非他的情人忽然死了……”不等說完他就朝地上吐了兩口口水:“呸呸呸,口無遮攔口無遮攔,什麼死啊活的,再說軒轅根本沒有情人,如果他有情人,誰能奪得了他情人的命去,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