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酒吧,幽暗,寂靜。
吧檯的角落,坐着一個人,他正孤獨地喝着酒。
他喝得很急,也很快。喝得很急也很快的人,無疑是來買醉的。
這世上清醒的人很多,多那麼一兩個醉鬼,沒人會在意。
幾天前,他還是浦東金融街上最風光的人。現在,已經沒人在乎他了。
當一個人風光不再的時候,沒人會關注他過得怎麼樣。
夏遠就這麼低着頭,喝着酒,就好像這世間只有他一個人在喝酒。
門,被推開了,走進一個人。他高,略微偏瘦,他的臉顯得冷白,他的眼神像冰。他向着吧檯角落那個孤獨的身影走去。
夏遠擡起頭,略顯詫異地道:“陸楓?”
陸楓看着夏遠,道:“你不開心?”
夏遠苦笑道:“從第一基金總裁的位子上掉下來,還能開心得起來嗎?”
陸楓道:“你想醉?”
夏遠道:“很想醉。”
陸楓道:“別人說,想醉的人,是因爲害怕面對現實。”
夏遠道:“你覺得呢?”
陸楓道:“我覺得你在演戲。”
夏遠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演戲,而不是真的不開心?”
陸楓道:“說話少的人,想的總比別人多一些。”
夏遠道:“既然你知道我在演戲,你打算怎麼做?”
陸楓道:“陪你演戲。”
夏遠道:“爲什麼?”
陸楓冷冷道:“有趣。”
夏遠笑着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道:“你會喝酒嗎?”
陸楓也拿起一杯酒,一口喝光,然後才冷冷道:“不會。”
陸楓的臉,片刻就變得通紅。
夏遠道:“你不會喝酒,喝得這麼急,會很不好受的。”
陸楓又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還是冷冷地道:“有趣。”
夏遠也笑着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道:“有趣極了。”
那個晚上,陸楓第一次喝酒。可是他卻喝了很多,也吐了很多。
他一向很少說話,他醉了更不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趴在桌上。
最後,好像還是夏遠揹着一動不動的陸楓,把他送回酒店。
什麼樣的人是朋友?
也許你也同樣思考過這個問題,也許你也同樣找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如果有個人,知道你在演戲,他不問爲什麼,卻願意陪你演下去;如果有個人,明知道自己不會喝酒,卻情願陪你醉。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那他一定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有這樣一個朋友,你一定要懂得珍惜。
陸楓在酒店已經睡了一天,夏遠不知道他有沒有醒。夏遠還是獨自坐在酒吧裡,拿起酒杯,搖搖頭,笑了笑,又喝了一杯。
“我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夏遠看着陸楓冰冷的臉,笑了笑,道:“我以爲你至少要再過一天才能醒。”
陸楓什麼話也沒說,拿起一杯酒,喝完了。他的臉又開始紅了。
夏遠道:“你知道我在演戲?”
陸楓道:“是。”
夏遠道:“你願意幫我演戲?”
陸楓道:“是。”
夏遠道:“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要演戲?”
陸楓道:“不知道。”
夏遠道:“可是你連問都沒問。”
陸楓道:“與我無關。”
這世上有許多人,看到你做事時,會問你在做什麼,卻不會幫你;還有很少的一些人,他不在乎你在做什麼,可是卻願意幫你。因爲他是你的朋友。
夏遠看着陸楓,道:“我喝酒,是因爲要讓沈進知道我現在很沮喪,讓他對我放鬆警惕。可是你知道我是在演戲,你爲什麼要陪着我演戲?喝酒喝到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陸楓冷冷地道:“有趣。”
夏遠看着陸楓,眼中滿是感激,道:“看來,你今夜又會喝很多酒了。”
陸楓道:“不,我走了。”
夏遠道:“爲什麼?”
陸楓冷冷地道:“我不想當燈泡。”
“因爲我來了,呵呵。”一個嬌美的身影突然坐到了夏遠身邊,道,“今夜,我陪你喝。”
姚琴微笑地看着夏遠。陸楓站了起來,走出了門外。
夏遠轉過身,笑着看着姚琴:“記得股神大賽的時候,我欠你一個人情。”
姚琴沒喝酒,可是她的臉卻已經紅了。
夏遠道:“今夜還給你,怎麼樣?”
姚琴含着笑,害羞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