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古瑞茶樓。
朱笛坐在座位上,秀眉微皺,臉上消不盡的怒意。
美人的秀眉微皺,就像秋風中永遠化不開的那一抹愁緒,令人心碎,又令人心醉。
她在等人。等誰?
等一個打了她心愛男人四個巴掌的年輕人。
如果你真心愛上的一個男人,被一個年輕人打了四個巴掌,你會怎麼樣?
你會很生氣。那後果嚴不嚴重?
不嚴重,一點也不嚴重。
誰讓你只是個女人?誰讓那個年輕人也不是普通人?
你能做的也只有很生氣。除此以外,你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在夏遠坐下來的那一瞬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朱笛也就是眉梢上的怒意多增了幾許,纖小的拳頭握得更緊一些而已。因爲她清楚得很,她根本沒辦法把對面這個年輕人怎麼樣。
夏遠緩緩倒出一杯茶,小抿了一口,微笑地看着朱笛,道:“朱小姐,你好。”
朱笛冷哼一聲,白了夏遠一眼。
夏遠自顧自邊喝着茶,邊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恨透我了。當然,如果我是你,也會這樣的。”
朱笛怒道:“你爲什麼打三少?”
夏遠笑道:“這個問題問得好。原因很簡單,因爲我心裡實在找不出不打他的理由。況且,看到他,我就頭痛。”
朱笛道:“三少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要這麼對他?”
夏遠嘆道:“你應該問我,三少到底做了什麼對得起我的事。我的回答會是,我實在想不大出。”
朱笛道:“現在你做了第一基金總裁了,可以不把任何人放眼裡了。那你找我幹什麼?”
夏遠道:“想和你談一樁交易。”
朱笛道:“什麼交易?”
夏遠道:“你做沈進的秘書多久了?”
朱笛道:“一年半。”
夏遠道:“在這一年半時間裡,你一定見他坐莊了許多隻股票。你知道,坐莊是犯罪,是要坐牢的。可是絕大多數莊家,都活得好好的,那是因爲沒人舉報,也沒人拿得出直接證據,公開出來。像坐莊計劃書,坐莊過程,每個莊家都有詳細的內部資料。我希望你能把沈進的這些資料賣給我。”
朱笛冷冷道:“讓你失望了,所有重要資料全是三少自己保管的。”
夏遠笑道:“可是我猜想,你或許另外保存了一份呢?”
朱笛的臉色變白了一下,道:“沒有!”
夏遠笑道:“可是你的臉上寫着有。”
朱笛愕然道:“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夏遠道:“我說了,我純粹是猜想而已。因爲我知道,一個女人在生活中,時常會膽小,會爲未來擔憂,她們總喜歡找點東西或者人來依靠。尤其是一個愛上沈進這樣男人的女人,實在太沒安全感了。這時候,最好的依靠,就是手裡握着一份能威脅沈進的東西。”
朱笛緩緩地低下頭,道:“那又怎麼樣?反正我不可能給你。”
夏遠道:“你還沒聽我出的價格。”
朱笛道:“不管多少錢,我都不會賣!”
夏遠道:“爲什麼?”
朱笛道:“三少說他會和我結婚,你讓我出賣我的丈夫?”
夏遠呵呵笑起來,道:“莊家最擅長的就是騙人了。你也算半個股票人了,這個道理難道不懂?”
朱笛咬了咬嘴脣,道:“三少,三少一定會娶我的!”
夏遠點起一支菸,嘆了口氣,道:“你覺不覺得你這是在跟自己說話。如果你這麼信他會娶你,你幹嗎還要偷偷保留一份他的內部資料?”
朱笛低下頭,沒有說話。
夏遠吸了一口煙,道:“一千萬。”
朱笛擡頭看了他一眼。
夏遠接着道:“古老師、金手指、陳笑雲每人三百萬,我出一百萬,總共一千萬,就買幾份文件而已。一千萬,能做很多很多事。放在你面前,能鋪滿整個地板。很多人整天夢想天上飛下一大筆錢,你,無疑是幸運的。”
朱笛還是沒有說話。
夏遠眨了眨眼睛,笑道:“沈進不是世上最帥的男人,比他帥的還有很多。其實,大部分帥的男人,都是很便宜的。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很容易找到一個替代品。”
朱笛冷哼一聲,道:“你以爲街上走的那些男人,是可以和三少比的嗎?”
夏遠吸了口煙,笑着道:“呵呵,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當然,我知道沈進這種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力,無疑是其他男人沒辦法比的。所以我才用一千萬買你對他的感情。一千萬,用力想象一下吧。你不妨好好考慮一下,不過不要考慮得太久,畢竟,天上掉錢的日子總是很少的。”
朱笛站起來要走。
夏遠笑嘆一聲:“我真希望能在晚上之前見到那些資料,呵呵。”
夜晚,酒店,沈進的房間。
朱笛略顯疲倦地打開門,一張背對着她的黑色辦公椅擺在她面前。
朱笛走進門,辦公椅突然轉了過來。
沈進躺在辦公椅裡,手指交叉着,微笑地看着朱笛,道:“你回來了?”
“三少?”朱笛略顯不安。
“你沒有把我給賣了吧?”沈進笑着道。
“三……三少,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朱笛道。
沈進道:“早上夏遠找你幹什麼?”
“沒,沒什麼。”朱笛突然驚訝地看着沈進,道,“三少,你竟然派人跟蹤我?”
沈進笑道:“親愛的,我怎麼會派人跟蹤你呢?我只是派人跟蹤夏遠。可是很不幸,你卻在那個時候出現了,這真是件很遺憾的事。夏遠一定是想向你買我這幾年的坐莊罪證吧?”
朱笛道:“三少,那些資料不是都在你那兒嗎?”
沈進笑道:“你不也替我保管了一份嗎?”
朱笛一愣,臉一紅,沒有說話。
沈進笑道:“你這麼點鬼主意還能瞞得住我嗎?其實我一直知道你也藏了一份我的內部資料。不過我知道,你只是擔心我不和你結婚,才這麼做,爲自己留條後路。我當然相信你不會出賣我的,所以才一直沒向你要回來。只是我怕夏遠出的價錢太高,或許有一天,你真的會賣給他。”
朱笛急道:“不會的,三少,你相信我。”
沈進笑道:“今天不會,明天呢,後天呢?唉,夜長夢多啊。”
朱笛道:“三少,你相信我。我真的錯了。”
沈進道:“其實我並不怪你偷偷留了資料。”
“你真的不怪我?”朱笛問道。
沈進搖頭道:“你這麼做是因爲太愛我了,怕我離開你,我怎麼會怪愛我的人呢?”
朱笛突然幼稚地問:“那……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女人時常會幼稚的——儘管大多數情況下,她們是在男人面前裝幼稚,撒個嬌。但有時候,女人真的是很幼稚的。
沈進笑了。
“他要是會和你結婚,他就不是沈進了。”一個女人冷笑着從臥室裡走出來,夏冰。
朱笛看見夏冰從沈進臥室走出來,指着夏冰,道:“她,她是誰?”
“她?”沈進指着夏冰,笑着道,“她是個胸部很小的女人。”
夏冰瞪着沈進,道:“沈進,你敢再說一遍,我就閹了你!”
沈進笑道:“你閹了我,你叫這位朱小姐找誰結婚呢?”
朱笛眼眶中含着淚水,道:“你……你竟然還養了其他女人!”
“哼!”夏冰冷笑道,“我還用得着他養?只有你這種女人,才靠男人養。”
朱笛眼裡的淚水流了出來,指着沈進道:“你說,她到底是誰?”
沈進笑道:“她是個比你我的關係更親密得多的女人。”
朱笛挺起胸脯,指着夏冰,道:“她到底哪裡比我好?”
沈進笑道:“她只有一個地方比你好,就是,她不會想着我和她結婚。”
夏冰冷哼一聲,點起一支菸。
朱笛眼角微微顫抖,道:“原來夏遠說得對,你是不可能和我結婚的!”
沈進和夏冰都笑了起來。
沈進道:“我敢保證,如果夏遠是個女人,他至少永遠不會吃男人的虧。”
朱笛抹了下淚水,冷冷地瞪着沈進,道:“沈進,你一直騙我!我一定讓你後悔!”
沈進笑道:“讓我後悔?你能做什麼?”
朱笛道:“我要把那些資料全交給夏遠!”
沈進站了起來,摸了摸額頭,打個大哈欠,道:“恐怕有點困難。”
“什麼困難?”朱笛道。
沈進笑道:“世上有些門,你走進來了,恐怕就不大好走出去了。”
朱笛慌忙打開門,門外站着兩個高大的保鏢。
朱笛迴轉身,驚恐地指着沈進,道:“你……你……”
沈進輕鬆地笑道:“別誤會,我只是讓他們幫你安排個房間,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和你一起回杭州,拿回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而且,我也該去看望一位年輕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