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鐵屋子,幽深的燈光。
燈光下襬了一張方桌,方桌邊上坐了四個人。
這是一張極其常見的,用來打麻將的方桌。
四個人也正好是打麻將的人數。
可他們四人,顯然不是在打麻將。
方桌邊三個位子上坐着魯泰基金的三大經理,好傢伙,壞傢伙,熊大原。
好傢伙的對面正坐着一個成熟、英俊的男人,進三少沈進。
好傢伙點起一支菸,微微笑了笑,道:“進三少果然是進三少,膽魄就是比普通人大。你獨自一人應約來這裡談判,就不怕我們把你關起來嗎?”
沈進輕鬆笑了起來,道:“我不是二十一歲的夏遠,我是三十三歲的沈進。而且也不是我膽子大,只是我知道,你們不敢。”
好傢伙笑了笑,道:“你現在人就待在這裡,你憑什麼還有自信說我們不敢?”
沈進笑道:“如果我失蹤了,你們憑什麼保證自己能活着離開上海灘?”
好傢伙臉上的笑變硬了一些。
沈進又道:“況且,如果我今天晚上9點之前沒能回到辦公室,我可以保證,你們的那位謝林小朋友,至少要等到股神大賽結束才能出來,或許出來後也會莫名其妙失蹤,呵呵。”
好傢伙點頭道:“是的,我完全相信進三少的能力。”
沈進道:“而且我也知道,你們是來談判的,不是找我來商量怎麼綁架我的。”
好傢伙點點頭,道:“確實是這樣。”
沈進道:“談判總是需要籌碼的,你們的籌碼是什麼?”
好傢伙神秘地笑了笑,道:“一張紙,一句話。”
他說着拿出一張合同紙,放到沈進面前。
沈進看都沒看一眼,道:“有時候我很懶,懶到幾行字都懶得看,不如你們直接告訴我紙上寫了什麼。”
好傢伙道:“這是我們魯泰基金和你們杭城基金的合作計劃書。我們雙方之間公平競爭股神大賽,但是,無論哪一方贏了,另一方也能以大股東的身份,共同入主第一基金。這樣一來,你和我們,任何一方成功入主第一基金的機會就變成原來的兩倍。進三少,你看這張紙怎麼樣?”
沈進拿起這張紙,手指夾着搖晃幾下,又放了回去,道:“這張紙是好紙,只可惜這張紙太薄太輕了。”
好傢伙笑着問:“這張紙薄在哪,又輕在哪了?”
沈進笑起來,道:“你們開出的條件似乎很公平。可是你們沒提到,你們的那位謝林還在公安局裡待着,你們魯泰基金本來就已經是沒有機會入主第一基金了,但是你們的合同卻能讓你們入主的機會比以前更大。從沒機會,變到比從前的機會更大,你也實在太會做生意了。而且你們所謂的談判籌碼裡的那個關鍵人物,現在還在我手裡掌握着,這恐怕不能算是你們的談判籌碼吧。”
熊大原一拍桌子,怒道:“沈進,別做得太過分!”
好傢伙對熊大原做了個制止的手勢,依舊笑着對沈進道:“這個條件對你們也是有好處的。畢竟三少心中也清楚,夏遠這孩子不會是小徐哥和冷公子的對手,可是謝林的勝算就要大多了。”
沈進笑了起來,道:“這種鬼話大概你自己說多了,連自己都信了。你真以爲你們那個謝林,是小徐哥或者冷公子的對手?就他那種心態,操盤大賽時,夏遠要贏他也不是不可能吧。”
好傢伙默然。
沈進接着道:“夏遠現在的水平,確實還不是小徐哥和冷公子的對手,可是真正比賽的時候,他一定會贏。”
好傢伙問道:“這是爲什麼?”
沈進笑着道:“因爲包括你們在內,所有玩家幾乎都亮出了底牌,可我纔剛打出第一張牌。”
好傢伙道:“你能保證你剩下的牌足夠大嗎?”
沈進道:“足夠大。”
好傢伙嘆了口氣,道:“我也絕對相信進三少手中一定有大牌,進三少手中永遠都有大牌。我們的談判籌碼裡,這張紙雖然又薄又輕,可是至少還有一句話,我相信還是又厚又重的。”
沈進道:“這句又厚又重的話不妨說來聽聽。”
好傢伙又嘆了口氣,道:“夏國標死了。”
沈進點點頭,道:“是的,六年前已經死了。”
好傢伙再次嘆了口氣,道:“所以我要說的這句話就是,夏國標死了。”
沈進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好傢伙看着沈進的眼睛,突然笑起來,道:“這句話是不是又厚又重呢?”
過了許久,沈進嘆了口氣,緩緩道:“確實,這是句又厚又重的話,比起這張又薄又輕的紙來,有分量得多了。”
好傢伙笑着問:“那進三少聽了這句又厚又重的話,是否會在這張又薄又輕的紙上寫個名字?”
沈進看着紙,淡淡苦笑了一下。
什麼樣的話會厚?故事。
什麼樣的話會重?記憶。
沈進拿起筆,好傢伙又拿出一式兩份的合同的另一份,放到他面前。
沈進在上面寫下了名字,又緩緩道:“謝林兩個小時內會回來。只是我勸你們三個做老師的,教點他做人的道理,說話的時候不要太橫,像熊大原一樣。”
熊大原狠狠瞪着他,道:“你!”
沈進微笑着站起身,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