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站在知府衙門外的衆人忽然聽到這一聲怒喝從府內傳來,不由地相視一眼,脫口而出道:“大師兄?”
“大師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司空千落問道。
雷無桀一臉怒色,擼起雙袖,拔出了殺怖劍,罵道:“好你個死變態,糾纏個沒完了?”
司空千落恍然大悟:“又是那暗河的千面鬼!”
蕭瑟伸手正欲攔住雷無桀:“等等,莫衝動!”
雷無桀卻已經一步踏出,縱身一躍,持着劍就衝進了知府衙門。
那知府王若福不明白身邊的這個黑衣男子爲何拿到了藥還要突然暴喝,站在一邊戰戰兢兢的。那本來已經奉命跑出去迎人的長鬚師爺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大人,大人,有人拿着劍闖進府衙了!”
“還不攔住!”王若福罵道。
可是那些護院們正提着劍衝過去,卻見雷無桀長劍一揮,將他們手裡的刀瞬間斬成了兩截。一羣人看着手中的刀柄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立刻丟了刀柄拔腿就跑。
“這……”王若福又忍不住開始流汗了,“徐大秤,你過去攔住他。”
淵止城的總兵徐大秤好歹當年也在天啓做過金吾衛,有些見識,光看那一劍斷九刀的功夫,就能在江湖上排個名號了,自己這點功夫,怎麼會是他的對手,猶豫着不敢向前:“大人,還是先問問此人來者何意吧……”
那黑衣男子微微皺眉,低聲喃喃地說了一句:“這雷無桀發什麼瘋?”他自然是帶着葉若依逃跑至此的唐蓮,剛剛那一聲怒喝只是提醒雷無桀等人自己身在此地,速速進來相見。可是雷無桀卻提着劍,一臉怒氣,分明是要衝過來和自己拼個你死我活,心中大爲不解。
王若福聽到了他的自語,急忙問道:“大人是否認識此人?”
“是我的師弟。”唐蓮答道,轉頭對着雷無桀怒喝一聲,“雷無桀,你拿着劍幹嘛呢?”
“嘿!還裝呢!”雷無桀掄起殺怖劍,一躍而起,衝着唐蓮一劍刺去。
唐蓮急忙揮手,將王若福等人都往後一震,隨後手中銀光一現,一條極細極薄的絲線從他的手中展開。他雙手一揮,將雷無桀刺來的那一劍硬生生地綁住了。
雷無桀一驚:“暗河刀絲?”
“雷無桀,你瘋了不是?”唐蓮罵道。
“你才瘋了,你這個變態!”雷無桀伸出左手,“心劍,起!”那一柄修長娟秀的心劍立刻脫鞘而出,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拿起心劍對着唐蓮一劍斬下。唐蓮心中大驚,立刻撤開殺怖劍向後猛退,手上刀絲狂甩,擋住了雷無桀一劍接着一劍的攻勢。
“天下第四名劍心劍?雷無桀,你去了劍心冢?”唐蓮一愣。
雷無桀聞言一驚,停下了攻勢,想了一下後又提起了劍:“喲,還會假裝不知道了?差點就被你騙你了?死變態!”
“雷無桀,你這混蛋,還真不把我當師兄了。一口一個變態,看我好好教訓你!”唐蓮也按捺不住了,手中刀絲一引,那幾近透明的指尖刃已經脫手而出,衝着雷無桀襲去。
“大師兄的指尖刃,也被你偷學去了?”雷無桀將殺怖劍插在了地中,提起心劍一劍刺去。
此時蕭瑟等人也已經走了進來,正逢兩人打得難解難分。司空千落看着雷無桀正一個人在那裡揮着心劍,似乎與一柄看不見的武器正糾纏着,不由地納悶:“那慕嬰的兵器還會隱身?”
“是刀絲。”蕭瑟緩緩道,“暗河的獨門兵器,世上唯一隻有刃,沒有身的兵器,薄到幾近透明,不仔細看空氣中光影的變幻,是無法察覺到它的。”
“好呀,果然是那變態假扮的。”司空千落提起銀月槍,就準備上前助陣。
蕭瑟伸手擋在了她面前:“暗河大家長與百里東君是舊相識,曾經送過一卷刀絲給他。那捲刀絲如果我沒有記錯,的確傳給了唐蓮,唐蓮還將它與指尖刃相合,創了一招名天羅地網。”
司空千落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像是聽父親說過。”
那邊唐蓮心中卻是大駭,雷無桀離城之時剛入金剛凡境,與自己尚有一段差距,但如今劍氣凜冽,尤其配上那天下第四名劍,竟好似已經入了自在地境,功力幾乎在自己之上了。唐蓮的好勝心也上來了,但是卻依然沒有打算使用暗器,第一因爲暗器兇險至極,出手就論生死,雖然不知道雷無桀腦子哪裡出了毛病,對着自己就砍,但總不能因此就把他殺了,第二因爲暗器是唐門所傳,唐蓮已經暗暗下了決心,在最終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除了幼時由唐憐月親傳的指尖刃外,不再使用任何唐門暗器。
那麼他使用的武功還剩下兩種。
內功垂天,拳法海運。酒仙百里東君所傳。
“好一柄心劍,不妨借來一閱。”唐蓮忽然收起刀絲,猛地往前踏出一步,一步已至雷無桀身前。
輕功,一醉千里。
“好!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雷無桀一劍刺去,平地一聲雷!
唐蓮對着雷無桀推出一掌,那一掌,很緩,很慢!掌力如大海潮涌,連綿不絕。雷無桀只覺得自己的劍勁雖然霸道,卻被那一層又一層覆蓋而來的拳勁吞噬。那拳勁猶如大海,氣勢連綿不斷,納盡天下萬物。
雷無桀瞳孔忽然燃燒了起來,紅袍瞬間飛揚,直入那火灼之術第八重天火境!
一直在一邊觀戰的落明軒忽然開口了:“內法垂天,拳術海運。沒有錯的,他就是大師兄本人!”
“雷無桀,住手!”蕭瑟大聲道。
雷無桀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心中一驚,瞳孔瞬間暗了下來,他急忙收劍,可那唐蓮那拳勁卻沒有消失,立刻就將他整個人都擊飛了出去。
唐蓮收掌,面色冷峻:“雷無桀,你可能耐了?”
雷無桀跌出三步後才爬了起來,立刻衝着唐蓮跑了過去,只是這一次沒有什麼殺氣,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奔向自己的家長一樣跌跌撞撞,雷無桀一把抱住了唐蓮,聲音裡滿是哭腔:“大師兄啊!我們等的你好辛苦啊!”
唐蓮一臉無奈,嘆了口氣,望向蕭瑟等人:“請告訴我,這到底演的是哪一齣?”
蕭瑟、司空千落還有落明軒立刻轉過了身,假裝不認識那個丟人丟到家的雷無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