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武警同志們的福,我在大堤上也混了一盒盒飯吃。菜不錯,裡邊有魚香肉絲,麻婆豆腐,外加一個煎雞蛋。除此之外,每個人還領了一瓶功能飲料。我拒絕了秘書去鎮上吃的邀請,就那麼拉了一個麻布袋子墊在屁股底下,跟武警戰士們坐到一起狼吞虎嚥起來。
“這邊的飲食,您還習慣吧?我們領導說了,您這大老遠的過來,晚上想在鎮上爲你接風。這幾天他們也都沒回去,基本上都住鎮子上頭,方便有事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趕到這裡來。”秘書湊到我身邊,猶豫了一下對我說道。
“替我謝謝幾位領導的好意,我這次過來,就是爲了這個堤壩的。所以鎮上我就不去了,晚上我就住在村子裡。還有啊,你這盒飯的味道很對我的口味。”我端起飯盒,刷刷幾下將最後一點飯菜劃拉進嘴裡對秘書說道。只是我這番話一出口,他的臉色當時就變了。爲了大堤來的?這是帝都那邊對這裡的工作不滿意啊?秘書的心涼了半截,然後端着手裡的飯盒起身走開。
“他真這麼說的?”秘書將我的話一字不差的轉告給了班子成員。衆人聞言,當時就覺得這飯味同嚼蠟了。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嚇唬他的。我是來查望子湖漲水的原因的,不是來管防汛工作的諸位。我點了一支菸,遙遙看着色變的衆人,在心裡暗暗搖頭道。
“是啊...您看這事兒。您爲了這望子湖,也沒少費心的。這板子要是打下來,您冤不冤啊?”書記和其他的班子成員爲了這個望子湖所操的心,秘書都看在眼裡。要說不作爲,那是真冤枉了他們。回頭瞅了瞅我,他索性將手裡的飯盒放到地上說道。事到如今,他哪裡還有心思吃飯。打了板子換了老闆,他能不能跟現在這樣如魚得水還得兩說呢。
“唉,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吧。”緩緩放下手裡的飯盒,書記轉身看着望子湖水長嘆一聲。
“這個望子湖,是不是每年都這樣?”要想知道望子湖的具體情況,我還得問班子裡的成員。他們每年都要來這裡防汛,應該對於這裡的情況最有發言權。沈從良懷疑望子湖水不退反漲的原因跟靈異因素有關,那麼我就要儘可能的打聽到關於這片湖的信息,然後看看從中能不能夠發現一些線索。我將兜裡的煙給圍坐在一起的戰士們撒了一圈,然後起身走到背對着人們看着湖水的書記身後開口問道。
“嗯?啊,是的。幾乎每年汛期,它都會這樣。只不過今年較之往年來說,情況更加古怪了一些。往年雨水停了,過半個月湖水也就慢慢降下去了。今年不同,眼看大半個月過去了,這水位不僅沒降,反而在漲。你看看這天上,大太陽的天。再看看咱們腳下,堤壩上的泥都是溼的。說實話啊,我是真擔心它會有一天忽然就決了口。”書記被我的問話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一扭頭看是我,將身子往旁邊挪了一下說道。
“就不能找個地方排排?這乾等着它自己下降也不是個辦法啊!”我看着湖面問書記道。
“堤壩外頭就是良田,以往缺水的時候,倒也從望子湖裡抽過水來進行灌溉。只是今年不行了,昨天又接到了氣象臺的警報,這兩天又有幾場大雨要下,預計降水量在200毫米左右。而且泄洪,是需要上級部門研究決定之後才能行的。我們沒這個權力淹點這裡的耕地和民舍。現在我能做的,只是死守。”書記從我手上拿過菸蒂,點着了自己的香菸說道。
“我的父親在我小時候就常說,耕地不能毀了,不然總有一天我們會花錢問別人買糧食吃。看着那片耕地,我就會想起父親對我說的話。年齡大了,總是喜歡回憶過去,見笑了。不管你是下來督查的,還是來打板子的。我懇請你,等我把這次的防汛工作完成了,再執行你的任務好嗎?”抽了兩口煙,他緩緩對我說道。
“防汛這塊兒不歸我管,你安心帶着他們工作吧。我只是奇怪,爲什麼這麼大片湖,怎麼就沒個排水的地方。”見人家說得情真意切,我忍不住開口安撫了他一句。
“因爲在30多年前,望子湖的旁邊,還連接着一片望娘湖。那個時候,人們更喜歡合稱它們爲娘子湖。傳說很久很久以前,這片湖所在的地方,原本是個小鎮子。可是不知道怎麼地,洪水一夜之間就將這個鎮子給淹沒了。有一對母子僥倖從洪水的肆虐當中抱着門板逃了出來。可是飄到這裡的時候,兩人已經是精疲力盡了。母親拉着兒子,兒子拉着母親,誰也不肯鬆開已經無力的手。到最後,還是母親狠心掰開了兒子的手,想讓兒子能夠全力從洪水中逃出去。兒子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消失在洪水當中,漂到前方不遠的地方,也鬆開了抱着門板的手。洪水過後,這裡就形成了兩個天然的湖泊。有人駕船從湖上經過的時候,曾經看見這對母子隔水相望。那之後,有人就稱這片湖爲望子湖,而那邊的那片開發區,則是以前的望娘湖。”年近60的村支書手裡提着一捆麻布袋走過來,看着眼前的湖水緩緩說道。
“開發區是後來填湖興建起來的,當時的步子走得急了點。在沒有引進資金的情況下,就匆忙的上馬了這個工程。裡邊的廠房基本上都處於廢棄的狀態,市府正在開會研究,是不是把這片土地賣給開發商,在這裡興建一批高檔的住宅樓。畢竟跟城裡比起來,這邊的環境要好得太多。只是現在讓人頭疼的是,望子湖的水患。如果治理不好它,我想人們是不會來這邊投資置業的。”書記在這個城市待了好幾年,對於這個城市的過往自然是瞭如指掌。前人的失誤,他這個後來者想把它扭轉過來。
“以前望子湖的水要是滿了,就會溢到毗鄰的望娘湖裡去。望娘湖那邊則是通過山裡的溪流,將水往江裡排。以前這塊兒雖然遇到大雨也會漲水,可是基本上不會太讓人擔心。自打望娘湖被填了之後,每一年望子湖這邊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一個不慎就決了口子。”村支書伸手指着望娘湖的原址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