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這裡!”次日一早,張道玄就跟着幾個帶着工具的青壯一起去了村民們的祖墳山。山上枯草荊棘叢生,墓碑密佈。墳頭上的花圈已經被風雨侵蝕得失去了顏色,就那麼破敗的插在那裡。一陣山風吹來,啪啦啦發出一陣破紙招搖的聲音。順着墳頭一路看下去,張道玄很快就發現了端倪。他指着一處墳包上回填過的新土對身邊的人招呼了一聲。衆人撥開墓碑前的雜草一看,正是馬金彪父親的墳塋。
“挖開看看!”張道玄擡手一撫須衝身邊的青壯們說道。說完卻沒有見衆人有什麼動靜,回頭一看,卻是看見青壯們站在那裡面露難色着。在這裡,挖人祖墳可是一件犯大忌的事情。當然,如果打着考古的幌子那又不一樣了。
“拿鋤頭來!”張道玄一伸手衝那些遲疑不前的青壯們說道。見有人願意當出頭鳥,衆人紛紛遞過了手裡的工具。封建迷信什麼的,大家都是寧可信其有的。等張道玄拿起鋤頭開始刨墳之後,大家紛紛立在那裡開始雙手合十,同時在心中唸唸有詞着:有怪莫怪,不干我們的事。要是衝撞了先人,直管去找這個老頭兒算賬吧!
刷刷幾下張道玄就把墳頭刨開了一個洞,他本身則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並不是他體力上有過人之處,而是這個墳頭本身之前就已經被人挖開過。這些土不過是後來重新回填的,所以再次挖掘起來顯得輕鬆許多。一具已經腐爛不堪的薄棺從土裡露出了真容,棺材裡隱隱有一股子糜爛的味道傳了出來,這讓除了張道玄之外的衆人齊齊向後退了幾步。
透過爛穿了棺材板子看進去,就見一具泛黃的骷髏躺在那裡,身上穿着的壽衣已經變得襤褸不堪,骷髏腳上的鞋子已然不見。至此,張道玄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馬金彪用來害人的那雙鞋就是從這裡拿走的。
“唉!”張道玄將墳頭的土回填好之後,輕嘆一聲作了一揖轉身向山下走去。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去老秦家拿回那雙鞋然後回到這裡將鞋子物歸原主,然後焚香點燭好生祭奠一番好讓亡魂安息。
“叭叭叭!”離開了馬金彪居住的那個村子,張道玄起身往老秦家所在的村子走去。進村之後,他輕車熟路的來到了老秦家門前。大白天的,老秦家的家門卻是緊閉着。他站在門前,伸手輕輕在門上敲了起來。
“吱嘎!”好半天,一直到張道玄的手都敲疼了,老秦家的大門才被打開了一道縫隙。一雙赤紅的眼睛從裡面向外窺視着,一見張道玄,就準備將門再度關上。
“女居士,才隔不過兩日,莫非不認得貧道了?”張道玄被那雙眼睛嚇了一跳,見人家要關門,連忙伸手頂住大門問道。
“你來幹什麼!”女人緊推了兩下,奈何力氣不如張道玄。眼看大門關不上,索性鬆手任由張道玄進了屋。不過神色言語之中,並不歡迎這個道士的到來。
“不瞞居士,貧道此番前來是拿鞋的!”張道玄看了眼前這個女人一眼,隨後一稽首直言不諱道。
“鞋?什麼鞋!”女人聞言問道!
“就是那天在居士家門檻裡發現的那雙破鞋。想必居士家留下也沒什麼作用,不如交與貧道拿去焚化,也好還居士家一個安穩!”張道玄背手環顧着冷清的屋子對那女人說道。不知爲何,今日再來,這幢房子卻給他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你真要那雙鞋?”女人聞言似乎吃了一驚的樣子。
“當然,莫非女居士捨不得?”張道玄看着女人憔悴的樣子有些納悶。
“一雙破鞋,我有什麼捨不得的。拿走吧,拿走吧。”女人說話間轉身進了屋子,從自己臥室裡提着雙破鞋走出來,啪一聲交到張道玄手中說道。
“如此,貧道告辭了!”張道玄破鞋到手,也不多做停留,轉身又馬不停蹄的向鄰村走去。他準備搶在天黑之前將這雙鞋帶到墳頭焚化掉,然後多燒元寶紙錢,平息掉鞋子裡所蘊含着的怨煞之氣!不出意外的話,今晚躺在醫院裡的那兩個人應該就會醒過來了吧。走在路上,他在心中如此想道。
“多謝列祖列宗,多謝列祖列宗,終於把他們送走了。不是晚輩要存心害人,是這個道士自己找上門來拿走的。祖宗莫怪,祖宗莫怪!”等到張道玄離開之後,那婦人連忙將大門打開,轉身跪倒堂屋裡四方叩拜了起來。隨着破鞋被張道玄帶走,屋子裡的陰煞之氣也逐漸消融了。
“媽,你跪在地上幹什麼?”一夜好睡,小秦終於恢復了精神。起牀之後順着樓梯走下來,正看見自己的母親跪倒在堂屋不停地磕頭唸唸有詞着。打了個哈欠,他上前扶起母親問道。
“沒事,沒事,媽在祈求祖宗給咱家送個大胖孫子回來呢。兒子,等你爸七七過完,咱們就把事情給定下來吧!”婦人從地上起身,看着兒子說道。兒子那張跟老秦有七八分相似的面龐,讓她想起了老秦,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昨晚做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她只是不想太早離開兒子,她想抱上孫子,然後看着孫子再生兒子。
“不要碼牌!”婦人腦海中浮現出昨夜的種種來!老秦艱難地扭過頭,看着她拼力喊道。
“不碼他就魂飛魄散!”冤魂手上的力道又加強了幾分。
“我,我!”婦人眼角滴落下幾滴淚水,雙手卻漸漸握緊了。
“哈哈哈,我那個慫兒子居然爲了你這個女人一生不娶。”冤魂看着緊握雙拳的女人,哈哈大笑着鬆開了掐住老秦脖子上的手。他不會讓老秦魂飛魄散,他要把這夫妻倆帶下去,給自己那個慫兒子爲奴爲僕。
“這場牌你一天不打,我就一天不會離開。你別想着把鞋扔了,沒用的。除非是有人主動拿走,不過誰會要這雙鞋呢?今天算你運氣好,明天晚上我們繼續!”婦人緊握着雙手不去碼牌,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色放亮,冤魂心有不甘的化爲一團虛影,然後對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