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別鬥嘴,你接着說到底是因爲什麼!”劉建軍見我把家屬剛壓下的火又給撩撥了起來,拿腳跟輕踩了我一下在那說道。
“還是我來說吧,我是他的舅媽,也就是死者的老伴兒!”一個年約60的老年婦女撥開身前的人走到劉建軍面前自我介紹了起來。
“怎麼回事?死人了?”一聽死人了,劉建軍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
“我家老頭子,這輩子沒個別的愛好,就愛喝個茶。自打前兒段時間這裡開了這麼家茶莊之後,他是隔三差五的就要過來喝上一壺。我家外甥說的沒錯,喝茶,哪裡不能喝?還偏偏要從市區跑到這山上來喝?難道這裡的茶就要香些?咱沒讀多少書,大道理不會說,我也不冤枉誰。俗話說捉賊拿贓,捉.奸在牀。咱沒拿着啥把柄,只有任由他去了。”誰說特麼沒文憑的人就不會說話了?人家這番話,已經超越了冷嘲熱諷和指桑罵槐的境界。
“可是……”就憑人家這熟練的控場技術,打死我也不信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
“可是,喝茶把命喝丟了,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昨兒個我家老頭子,大早上就往這裡跑。我正尋思着等他回家之後,找他說道說道。一個月才幾個退休金?耐不住他這麼造。家裡兒子沒個正經職業,我呢90年代就從紡織廠出來了,就靠着幫人打零工混幾個生活費。我說咱老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兒子還不到40,總得幫他存幾個錢防身吧?自己兒子不給花,難道給外頭的狐狸精花?”這位大媽的口才那是槓槓的。一席話說得親戚六轉那是熱淚盈眶,同仇敵愾!
“結果……”人家抑揚頓挫之間,把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在自己身上那是牢牢不放。
“結果人是沒等回去,等到的是醫院打去家裡的電話,開口就是人沒了。人沒了,別說人沒了。就是雙鞋沒了,我也得知道原因吧?去醫院一問,才知道是老頭子在茶莊喝茶,不知道怎麼地就給喝抽了。我不是個好賴不分的人,我得謝謝那位老闆娘,我家老頭子抽過去之後,是她張羅着送去醫院的。現在不沾親不帶故的,誰會主動招惹這麻煩不是?”人家也不跟我急,只是站在劉建軍身前掰着手指一條條兒,逐字逐句的說道着。
“但是……”我吸了口煙,看着這位大媽,心中暗道一聲厲害。這一環套一環的,她是完全不給我機會辯解陳詞啊!
“但是,謝謝歸謝謝。我家老頭子,不管是怎麼沒的。最終的結果,是在這家茶莊沒的。這是事實不是?如果是事實,那麼茶莊是不是要負責任?既然要負責任,那麼是不是應該和我們家屬協商該怎麼個負責法兒?可他們倒好,打昨兒起到今天,完全是不管不顧不問。咱們國家,還是社會主義國家不是?還是老百姓當家作主不是?就算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出了人命也不能說就這麼算了吧?”這帽子給扣得,瞬間讓我有種人民公敵,地主老財的感覺了!
“行行行,大媽你的話我聽明白了。整個事情呢,概括起來就是說,你家老爺子在品茗茶莊喝茶,不知道什麼原因,去世了!我的理解沒錯吧?”劉建軍見人有滔滔不絕之勢,連忙開口打斷了她。
“不是沒有原因,醫院當時說老人家是心肌梗塞引發了心力衰竭。可是老人家也不是一次兩次過來喝茶了,之前都好好兒的,爲什麼這一次卻出了意外?當時醫生檢查時曾經說過,老爺子血液當中酒精的濃度較高。如果是本身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喝完酒後再來喝茶,是有可能誘發病症的。但是我們只是個賣茶水的,不可能對每個客人都去望聞問切吧?”顏品茗此時擦乾了眼淚走出來,站在我身邊據理力爭着。很多時候你不說話,別人會下意識的認爲你在默認些什麼,會下意識的以爲你在理虧。
“而且事後,我們第一時間就撥打了120。只是很遺憾,等把老爺子送去醫院,他人已經不行了。還有大媽,事後我也並不是不管不顧不問。首先這件事情,我管了。我不管,老爺子難道是自己走去醫院的嗎?不顧更是不可能,真不顧,醫院的急救費用又是誰掏的?不問?我記得我清楚的問過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以坐下來談。咱們儘量能妥善處理這件事。昨天剛跟你們談完,今天你們就打上門來了,這就是你們處理事情的方法麼?”顏品茗也是急了,情緒從惶恐,委屈和擔憂。轉變成了現在的憤怒。
“我們昨天談不攏,當然今天要找上門來和你接着談了,這也有錯?”死者的兒子穿着孝服走上前來接話道。
“你們開口就是一百萬賠償金外加三萬八的安葬費,所有奔喪的人吃住行全部要我承擔。我一個開茶莊的,哪來那麼多錢給你們?而且我並不覺得這件事情是我的主要責任,頂多我出於道義給你們一些撫慰金,但是絕不可能太多!還有,你們的這種行爲是來談事情的?”顏品茗說着說着又紅了眼眶!
“這樣吧,今天咱們就先散了?如果你們要是覺得非要人家賠償,可以去法院起訴。通過法律手段來解決問題,比大家觸犯法律去解決問題要好的多,對不對?”劉建軍如今也不好妄下定論,想了想,開口對圍堵在我家門口的衆人勸道。
“那不行,他們要是連夜跑了怎麼辦?我們找誰要錢去?”披麻戴孝的孝子一舉哭喪棒在那裡說了一句。一句話出口,衆人紛紛點頭附和。
“我做擔保,他們不會跑。如果他們跑了,大家來找我。好不好?你們在這裡堵門,打砸,問題就能解決了?解決不了!萬一再把事情鬧大一點,事情沒解決不說,說不準你們當中還得先進去幾個!”劉健軍聞言皺了皺眉頭,對那羣人軟硬兼施起來!他想先把這些人穩住,然後再去查清楚死者的死因。最後掌握了證據,纔好下定論。如果是顏品茗的主要責任,他再想辦法看能不能少賠一點。如果不是,那話就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