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最後一枚棺材釘被起出來,整個現場的氣氛不由自主的就緊張了起來。大家此時的心態就和小孩子放鞭炮一般,對事情本身很感興趣,可是又害怕受到傷害。
張道長手握天蓬尺走上前去,留下了兩個看起來膽子最大的青壯之後,讓其他人都從屋子裡退了出來。兩個青壯手裡各拿了一根鐵釺,準備聽張道長的號令開棺。
“不好,快退!”我在人羣中抽了抽鼻子,一道屍氣撲鼻而來。我奮力將擋在身前看熱鬧的鄉民向兩邊推了一把嘴裡大喝道。
“嘭!”話音未落,棺材蓋子就沖天而起。撞破了房頂飛了出去。隨後打棺材裡坐起來一具起屍。起屍身穿黑色的壽衣,面容白中泛青,間或從鼻孔裡鑽出幾隻蛆蟲來在那裡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快走!”張道長見狀一尺抽向起屍的天靈蓋,嘴裡急急對那兩個目瞪口呆愣在當場的青壯喝道。
“鐺”一聲,天蓬尺抽打在起屍的頭頂,發出金鐵交鳴之聲來。起屍受了這一擊,立時變得兇性大發起來。一個縱身直愣愣從棺材裡躍了出來,轉身就是一爪抓向了襲擊他的張道長。
“仁高護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張道長大驚之下邁步連連後退,同時嘴裡念起了六丁護身咒。奈何,平日裡用功不夠。沒來得及把咒語念全,他就已經被起屍一爪撓到了身上。
“啊!”頃刻間張道長就血染當場慘叫一聲。聞到了人血的味道,那具起屍愈發不會放過他了。雙臂一擡,掐住了張道長的脖子,張嘴就往他的脖頸處咬了下去。
“帶鄉親們走!”我急匆匆對手足無措的趙大叔喊了一句,隨後撥開身前那些被驚得四下亂竄的鄉民。幾個大跨步就趕到了已經絕望的張道長身邊,甩起金錢劍抽打在起屍的臉頰上。
金錢劍曾是養父隨身的法器,又豈是張道長手裡的雜牌貨所能比擬的?這一下只抽打得起屍臉上泛起一陣白煙,一股子屍臭隨之撲鼻而來。
“道友救我!”已經被起屍掐得七葷八素的張道長見勢連忙掙扎着對我喊道。
我聞言接連兩劍抽打在起屍的雙臂上,將它抽了個皮開肉綻。這玩意的脾氣就跟遊戲裡的怪一樣,誰打得他狠,他的仇恨就在誰身上。接連捱了我三下,起屍手上一使勁將張道長拋了出去,然後揮舞着雙臂直愣愣衝我撲了過來。
“取點公雞血,用血調硃砂。役雷咒會畫嗎?畫一張備用,快去!”情況緊急,我也顧不得和張道長客氣什麼了。金錢劍一橫,將起屍逼退兩步後對起身踉蹌着往門外跑去的張道長喝道。
這具起屍被關在棺材裡,經過了兩夜的陰氣浸淫。方纔又見了張道長的血,此時已經有向白毛僵的趨勢發展了。若是父親在,一柄金錢劍滅他足夠。可是我修道日短,再一個在經驗上還是有所欠缺。此時僅僅靠這一柄金錢劍,想要鎮壓這具起屍恐怕還有些勉爲其難。
“我靠!”說話間再看那張道長,一溜煙跑出門後就不見了蹤影。我嘴裡大罵一聲,手中加快了金錢劍的舞動節奏,將將把面前的起屍給阻擋住。
“不能讓它跑出去,不然方圓百里都要遭殃。來幾個人幫我攔一下。”我邊打邊往門外供桌那邊退去,想要找個機會將役雷符畫出來。
我不喊這一句還有幾個人躲得遠遠的圍觀,我這麼一喊,嚯一聲所有人都做了鳥獸散。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外加這具起屍在這裡打得熱鬧了。
“嗤!”我被起屍一臂打了個踉蹌,倒退着從門口摔倒出來。起屍張開他那沒剩幾顆牙的的臭嘴,蹦跳着就奔我追了過來。他的身形方纔暴露在陽光之下,就是一陣嗤嗤作響。陽光,將起屍的身體灼起了一陣青煙。若是再在陽光下多待片刻,恐怕就憑着頭頂的烈日,就能將它給焚化了。
“媽蛋,你再追啊!來啊,來啊!”起屍被陽光威懾得又退回了屋子裡,我見狀從地上翻身而起,跳着腳對它吼道。見它只是在屋內陰影處張牙舞爪着,卻並不敢邁步出來。我將金錢劍往腰裡一盤,小跑到供桌旁抓起那隻被捆綁了個結實的公雞。啪啷一聲摔碎了一隻碟子,拿起碎瓷片來就割破了公雞的雞冠。
不顧公雞發出聲聲嘹亮的鳴叫對我抗議着,我倒提着它捏住雞冠子擠了一些雞冠血到裝着硃砂的碟子裡,提筆沾着硃砂就開始在黃表紙上畫起了役雷符。
“雷光猛電,欻火流星。付臣諸將,烈面南行。勾面使者,立蕩乾坤。烈面使者,敷蓋乾靈。擲目使者,撼動雷神。爭目使者,列陣布營。八殺威猛,追到翼星。神兵隊隊,九天敕命。敢不從命,破滅汝形。神兵如急急高真律令!”役雷符畫好,我嘴裡念着役雷咒,將符藏於掌心,腳踩七星步就向起屍逼了過去。
“砰啪,滋!”拼着捱了起屍一下,我將雷光縈繞的役雷符拍在了它的額頭上。一聲炸雷響起,起屍半邊腦袋被炸了個粉碎,隨後直愣愣倒在了地上,身體上還間或顯露出幾道電弧來在那滋滋作響。
我看着地上這具被電得青煙繚繞的起屍,撿起張道長遺落在屋裡的天蓬尺在它身上杵了兩下。眼看它再無反應,這才鬆了一口氣。
“解決了,沒事了,都出來吧!”我擡手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揉了揉身上被起屍打得痠痛的地方,走到門口高喊起來。
“師兄果真好手段,張某人有眼不識真君,在這邊賠罪了,福生無量天尊!”張道長從草叢裡鑽了出來,老臉微紅地來到我面前一稽首道。
“小程道長果然是繼承了真一道長的衣鉢,晚上別走了,我炒幾個菜咱倆喝幾杯。”趙大叔也從一處隱蔽的小林子裡鑽了出來,走到我面前頗爲不好意思的說道。
“趁着午時未過,架一堆柴火把起屍燒了吧!”得到了衆人的承認和尊重,我的心裡也是暢快不已,於是在那裡提出了建議道。
“師兄說得甚是!”半天之內,我在張道長嘴裡的稱呼。就從小子,道友,升格成了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