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鍾馗問策,趙安康便停下了進食。策,他心裡倒是有一策。不過此策一出,他趙安康勢必會成爲豪門富戶的死對頭。爲了城裡的百姓,將自己搭進去,值麼?趙安康手裡拿着個包子,轉身在殿內來回踱着步子。
“安康有策直管獻來!”見他這樣,鍾馗心裡有了計較。這是有辦法啊,只是不願意,或者不敢說罷了!
“此策一出,臣只有兩條路可走!”趙安康回身對鍾馗一揖及地道。
“哪兩條路?”鍾馗起身問道。
“一,是百姓感恩戴德,天下太平之後我能飛黃騰達!”趙安康豎起一根手指道。
“二呢?”鍾馗走下階來追問道。
“二,是天下太平之後此策要人出來頂缸,給人家一個交代,臣死無葬身之地!”趙安康豎起第二根手指接着道。
“安康!”鍾馗忽而對趙安康拱手作揖。
“王上之禮,臣不敢受。既然臣將話說出來了,這策就不會瞞着王上。”思來想去,如今若不用此策,恐怕城內會生大亂。不說那些遊手好閒的青皮惡漢會趁機打砸搶,就連雙王手下的兵甲們,餓狠了怕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到時候苦的,還是底層的百姓們。
“孤洗耳恭聽!”鍾馗伸手把着趙安康的胳膊,將他拉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道。
“打土豪,吃大戶!”落座之後,趙安康輕嘆一聲道。
“怎麼打?怎麼吃?”鍾馗眯了眯眼睛問道。
“糾其當中作惡多端者,抄家!如此一來,大王一可藉此分發糧食安穩民心,二可補充軍中糧草銀錢,一箭雙鵰!”趙安康的手掌滿是汗水,將手掌在袍服上擦抹了一下,他才繼續說道。他知道,此策一出,城內豪門富戶最想弄死的人就是他趙安康。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善!不過,安康此策在孤看來,是一箭三雕。其三,雙王封鎖我勝城,孤正好趁此機會讓百姓們看看,到底是誰讓他們的日子舉步維艱的。又到底是誰,在想辦法幫他們擺脫窘境!雙王繼續封鎖,則百姓民心歸附於我。他若解除封鎖,我勝城正好趁勢壯大。哈哈哈,安康此策,大善!”鍾馗聞言連連稱善,此時小黃門端來一盞茶水,鍾馗接過茶盞,親手遞到了趙安康的手中。殿內左右見狀,那是齊齊色變。這是多大的恩寵?恐怕以後,大家要與這位趙大人,多走動來往纔是。
“查,汪茂才獨霸一方,爲富不仁,逼死人命......天理昭昭,疏而不漏......”當日,鍾馗讓人用轎子擡着趙安康回了家。隨轎同行的,還有米糧數擔,魚肉若干。甚至於,鍾馗還派遣了一對兵甲,從此對趙安康進行貼身保護。次日清晨,城內一戶富戶就被士兵們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富戶一直到被刀架住了脖子,還弄不明白個所以然。
“斬...”一個斬字出口,血流成河!
“王上開倉放糧了,大家快去領啊!”將富戶家中金銀盡數充公,打開糧庫將糧食運了一半走。剩下的一半,鍾馗決定分發下去。得民心者得天下,別看自己根基薄弱,只要民心歸附,遲早實力會壯大起來的。聽說放糧,全城的百姓拿着筲箕和袋子什麼的,就朝城中趕去。可算能吃頓飽飯了,山上的樹皮都快被剝乾淨了,再沒糧食,怕是要吃土!人們蜂擁而至,排好了隊伍開始等待放糧!
“城裡何事那麼熱鬧?”城裡的喧囂,驚動了城外雙王的部隊。
“回稟程大人,據細作登高遠觀,似乎是那鍾馗在開倉放糧!”一小校聞聲回頭,然後趕緊抱拳道。
“本官奉旨給城內百姓運糧,想不到這鐘馗居然會弄這麼一出。邀買人心?也罷,本官便等你放完再說。”來人是我的父親,程真一。他站在營前,遙望着勝城捻鬚道。身後百餘車糧食,在兵丁們的看護下排成了一溜兒。沒有父親的命令,糧車不會前行半步。
“王上,杯水車薪啊!”全城有多少人?一個富戶家又能有多少糧食?很快,糧食就告罄了。含煙搖着羽扇,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皺皺眉對鍾馗說道。民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的拿了,有的沒拿,這會出亂子的。
“爲今之計應當如何?”鍾馗覺得自己這事兒屬實是有些急了,要是再等幾天,多抄幾家的話......“嗯哼!本官奉旨,爲勝城百姓押運糧食以解燃眉之急。家中無糧的,可出南門領取糧食。”等到攀高瞭望的細作發回訊號,父親這纔拿起個大喇叭,輕咳一聲後對着城池高喊了起來。南門緊閉,城上兵甲無算。開不開門讓百姓出來領糧,就看鐘馗的意思了!
“開門,開門,開門!”城內百姓一聽有糧食了,紛紛高舉手臂在那裡衝鍾馗高喊起來。家裡都快餓死人了,今天不開這門,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爲今之計...”鍾馗緊握了握拳頭問身邊的含煙。
“王上有令,大開南門,百姓可自行前去領糧!”含煙搖了搖羽扇,然後高聲喝道。
“大人,不若我們趁機衝殺進去奪回此城!”眼看城門大開,打裡邊涌出無數百姓,有將軍在一旁出謀劃策道。
“奪城貴在速度,此時城下全是百姓。將軍戰馬衝殺出去,首當其衝的是百姓。此事不急,待我回轉稟報我皇,再做計較!”父親看着連綿不絕的百姓,擡手製止了將軍。地府疆域遼闊,沒必要爲了一城之地置百姓於不顧。況且這些百姓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軍屬。若果軍中將士知道爲了奪城而不顧他們家屬的死活,所造成的後遺症會比丟掉一座城更爲麻煩。
“將軍放心,爾等守土有功,本官回去自然會對我皇如實稟報。屆時,將軍的大功是跑不掉的!”看了看心有不甘的將軍一眼,父親轉而安撫起他來。聞言,那將軍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