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別害怕。姐姐問你啊,你知不知道在你跟他打架之前,還有誰曾經跟他們發生過爭執或者不愉快?或者是,還曾經發生過一些在你看來不正常的事情?”許海蓉拿了一杯豆漿和一個蔥油餅走到新人面前,遞到他的手裡溫言問道。任何案件的發生,都必須要有個動機或者是誘因。不是有話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麼。不是恨到了極致,誰會下這種毒手把兩個人生生扔焚屍爐裡給熔了呢?
“你先吃,一邊吃一邊想,不用急着回答我。”點了支菸,許海蓉靠在窗邊對新人接着道。許海蓉的態度,讓新人心裡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他拿起豆漿喝了一口,然後低頭慢慢吃起了蔥油餅。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那件事情告訴面前這個女警,因爲那件事聽起來,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可是他來單位不久,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讓他覺得不正常了。
“我纔來的頭兩天,因爲照顧我是個新人。單位沒有安排我值夜班。”將東西吃完,新人緩緩地開了口。
“各單位應該都差不多,新人初來乍到的什麼都不懂。一般都是等他們熟悉業務了,纔會安排跟班,我們這裡也一樣!”許海蓉沒有急着追問人家,而是如同閒聊一般的跟新人交談了起來。她的這種交談方式,讓新人心裡又放鬆了一些。他不再像剛纔那樣緊張。
“那天,我早上來到單位...”新人伸手在身上摸了摸,許海蓉見狀掏出煙來遞了一支過去。新人道了聲謝,將煙點上後繼續說了起來。
“你們倆出去買些紙錢回來,能買到多少就買多少。回來之後花了多少錢咱們平均攤。”才走進單位的休息室,新人就聽見班長在那裡沉着臉對同事說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作爲一個新人,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打聽那些事的好。
“那誰,今天你跟着我把他們的活兒都做出來,他們倆要去市裡辦事。”班長回頭看了看新人,完了對他說道。幹活,上班就得幹活,對於這一點新人沒有什麼意見。況且那兩個當班的同事,昨晚上還值過夜班。本來今天他們應該休息的,這不也被班長派出去辦事了麼?新人點點頭,換上了自己的工作服。
“那個,班長,剛纔你說啥事情要掏錢啊?”跟着班長清理完衛生,新人琢磨了一會兒問道。被分配到了這個班組,班組裡有事,新人覺得自己也參與一份比較好。只有這樣,才能儘快的融入這個集體。父親這幾天就天天叮囑,初來乍到的,別把錢看得那麼重,別怕吃了虧。
“掏錢?掏什麼錢...”班長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
“哦,那事兒...那個,我跟你說啊,別說我這個做班長的沒照顧你。以後值夜班,你最好別到焚化間去。那裡,有些不乾淨了。”過了片刻,班長才反應過來。看了看身邊正躬身掃着地的新人,他靠在門框上緩聲說道。
“不乾淨?要不班長,咱倆去打掃打掃唄?”新人剛參加工作,大多都是幹勁十足的。聞言,新人拿着掃帚提着桶對班長說道。不乾淨,掃掃不就行了麼?難道單位的老師傅們,都這麼懶麼?新人心裡同時還這麼想着。涉世未深,加上華夏文化又博大精深。一句不乾淨,讓相對還比較單純的新人簡單的聯想到了衛生上面。
“打掃...你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班長差點被自己喉嚨裡的那口煙給嗆着。他就不明白了,怎麼一句不乾淨,就那麼難以理解麼?還打掃,真的可以打掃打掃就完事,他又何必讓人去買香燭紙錢?
“班長,到底是啥事啊?”新人被班長吼得一愣一愣的。不乾淨,難道不是說衛生?他撓撓頭琢磨着。
“我跟你直說了吧,昨天晚上值班,我們聽見有人在焚化間裡說話。我們還尋思呢,誰這麼無聊大半夜的跑去焚化間聊天。等我們過去一看吧,就看見...那些東西正從爐子裡往外鑽。那些東西,你懂的吧?還好當時附近村子裡的雞叫了,不然還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今天我才讓他們倆去買香燭紙錢,想着晚上去拜拜。”班長打了個哈欠對新人說道。這個班上得算是舒服,可也因爲舒服,單位纔會安排大家輪換着值夜班。有心想問,這樣合不合勞動法。可是一想那一個月好幾千的工資,終究是沒人敢去問。別到時候法有了,工作卻沒了。
“那些東西?班長你別是在說笑話吧?”經班長一細說,新人也明白了過來。他打了個冷顫,四下裡看了看問班長道。這麼說來,在這裡上班還要冒生命的危險?一念至此,新人就有些不想繼續在這裡幹了。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是不少,可是跟自己的命比起來,那點錢又算個屁!新人決定待會就去找領導辭職。
“老子騙你能得一分錢的好處?這也就是看你被分配到咱們班組來了。要是換了別人,老子才懶得提醒他呢。別擔心,以往也不是沒人遇到過這種事情。多燒點紙錢,磕磕頭也就沒事了。”班長一瞪眼對新人說道。接着,他又拍拍新人的肩膀安撫起他來。
“哦,我知道了班長。我去上個廁所...”心裡的去意一起,新人當時就覺得自己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他手捂着肚子,敷衍了班長兩句然後朝門外跑去。
“經理,我不幹了!”四下裡看了看,見沒人在經理辦公室。新人這才走了進去,反手將辦公室的門虛掩上說道。
“不乾淨,你就是爲了這事纔想辭職的?”許海蓉聽到這裡,擡手打斷了新人的話道。
“是啊,我本來膽子就小...不過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新人打了個顫兒說道。事情的真和假,許海蓉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她回想起在焚化間後門那裡發現的那堆還沒燒乾淨的紙錢灰燼,覺得這件事怕有八成是真的。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件案子就解釋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