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怎樣,招式很平常,只是氣勢極爲駭人,七哥未戰先怯,心境遠不及他,這個人不簡單。”李玄慈沉聲說道。
李落哦了一聲,望着遠處隨重臣皇親步入城門的骨雅使團,只看壤駟寒山的背影,的確有幾分虎踞龍盤的感覺,隨即溫顏笑道:“七哥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他再溺戰,或許輪不到我出手,宮中九衛就夠他應付了。”
“但願如此。”李玄慈還有些忿忿不平,李落寬慰了幾句,兩人並肩向城內走去。
原本異域使團該是暫居城西官家驛站,不過這次萬隆帝下了聖旨,讓骨雅使團入宮住下,禮數極重,看似有些小題大做,不知道萬隆帝打的什麼盤算。
鹿玄機隨遇而安,或許是大甘朝廷不想骨雅使團留在城西與外人接觸,也就沒有推辭,道謝之後隨侍衛進宮安頓下來。
入宮之後,骨雅使團稍事歇息,由宮中近侍引路,去往萬盛宮赴宴。
萬盛宮張燈結綵,此刻天色還沒有暗下去,不過宮燈風燭都已點起,宮殿之中比之殿外還要亮上一分。
萬隆帝正中端坐,殿內百官重臣分列左右,很是莊重肅穆。常公公引鹿玄機幾人入殿,不等鹿玄機說話,萬隆帝一聲長笑道:“貴客臨門,可喜可賀,朕特地備下薄宴,結識北疆英豪,來,請入座。”
鹿玄機和顏一笑,恭敬一禮道:“骨雅鹿玄機,攜壤駟寒山,壤駟葵,拜見大甘天子,恭祝大甘天子聖體安康,福壽萬年。”
萬隆帝擺了擺手,笑道:“免禮,朕知道你們這些北疆豪傑不喜這些俗套,能免就免,嚐嚐我們大甘的酒水和你們骨雅的有何分別,來人,看座。”
鹿玄機含笑稱謝,率壤駟寒山和壤駟葵入席,同行之中還有一箇中年男子,手臂比之常人要長出幾寸,眼中神芒內斂,是一個內家高手。
隨行的其他人在偏殿由禁軍將領霍裁亂和凌孤眠幾人相陪,沒有引入萬盛宮之中。
鹿玄機坐定之後,萬隆帝舉杯相邀,同飲了一杯,示意衆人隨意,不必拘束。
鹿玄機讚歎道:“玄機聽聞過大甘天下的盛況,一直都想來大甘走走,不過未曾能有機會,這次總算得償所願,果然不虛此行。”
萬隆帝甚是高興,大笑道:“只怕玄機國師乘興而來,眼中所見大失所望了吧。”
“怎會,大甘人傑地靈,英雄輩出,玄機只恨來的晚了。”
鹿玄機和聲應道,轉頭對壤駟葵輕聲喚道,“葵公主,取來咱們帶給大甘天子的禮物。”
壤駟葵應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尺許見方的布帛裝物件,雙手遞給鹿玄機。
鹿玄機接過,起身雙手呈上,恭聲說道:“這是我骨雅王上託玄機帶給大甘天子的禮物,請聖上笑納。”
萬隆帝笑道:“你們遠道而來,一路奔波勞累,只要能來朕就很高興了,怎好領受謝禮。”
“小小賀禮,不成敬意,只怕寒酸了些。”鹿玄機含笑說道。
殿中衆人望着鹿玄機手中的錦帛,尺許見方,厚不過一指,實在瞧不出有什麼稀罕的地方,確如鹿玄機所言有些寒酸。
殿中諸人竊竊私語,疑惑不解中也有幾分嘲弄之意。反觀骨雅四人神色淡然,臉上沒有半點異色。
萬隆帝頷示謝,命側旁九衛之的蕭百死取來瞧瞧。
蕭百死應了一聲,舉步走了過來,身法似緩實疾,眨眼之間就到了骨雅幾人身前,更難得的是絲毫沒有勉強,宛若行雲流水一般,壤駟寒山眼睛一亮,見獵心喜,輕輕點了點頭。
蕭百死將鹿玄機口中所說的賀禮接了過來,錦帛剛一入手,蕭百死臉色微微一變,若有所思的看了鹿玄機一眼,頷一禮,轉身返回天子座前。
萬隆帝不知道小小一塊錦帛能藏着什麼玄妙,急令米公公和常公公兩人展開,一解心中好奇之意。
米公公試了試錦帛,察覺並無異狀之後才緩緩展了開來,和常公公各持一邊,向左右伸展。
取開幾尺,似乎還有幾尺,再取幾尺,入手一摸還有摺疊層次,竟然還不曾悉數展開。
殿中衆人初時的輕視之心漸漸隱去,不爲其他,只憑一件錦帛能做到這樣薄如蟬翼,就已經很不尋常了,而且眼前之物在燈火映照下還有霞光流彩,不知道錦帛正面的真容究竟是什麼樣子。
米公公和常公公兩人退了又退,區區一指薄厚的錦帛竟然展開兩丈見長,一丈見寬的大小。
看着錦帛的萬隆帝不禁驚歎一聲,雖然堂下諸人一時看不見錦帛上到底有些什麼,不過從米公公和常公公兩人眼中的震驚就能猜出賀禮非同尋常。
鹿玄機淡然含笑,似乎對這種震驚顏色早已司空見慣了。
壤駟寒山嘴角微微揚了揚,掛着一絲笑意,不知道是因爲對這件賀禮的自信之情,還是在笑話殿中大甘朝臣的有眼無珠。
只有壤駟葵眼中閃過一絲不捨,朱脣輕顫,幽然望着殿堂上的錦帛。
這次宮宴骨雅使團中有女眷,大甘後宮中亦有兩人作陪,一個自然是受寵極深的雲貴妃,另一個是頤皇后。
雖有明武王李玄旭的事,但後宮中眼下還沒有傳出廢黜皇后的風聲,雖然衆人都知道這件事十有**不會差了,不過這個時候頤皇后依舊是大甘天子的皇后,萬盛宮怎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只聽雲妃驚訝呼道:“皇上,這幅畫……”
萬隆帝吐了一口氣,朗聲說道:“讓他們也瞧瞧。”
米公公兩人將錦帛朝向堂下衆臣展了開來,衆人一望之下,呼吸皆是一沉,震驚愕然之情躍然臉上。
這是一幅山水畫作,有綠樹、蒼石、紅花、遠山、雲海,色彩極爲逼真,就算大甘向來自詡的丹青妙手只怕也配不出這樣的顏料,栩栩如生。
左上一側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更是惟妙惟肖,鷹身上的一根羽毛,一道斑紋都各不相同,而鷹眼中的精芒彷彿從錦帛上活了過來,目光如炬,銳利的打量着畫作另一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