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在西府時漠上城已被蒙厥侵佔,這些年過去了,蒙厥一直沒有什麼大的動靜,自然是有太保大人的定北軍牽制蒙厥大部兵馬,不過還是有些不同尋常。”狄傑沉聲接道。
李承燁沉聲說道:“當年西戎勢盛,羌行之窮兵黷武,也不敢染指漠上城,由此可見蒙厥威勢。”
“楊大人,樞密院對蒙厥近年之中的動向有沒有什麼確鑿的消息?”
“狄大人,下官愚鈍,早些年間九殿下已命下官在蒙厥安插眼線,刺探敵情,不過盡都鎩羽而歸。
草海諸族與大甘通商不多,外族人很難靠近王室左右,打聽到的消息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說辭,有些更是前後矛盾,當不得真。”楊萬里搖頭嘆息道,神情頗有自責之意。
“這也不怪楊大人,本王與蒙厥交手數十年,一樣難知蒙厥虛實,派出去的探子不是被殺,就是下落不明,能活着回來的都不多。”李承燁寬慰說道。
“下官聽人說起蒙厥前些年王權不穩,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太叔閒愁朗聲問道。
“這件事下官也收到過消息,但無法探知真假,或許是真,也或許是子虛烏有的捕風捉影,不過蒙厥這些年蟄伏北疆倒是真有此事,不知道這些異族在打什麼主意。”楊萬里接言應道。
“骨雅一族這個時候來我大甘,頗有些耐人尋味,微臣看來只怕有探聽我大甘朝廷虛實之嫌。”太傅凌疏桐插言說道。
衆人連連點頭,大甘建國已有百年之久,不說骨雅,就是蒙厥也極少有人前來大甘走動,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拜會大甘朝廷,難免叫人疑神疑鬼。
“承燁,密函中說骨雅來了一個使團,你可知來的是什麼人?”
“皇兄,此次來的骨雅族人有王室中人,傳回來的消息說有一個骨雅公主和一個王子,一行共計五十三人,其餘的人眼下還不知道底細。”
“哦,現在到哪裡了?”
“皇兄,定北軍將士護送他們穿過北府陣線,如今該到了幽州一帶,承燁尚來不及通稟皇兄,請恕承燁專斷之罪。”李承燁躬身請罪道。
“這……”萬隆帝略一沉吟。
“皇上,定北軍此舉並沒什麼不妥,骨雅遠道而來,禮數週全,如果攔在北府陣線之外,反而弱了大甘朝廷氣勢,徒然顯得小氣。
倘若惹得骨雅來人心懷不滿,反倒不美,既然他們要來,就讓他們來吧,遮掩搪塞,只會讓北疆豪傑小瞧了咱們。”狄傑沉聲說道。
萬隆帝點了點頭道:“好,依太師所言,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更何況大甘與骨雅還沒什麼深仇大恨,接下來的事就要諸位愛卿好生商議商議。”
衆人齊聲領命,太叔閒愁緩緩說道:“既然有骨雅王室中人,那咱們的禮數也不能缺,依微臣看,該從朝中選派幾人前往幽州迎接他們,也可以試探試探他們的來意。”
“哦,少師心中可有人選?”
太叔閒愁看了李落一眼,沒有做聲,大甘朝廷如果要派人迎接骨雅使團,皇室之中須得選派一人,自然李落是不二人選,不論名望出身都可當此大任。
一衆皇子之中,除了李落,其餘諸人都有躍躍欲試之意,這一趟不算苦差,還能替萬隆帝解憂,何樂不爲。
李承燁環目一掃,沉聲說道:“不如我去一趟吧。”
“啊,承燁你要親自前去?”
“是,皇兄,骨雅使團來的突然,臣弟先去探探虛實,也好從容佈置。”
狄傑揚聲說道:“微臣覺得太保大人前去迎接最好不過,如今朝堂上下,除了太保大人,只怕沒人對蒙厥諸族這樣知根知底,有什麼蹊蹺之處,或許我等看不出來,但未必能逃過太保大人法眼。”
李承燁微微一愣,淳親王府向來與狄傑的將軍府政見不合,明處暗處都有爭鬥,沒想到狄傑會如此仗義直言,着實有些出乎意料。
李承燁和顏一禮,輕笑道:“太師大人言重了,就怕本王眼拙,瞧不出什麼。”
狄傑搖了搖頭,直言應道:“太保大人無須自謙,如果王爺你都瞧不出什麼虛實,去再多的人一樣於事無補,不過要累王爺親自跑一趟了。”
“哈哈,爲朝廷分憂是我等臣子當做之事,不敢有勞累之說。”李承燁朗聲笑道。
“嗯,好,玄樓,你覺得如何?”萬隆帝轉向李落和聲問道,言語之中對李落依賴如昔。
李落沒有理會衆人奇特猜測的目光,輕聲問道:“父王,這次來的骨雅公主和王子可曾聽說過他們?”
“沒有,骨雅向來然,本王之前不知道有這麼兩個人,不過他們手持骨雅王印圖詔,還有蒙厥出關文書,不會有假。”李承燁沉聲說道。
“如父王所說,骨雅以智見長,但寥寥五十三人就敢南下,使團之中定有武功高手。
這個骨雅王子該也是智勇雙全之輩,父王論輩分是長輩,玄樓以爲還要有一個與骨雅王子相若的人隨父王同去,一來平輩相交,探聽口風容易些,再者草海之中民風強悍,智謀不弱,但武風更勝,玄樓恐他們有試武之心。
幽州此來卓城路途遙遠,我們試探骨雅,骨雅未嘗不是在試探我們,也許初次交鋒比起卓城應對還要重要三分。”
衆人聽罷連連點頭,李落這番話有理有據,的確有這個可能。若說智勇雙全,年紀相若,在場諸人推李落。
萬隆帝亦是頗爲信服,頷笑道:“那玄樓以爲誰去合適?”萬隆帝一臉期許的看着李落,已然認定該是李落前去,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李落躬身一禮道:“幾位皇兄智計各有千秋,不過說到武功,玄樓以爲英王前去最爲合適。”
殿中衆人皆是一愣,原以爲李落說這些是爲了讓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前往幽州,萬萬沒想到竟然推舉了英王李玄慈。
李玄慈一臉愕然,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