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該拿誰,有什麼線索,該往哪裡去找,一時間誰也無暇顧及,雜雜亂亂的沿着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追了出去,沒有什麼章法,只能憑藉人多勢衆,看看能不能僥倖撞到。
李落暗歎一聲,眼下沒有什麼好法子,早前已派出綿陽府府衙中幾個擅長追蹤的好手在四處瞧了瞧,沒有找到破綻痕跡。
這些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此番真是叫天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的手段只怕綿陽府未必能破得了。
接着幾日,各方消息紛紜而至,李落仔細看了看,大多都是無稽之談,說到底還是眼紅這些賞銀。
孔孝瞧着李落一成不變的神情,心中着實不安,暗罵這些差役不知輕重緩急,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貪圖算計這些銀子,一個不好,恐怕連腦袋都保不住了,隨即偷偷傳書各部人馬,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熬過這一劫再說。
孔孝原想請李落暫且入城,李落沒有應允,在萬花小院的廢墟旁搭了個帳篷,隨意住了下來,若有消息可以隨時動身,倒是累得孔孝這些天在府城和萬花小院之間來回奔走。
時間一瞬一息過去,安王府不見的幾人音訊全無,似乎從綿陽府消失了一般,不單如此,就連李落猜測的叫天王一脈的武林兇徒也杳無音信,除了一座化爲廢墟的萬花小院,彷彿綿陽府境內沒有生過任何事。
三日後,一個年輕男子登門求見,與李落密談了盞茶工夫隨即悄然離去。
李落急傳孔孝入帳,命孔孝遣六百兵將前往盤山一帶搜尋。
孔孝微微吃了一驚,盤山在綿陽城東南一側,是棉州綿陽、曲水和茶峰三府交界之地,歷來沒有人管轄此處,出力不討好,這些年各府都任由盤山自生自滅,不敢說魚龍混雜,但的確不怎麼太平。
孔孝心中不免暗自嘀咕,六百人在盤山一帶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已經求神拜佛了,哪裡還能找到什麼人,不過臉上卻不敢有任何異色,急忙應下,離帳傳令去了。
孔孝不知道與李落密談的年輕男子是蜀州唐門中人,還以爲是李落早早布在棉州的暗哨,膽戰心驚,如果李落消息這般通靈,恐怕棉州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李落耳目。
李落無暇顧及孔孝的心思顧慮,和樂裳先行一步趕往盤山。
綿陽府的兵將沒有李落手下一合之將,如果在盤山遇見江湖高手,只能平白送命。
李落索性孤身前往,讓這些府衙差役隨後趕到,不求擒敵,只要能放出風聲讓刺客知道。
棉州,盤山。
李落望着數裡外的盤山山麓,頭皮一陣麻,原以爲盤山只是一座大些的山巒,沒想到層峰疊嶂,起伏處幾乎能連成線,一眼望不盡其中的東南西北,這才明白爲什麼會以盤山爲名。
此處山勢高矮不同,頗爲險峻,矮山以高些的山爲憑藉,從遠處望去彷彿攀附高峰而上,曲曲折折。
山間溝壑縱橫,似是金鉤鐵劃,秀麗青翠中透着幾分險惡。
筆直聳立的險峰比比皆是,腰身上還有樹木的綠影,不見柔和,反而有一絲劍拔弩張的殺氣。
或許是因爲江湖刺客將萬花小院幾人逼入這等死地,遠遠看着盤山羣峰,一個個倒像是些域外妖魔,陰森森的盯着欲將踏入此山的李落和樂裳。
樂裳倒吸了一口涼氣,駭然說道:“這怎麼個找法?”
李落亦是心中一沉,唐家門人相告,曾打聽到有人行跡匆忙的逃往盤山,身後的確有追兵,想來除了萬花小院不會再有旁人。
萬花小院捨近求遠,沒有尋求官府庇護,反而逃竄到這樣一處險地,委實有些讓李落費解。不過想想也便釋然,倘若是李落設下埋伏,如果逃往城裡,只怕死的更快。
李落沉吟道:“先進山再說,或許能找到他們留下的痕跡。”
樂裳皺了皺眉,就算是李落一向清冷淡然,也能從話語中聽出一絲頹然,在這樣一座山巒中找到幾個有心藏身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找到的機會微乎其微。
兩人長吸了一口氣,決然踏入盤山,既然已經到了這裡,總歸要有個交代纔是。
盤山中高的是山,險峻的是嶺,陡峭的是山崖,深的是溝壑。
剛剛進到山中,林間還有崎嶇不平的山道,耳旁有鳥語,響的是泉,鮮的是花。從山外看時,這裡的山峰似乎不算太高,比起西府和十萬大山所見差了不知裡許。
可是到了近處,險峰直立,就算不高,人站在山下向上望去時,頭頂山峰接上青霄,另有一股壓抑威勢。山澗說深不深,但水底幽黑難辨,似乎通往地府。
山林中除了樹,就是形形色色的山洞,有溶洞,也有天然形成的石洞,還有些有鑿刻的痕跡,似乎以前曾有人在這裡住過。
轉過一處山崖,崖後就有彎彎曲曲石洞,洞中有叮叮噹噹滴水聲。
青岱染成千丈玉,碧紗籠罩萬堆煙,綠的很,也險的很,與蜀州的山大不相同。
走了半天,依舊不知道身在哪裡,這樣漫無目的的尋覓只是徒耗時日罷了。
李落停了下來,望着盤山羣峰怔怔出神。樂裳瞧着李落,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在想爲什麼他們一定要逃到盤山,如果是我,後有追兵,到了這裡我會怎麼辦?”
“那你想到爲什麼了麼?”
“往盤山避禍不會是慌不擇路,這裡一定有萬花小院可以依仗的地方,捨近求遠,無非是追殺的刺客人多勢衆,要麼就是追殺之人武功極爲高強,尋求官府庇護或許更沒有生機。
到了這裡,必須想方設法甩開身後追殺的刺客,萬花小院可以藉助的只有地利,如果刺客近在咫尺,地利也成了雞肋,換做是我,不外乎兩個法子,一個是四散而逃,能逃出一人是一人,另一個就是藉助地勢之利,伺機伏殺刺客。”
“那哪一種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