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老祖靜靜看着李落,李落瞧在眼中總有一種錯覺,似乎是另一個唐糖在看自己,彆扭感覺的背後似乎有一絲很奇怪的氣息在急流轉,冰心訣運轉極快,想要將李落從虛境中拉回來。
李落心中一寒,這股奇怪的氣息不是其他,而是一種極爲兇險的警示,這些年曆經生生死死,但從未有一次像今日這般讓人心驚肉跳,坐立難安。
唐夢覺見李落神色有異,低聲喚道:“王爺。”
李落勉強應了一聲,突然間,心頭籠罩的重壓頃刻間煙消雲散,彷彿從沒有出現過一般。
李落長出了一口氣,輕咳一聲,身子微微一顫,只是幾息光景,李落竟顯出疲憊神色。若是唐夢覺摸一摸李落後背,此刻已經滿是汗水了。
“王爺的武功很好。”唐家老祖收回看向李落的目光,柔聲說道。
李落勉強一笑,單憑武道境界就能壓制自己的宗師高手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更爲可怖的是李落與唐夢覺和唐衆不過尺許之遙,但兩人誰也沒有領受到唐家老祖這般駭人聽聞的內家真氣,收放自如,遠勝神乎其技的讚譽。
唐衆和唐夢覺才明白原來兩人已有過一場電光石火之間的交鋒,而讓唐衆和唐夢覺更爲動容的是唐家老祖一句很好的讚譽,在唐家,能得老祖這般稱讚的屈指可數。
李落苦笑一聲,難怪方纔領路的老者有這等傲色,單是唐家老祖的武功,天下間恐怕還沒有她去不了的地方。
李落頭皮一陣麻,這些千載沉澱的世家大族背後到底有些什麼樣的秘密,大甘立國這些年在他們看來恐怕和過眼雲煙沒什麼分別,李家底蘊,終歸還是時日太短了。
“晚輩才疏技淺,與前輩相比實有天淵之別,不敢當前輩謬讚。”李落沉聲應道。
“小輩中有這樣意境內力的不多了,就算比王爺年長些的人也不見得能有這樣的造詣。”
“多謝前輩指點。”李落一時猜不到唐家老祖用意,只好含糊應道。
“老祖,不知道你讓九殿下前來是有什麼事?”唐夢覺小心翼翼的問道。
唐家老祖神色平淡,瞧不出喜怒,平聲說道:“老身想瞧一瞧他。”
唐夢覺和唐衆面面相覷,一頭霧水,不過也知道唐家老祖絕非無的放矢之人,背後一定自有她的深意。
李落誠顏相候,既無傲色,也無謙卑,固然心裡有些着急,臉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來。
“聽說王爺救了小糖丫頭?”
“晚輩只是自救之舉罷了。”
“是麼,老身早前聽人說起朝廷的定天王,行事頗有王者之風,今日有機緣見上一面,武功很好,難得在我這個老太婆面前也謙遜有禮,如果不是大智大勇之輩,那就是城府極深的一代奸雄。”
李落一愣,被人稱之奸雄倒是頭一遭聽聞。唐夢覺父子面色微變,唐府如今和李落甚是融洽,倘若因爲老祖一句話反目實屬冤枉。
好在李落面無異色,聞言笑道:“前輩說笑了,當世奸雄該要處事謀定而後動,寧負天下人,卻不爲天下人所負,晚輩行事魯莽,論起滴水不漏差的很遠,更不要說大智大勇,晚輩尚有自知之明,雖有心行奸雄或是英雄之舉,往往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徒惹世人笑話。”
“你是奸雄或是英雄自然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老身說了算,天下人自有公斷。如今天下是你們李家的天下,唐家求存,也該見識見識李家掌權之人,也好爲今後打算。”
“前輩言重了,唐門留存至今,比起晚輩宗族不知道要久遠多少,唐家歷經數朝數代,屹立不倒,絕非晚輩或是晚輩宗家可以妄言。
晚輩雖說在族中有些權勢,但更替一事還輪不到晚輩插手,尊府若想觀其脈絡,晚輩不是恰當人選,如果前輩真有此意,不妨讓夢覺兄或者唐莊主多去卓城走走。”
唐家老祖饒有興趣的打量了李落一眼,極不尋常的點了點頭,道:“原來你早已做好打算了,難得。”
李落微微一驚,唐家老祖竟然能從隻言片語中瞧出自己的心思,這等眼力果然只有歷經滄桑的前輩高人才能洞察秋毫。
李落不便多說,淡然回道:“晚輩與夢覺兄相交莫逆,單是晚輩,對唐家只有敬重之心。”
“那自然是好,老身也願相信王爺不是言而無信之輩。”
“老祖,王爺一向言出九鼎,有恩於唐家,是值得結交的英雄豪傑。”唐夢覺恭聲接言道。
唐家老祖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前輩,晚輩失禮,若是前輩沒有別的事,晚輩想告辭離開萬樓城。”
“哦,你有別的事?”
李落剛要說話,突然佛堂外傳來一個清冷聲音道:“老祖還沒有說完話,就這樣告辭離去,當真無禮的很。”
隨着話音走進來一箇中年男子,臉色蒼白,甚是消瘦,不過雙目之中的精芒隱而不,是個內家高手,只是不知何故斷了一臂,左臂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隻右臂。
見到此人走進來,唐夢覺和唐衆臉色皆是一變,唐衆沉聲喚道:“七弟,你怎麼來了?”
唐夢覺喚了一聲七叔,男子看也不看唐夢覺,冷冷望着唐衆,漠然說道:“怎麼,大哥來的,我便來不得麼?
大甘定天王到了唐府,我怎麼也要見識一二。”說罷一臉冷漠的看着李落,似乎還有一絲恨意。
唐衆臉色微變,聲音轉冷道:“七弟,這裡是老祖佛堂,尚有王爺在座,不可亂了禮數。”
男子冷笑一聲道:“大哥自當了唐家之主,說話的口氣果然大了許多,教訓起我來也是這樣盛氣凌人。”
“唐瀟,放肆!”唐衆寒聲叱道。
“哈哈,大哥,你也知道這裡是老祖佛堂,唐家還不是大哥一個人說了算。”
唐衆殺氣一閃,唐家老祖突然淡淡插言道:“衆兒,你們是血親兄弟,不該動殺心的。”